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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擄入幽穀

  鍾離阜招來乘雲駝著三人朝其中一座浮島飛去,島不大,整個還不及竇扣住的安怡殿,一眼便能看到盡頭。島上花草樹木很是繁盛,偏西北的地方還立著亭台小榭,看起來像是個適合休憩的雅園,所以正中那黑漆漆的大洞口顯得尤為突兀。


  鍾離阜走到亭裏坐下,隨手變出茶壺杯具酌飲,口中不疾不徐道:“出來吧。”


  洞中隱約可見一纖細人影,竇扣還未看清那人模樣,隻見小五急切地奔了過去,接著同那洞中之人一道出了來,兩人齊齊跪在了亭外邊。


  竇扣心想著眼前這人應該就是葵娘了,看來囚禁池底的日子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恐怖,不然哪能依舊麵色紅潤,發色油亮。再看容貌,雖說被小五稱為姑姑,可年級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淩虛發髻,清美容顏,一襲月白裘袍拖地三尺,連下跪的姿勢都是優雅萬千。


  沒等鍾離阜開口,葵娘率先急道:“仙尊,所有的錯都是我一人造成的,我這侄兒隻是受我唆使,還望仙尊開恩,念她年少無知,饒了罪過。”


  “既然如此維護自己的侄兒,為何拿她煉魂晶呢?”竇扣按耐不住好奇問。


  鍾離阜瞥了竇扣一眼,撥了撥茶葉,不計較她的無禮。


  小九搶道:“是我自願的,姑姑知道殷哥哥要回去救人,但又找不到長生草,就聽了我的建議。煉化魂晶確是有違仙道,可也不算殘害生靈,隻要魂晶內靈力不枯竭,我便能再修本體。為了救人,我們隻好棋走險招,去到淩家後,我讓淩莊主每日把魂晶放在廚房一個時辰即可,反正青漠莊每天都要殺大量的牲畜,我就順便吸食那些死靈養著自己的魂晶,以不至於油盡燈枯。”


  “你不怪葵娘殺了你的殷哥哥?”


  “姑姑也是一時氣急,殺了殷哥哥後她終日悔恨,好在青漠莊外圍有嚴密結界,使得殷哥哥能困於莊內,為了挽回過失,姑姑讓我在青漠莊內標記殷哥哥散落的魂魄,即便知道會慘遭天罰,永世不得入仙門亦決定要用禁術使殷哥哥複生。”小五看著身旁的姑姑,黯然道:“如今說什麽都沒用了,魔人毀了結界,小五無能。”


  葵娘摟過小五的身子,釋懷道:“你能回來就好,這是我修行中要曆經的劫難,不想竟不自知,才害了自己害了你也害了伯珩和淩家。”她又輕歎道:“想我已曆經數劫,自認羽化之日不久矣,卻不料易蔽心智最是情關。”


  鍾離阜放下手中瓷杯,這才緩緩道來:“當年我在玄雲宮前懲處沙華之時,你亦在場,那時我便告誡了眾人‘修行最忌執念,情愛之事不是不可有,切不可背離綱常,同類雙修豈不兩全?在陰山中修行之物不計其數,真正能飛升的屈指可數,你本是我十分看好的,奈何如今你變成第二個沙華,實為惋惜。”


  “葵娘有負仙尊期望,深感愧疚,隻是仙尊不曾動過凡心,豈知即便法力無邊,坐擁三界之人亦難自控。”葵娘看了一眼杵在鍾離阜身旁的竇扣道:“若您有一天也泥足深陷,葵娘很是好奇您會如何抉擇。”


  茶杯在桌上輕輕的磕碰了一下,提醒某人注意言辭。“世間萬物對我來說不過過眼雲煙,或許我會迷茫一時,終不會誤我一世。”


  小五悄悄地看向竇扣,見她咬唇不語,神色黯然。


  “本座知你心性本不壞,不過錯已鑄成,此等責罰你可甘願?”


  “葵娘甘願,隻是我這侄兒”


  鍾離阜問小五道:“你進玄雲宮做扣兒的伴讀可好?年紀相仿,也能做個伴。”


  “小五謝仙尊收留。”


  葵娘想不到鍾離阜會如此開恩,著實受寵若驚,她拉著小五連聲拜謝,好奇地多看了竇扣幾眼。


  不知仙尊身旁的少女是何方神聖,竟能讓仙尊這般重視。


  “大叔,你讓他們起來吧”竇扣扯了扯鍾離阜的袖子,小聲說道。


  “你先顧著自己,回去把我予你的功課全數習好,我明日檢查。”總是喜歡調皮,看來要適當施壓才行。


  “我們今日回玄雲宮嗎?”


  “嗯,回去幾日。”如今魚夜容住在宮裏,總是讓鍾離阜靜不下心來修養,雖說她來的這半餘月不見有什麽事發生,可她的性子他還是了解的,表麵越安靜,心裏裝的事就越大,隻盼不要再攪得天翻地覆便好。那麽多年過去了,相信天帝的氣也已消得差不多,找個時間為她除了那罪人的身份,就當是為了年幼時的那一聲‘師姐。


  鍾離阜朝著小五道:“都起來吧,你跟我回去,以後每月可來看望一次。”


  兩人起身又拜謝過。


  三人乘著雲飛離後,葵娘望著天際,莞爾一笑:“會是她嗎?”


  最近宮裏的女子真是越來越多了,紅鶴站在廊前看著坐在藍花楹樹幹上的少女,瞪眼喝道:“那可是仙尊最珍視的一棵,你還不趕緊下來!”


  竇扣本在殿內習字,聽到叱喝聲,趕忙跑出來看看是怎麽回事。


  小五翻身下樹,嘟囔著嘴走到竇扣身後朝紅鶴吐了吐舌頭,小聲嘀咕道:“我隻是坐在上邊休息又不會弄折了它。”


  “玄雲宮不比你那山野洞府,做事要謹慎安分!你以為什麽人都能住進來嗎!”紅鶴跟在鍾離阜身邊久了,對待山中其他小妖自是嚴格苛刻,不禁讓竇扣想起了第一次見他時的情景,斥責嗜鬯時也是這般的‘凶神惡煞。


  竇扣掩著嘴對小五小聲道:“他其實是個悶騷,相處久了你就知道了。”記得這也是她剛到玄雲宮時桓翁告訴她的,時光靜逝,轉眼已去兩年多了。


  這日天界送來帖子,宴邀鍾離阜,礙於宮中有個不速之客,他再三叮囑嗜鬯要留心,有何異動都要及時傳信。他曾在竇扣尾指箍了銅戒,此物已附著了仙力,它既可以讓他隨時知曉竇扣的動向,亦能屏去陰山對低等法力的限製,算是小小的特例,以防萬一她哪天一個人跑出宮被心性不良的妖獸給叼了去。


  此行最多半月,竟讓鍾離阜像爹媽舍不得孩子一般。


  竇扣坐在房中對著鏡子發呆,大叔走了兩日了,聽紅鶴說是天帝嫁女兒,新郎是西海的龍太子。原來仙人嫁娶也是要門當戶對的,再來個情投意合不就更完美了。小五的話又一次湧上心頭:若他將來遇到了某個心儀的仙子,娶回來做山神奶奶又有何不可?

  指甲陷肉,竇扣越想越憂鬱,如果真的可以這樣,那大叔有可能會相中她嗎?相處兩年多了,她早已不是懵懂無知的小丫頭,雖無驚人身貌,卻有兩世都傾慕於他的心。竇扣看著鏡中日漸清秀的臉,日漸削尖的下巴,不知要到何時才有藍姨和魚姑娘的那種窈窕韻味,一半也好,一半的一半也行


  鏡中突然出現的第二張臉著實把竇扣嚇得不輕,慌亂中打翻了桌上的燭台和淩尋送給小五的那盒胭脂,小五說她已是大姑娘了,臉上也該有些粉黛,便拿給她試著塗塗。


  竇扣扶著桌子驚魂未定道:“你!你進來為什麽不敲門?!”


  魚夜容蘭花撚指,朝散落一地的胭脂粉末輕輕一挑,瞬間使其恢複原狀,好生呆在了原來的位置上。接著她在床沿坐下,朝竇扣笑得溫柔似水,“挺好的一盒胭脂,摔了可惜。”


  竇扣緩了緩氣息問道:“魚姑娘找我有什麽事嗎?”


  “外邊天氣不錯,你能陪我出宮去走走麽?眼下正是夏堇花期,我知道一處開得很是繁盛。”


  “大叔讓我不要隨意出宮,你可以叫小五陪你去。”自從聽了桓翁所述,竇扣心裏對魚夜容十分戒備。


  “你怕我?”魚夜容眉眼上挑,嘴角一勾笑得十分詭異。


  竇扣看得有些發毛,表麵卻故作鎮定道:“你是大叔的故人,應該說是敬畏。”


  “看不出你年紀不大,嘴倒是挺會說話,不過不知道有沒有人跟你說過,若我想做的事情,還真少有人阻止得了”尾音越來越小,竇扣隻覺眼前的笑臉層層疊疊,漸漸模糊不清,之後便失去了意識

  沁人心脾的香味隨著每一口呼吸滋潤著身體的每個細胞,熟悉的味道,是在哪聞過呢?竇扣雙眼迷蒙,眼皮半開眨了幾下,顯然腦袋還處於暈眩狀態,這一覺睡得可真舒服,隻是她怎會睡著了?剛才不是還和魚姑娘在房間裏


  她坐起身看了一圈身處之地,然後驚愕地瞪大了眼睛,這裏是荼青帶她來過的那間樹屋!她怎麽會在這?魚夜容帶她來的?為了什麽?竇扣突然覺得哪裏不對,低頭尋了一遍才發現大叔箍在她尾指上的銅戒不見了。


  一股莫名的不安迅速湧上心頭。


  日光透著木窗直射進來,竇扣粗略地整理了下,拉開門出了去。


  眼前的景致證實了她果真是在幽穀內,花色雖因時節有所不同,可放眼望去她最愛的那一片絨球花海依舊開得繁茂無比。


  竇扣小心翼翼地走下繩梯,荼青突然從樹後冒了出來,又嗖一下在她麵前化作人形,肘間掛著一竹籃子。


  荼青笑嘻嘻道:“崖壁上的山莓又大又紅,是您以前最愛吃的。”


  看著荼青遞過來的籃子,竇扣滿心愧疚。“大叔發現了你給我的錦囊,不讓我再亂跑了,所以一直沒辦法尋到這來,也不知道如何告知於你。”


  “荼青都知道,其實荼青一直都在玄雲宮附近守著姐姐,隻是怕給你惹麻煩,所以從不讓你知曉。”


  聽荼青又叫她‘姐姐,竇扣便把兩極麒麟墜的事告知了她。然後歎道:“看來我前世真的是妖。”


  荼青掩嘴噗呲一聲笑了。“您可不是普通的妖,您是上古千翼蝶的後裔,千萬年來我們這一支渺小的族群都是受您的庇護,是您召集了蝶族找到了這一塊佳境,建造了家園。”


  “我前世叫什麽?”


  “桑虞。”


  一切都已明了,隻是今生的她怎有能力繼續庇護幽穀中的蝶族?


  “姐姐……”荼青的手在竇扣眼前揮了揮。“你在想什麽呢?都出神了。”


  “在想是誰送我來的。”


  “一個很漂亮的仙子,她說有人想見你,讓你醒後去穀中最北邊的大樹下。”荼青說完指了指方向。“你是要自己過去,還是讓我陪著一起?”


  如此神秘到底是誰想見她?魚夜容打的又是什麽鬼主意?雖說她跟桓翁多少學了些道法,可哪是人家的對手。不過已然是在賊船上了,就算死也要看清楚賊的模樣。


  “我自己去就好。”切不可連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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