潛伏在絕望裏的惋惜
油然而生的敬意和在心底綻開的酸楚瞬間籠罩了我。
更多的還有那種蔓延開來的，密不透風的壓抑。
對於他們而言，選擇的機會渺茫，更多的是需要衡量現實壓力下的舍棄。
並且讓人唏噓的是，僅有幾率的選擇，還是被迫的選擇。
是那種深陷泥潭還需要用盡全力讓自己在廢墟中挖取一絲寶物亦或是光亮的艱難。
聽完這番話的我，無力感讓我喘不過氣，呼吸困難，更多的是無法抉擇和評判自己價值觀的糾結，甚至覺得自己幼稚，沒有經曆過周遭的一切，還整日充當一個老好饒諷刺。
甚至將我之前前去拜訪的溫度都好似被打入冷庫了。
不值一提，也許是個最佳形容但又略顯刻薄的描述了。
一時間失語，不出話來的我，麵對著陳老師，隻剩哽咽。
“陳老師，是我考慮的太少了！抱歉！”
“何老師，不是這樣的，我知道你隻是替他惋惜！”
著著，陳老師聲音就減了。
她走到辦公區域，看了看自己的課表，然後便走到我的旁邊，輕聲輕語的對我“我待會沒有課，你願意聽我訴一些什麽東西嗎？”
我點零頭，我自然是願意和她話，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我能學習到很多。
下麵也不是我的課的我，不知為何感到了一種強烈的期待福
她搭著我的肩，我們兩個身高差不多。
細細打量一下，中長發的她，帶著一副玫瑰金的眼鏡。
很瘦。
整個人都有一種文化的氣息包圍著。
像是那種從深院裏走出來的文弱女子。
但從她談吐舉止，跟我的對話來看，整個人剛柔並濟，讓人感到十分的舒服。
她帶著我走到了她的椅子旁邊。
她蹲了下來，動作語言告訴我，讓我一並蹲下跟她一起看看，她旁邊的黑箱子。
從外觀上來看，已經有幾年了。
是一個棕色的箱子。
大概也就。三本語文書，疊在一塊兒的高度吧。
“你知道嗎？這裏麵有很多之前去了外地的學生給我寫的信。”
“在你沒有來之前，我們這邊的老師本身就少，帶的班的人數也多，就這樣子，我們在這待了好多年。”
”你來之後才分配了一些過去的。”
“其實像你們班的佩佩什麽的家庭情況我都清楚的很。”
他心翼翼的翻出了一封信，撲了撲上麵的灰塵，然後遞到我的手上，他“你看看，你看看就懂了。”
“這些都是已經在外麵的孩子給我寄過來的，雖然很多都著現在也過得不好，但還是感恩。”
我大概的看了一遍，畢竟作為一個語文老師，其實我的瀏覽速度還是挺快的，但不知為何我還是被這封信給卷入了進去，雖然字跡有些生硬並不是特別漂亮，但語言裏全都是。酸甜苦辣五味雜陳。
這封信似乎是一個。讀了兩年書就出去打工的一個孩子。
“那歲數一定很吧？”
“是啊，特別，很早就跟他媽媽出去了，也是輟學的，字都沒認全呢，就跑到外麵去了，那我們能什麽呢？人各有命。”
“他成績其實也挺好的，這孩子學的特別快，但有些東西就是沒法阻攔的。”
“老師，你似乎記得每一篇的來信都是哪個孩子。”
“這是當然。”
這個時候陳老師的眼眶好像就被淚水充盈了。
在桌子上抽了一張紙巾攥在手上，意味深長的看著我“誰能忘呢？”
“所以呀，像你的洋洋，如果他真的要走，我們也是關不住的。”
“如果他不走，你覺得他會有很好的人生嗎？”
這句話是我反問的。
不知為什麽到現在了還是這麽不想放棄。
總覺得會有轉機的。
有可能我真的把自己當成一個救世主了。
陳老師這回是真的開始哽咽了。
“你知道嗎？像這樣的孩子，你做老師的你也知道，我們是真的會很心痛的，但是他也有自己的人生，教育隻是他人生中的一部分。”
“我們其實並不能參與的。”
“所以何老師就是聽到你你還去了他家一趟，我是挺感動的，這種事情我以前也經常幹，但其實效果都不太好。”
“也有孩子因為自尊心的問題到後麵的時候，突然提出自己想退學的。”
“所以其實這種事情都在一念之間。”
“沒辦法改變的就是敲定。”
大概過了很久，我筆直的站在那裏，僵硬的很，一瞬間蹦不出來幾個字。
隻能傻傻的，聽著他。
對於這些事情的渴望，跟想要試試看，搏一搏的心態似乎都有點慢慢被衝洗掉了。
更讓我覺得有些難堪的是。
我真的沒有辦法接話。
陳老師看我一直沒有搭話，他拍了拍我的背。
她“這是常事。”
看著她這麽的強行，放下自己內心的情緒跟掙紮。
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再反駁些什麽了，其實也沒什麽好反駁的，覺得她的話都有這道理。
瞬間內心第一個想法就是做好自己份內的工作就行了。
但似乎這需要很多個日夜，才能把這件事情給撫平。
“等等，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我讓洋洋那個孩子一起過來聊聊。”
也不知道腦子抽了什麽風，我竟然問出了一句“那你想把他留下來嗎？”
不知為什麽，總有這一股勁留在我的心裏。
聽到洋洋這個名字，我就情不自禁的想問出這個問題。
是真的挺為難饒。
陳老師沉默了很久。
我也沒那個顏麵去打擾她。
總覺得自己總是在幫倒忙。強行出頭。
陳老師過了很久對我了聲“嗯，我希望。”
我仿佛是聽到了什麽勝利的召喚似的，一下子激動的語無倫次，在那兒手攛成了個拳頭，了聲“好。”
接著也就是等到這一節課的結束。
學校裏並沒有專門的下課鈴聲，隻是會有人去敲一下廁所前麵的那個鍾
從來都沒有如此期待這一刻的我，一直都在豎著耳朵等待那個鍾聲的響起。
終於，它響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