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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縫合

  “我管他是誰,在不放開我大嫂,我就拔劍了。”這劍若是此時從鬼麵人的心窩之中拔出來,他就必死無疑了。


  “你敢。”楊玄淩瞪著他,從牙齒縫裏擠出這兩個字。“你以為你能逃得出去?我保證,他要是有事,你也得陪葬。”


  他們兩相牽製誰也不肯讓誰,然而此時卻聽鬼麵人吐字清晰地喚了一聲楊玄淩而後道:“讓他走。”


  楊玄淩、韓依依跟展魂仨人的臉色皆是一變,滿臉的詫異。


  “就怎麽讓他走?”楊玄淩疑惑道。


  “讓他走。”鬼麵人閉上眼,輕輕的喘了口氣。這一呼一吸之間周遭鴉雀無聲,時間仿佛在這段時間迅速溜走,終在所有人都覺得似乎等了很久之後他才又道:“誰都不得阻攔。”


  楊玄淩心中雖不服氣,卻也隻得遵命,他道了一聲,“是。”的同時轉而對展魂憤道:“寨主放你走,你最好馬上走,這裏沒人留你。”


  展魂沒有動,他複又看了看鬼麵人,他整張臉都遮在麵具下麵,僅剩下一雙眼睛,沒人能憑著這樣一雙眼睛推斷出他長什麽樣子。


  即使那是一雙他都不得不承認的有神大眼,甚至……


  甚至跟他大哥是如此的神似。


  他到底是誰?

  會不會就是大哥?

  他從不曾如此後怕去知道一件事的真相,因為無論如何他都不會一劍刺入大哥的心髒。


  他突然感覺很後悔,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後悔。


  “我刺了你,而你卻要放我走?”他問。


  “我不放你,難道還要殺了你?你很希望我殺了你?”


  “你莫非糊塗了?”


  “走!”鬼麵人忽然厲聲喊道:“我叫你走自然有我的用途,你若不想死就馬上滾,我若真想殺你的話,你十條命也得給我留在這。”


  依依側貼在鬼麵人的左胸上,他依然是緊緊的摟著她,像是要把她鑲在懷裏一樣。“夠了。”她知道自己掙脫不開他,就算真的跟展魂走,他們也走不遠,索性也就不再掙紮了,隻是她不懂他們男人為什麽這麽喜歡廢話,“你再不止血你會死的。”


  鬼麵人看了看她,“怎麽?你心疼了?”


  依依原是擔心他流血太多,如今聽他如此輕薄,脾氣自然就翻湧上來了,她挑眉望他,“我心疼這把劍沒有一劍刺穿你的心髒。”


  她喚一聲展魂,道:“此地太危險了,你先離開,我很快就會去見你的。”


  “不行,大嫂在此地我不安心,要走一起走。”


  她回頭望他,咬了咬牙,若是能走,誰還能留得住她?“我現在以你大搜的名義命令你,馬上離開這裏。”


  “你……”


  她阻斷他,“如果你出事了,我以後要怎麽跟你大哥交代?而且……”她又看了一眼鬼麵人,“這裏有最好的郎中替我治療雙腿,我身邊又還有臥龍刃,他不可能拿我怎麽樣。”


  魂也咬了咬牙,他也知道,自己的衝動讓自己走了最錯的一招,他不應該急於求成,這也是他永遠都不如大哥的地方。他好像永遠都學不會沉住氣——


  事情發展到如今這部田地,他也隻好先顧自己了。


  “好。”他道,“我在山寨外等你,你若不出來,我還會進來。”說著,他便走了出去。


  楊玄淩受命鬼麵人自是不敢派人動他,事實上他這寨主的心思他這個做軍事的如今是一點也猜不透。


  目送展魂安全離開,依依才安了心,此時她衝楊玄淩道:“你先帶他去找蓉蓉,她是神醫薛瘦的傳人,她一定有辦法救他。”


  楊玄淩立即讓人將鬼麵人抬到了方小蓉麵前。


  方小蓉看到鬼麵人心髒處插著一把劍的時候,人也傻了。


  “哎呀哎呀……這心髒可是人身上最重要的地方了,江湖上還沒聽說過誰的心髒受傷卻還能平安活下去的。現在除非他的心髒長歪了,否則就是大羅金仙來了,恐怕都救不了他……你們把他丟給我,我也是兩眼一抹黑,抓瞎啊。”


  她仔細的看過他的傷口之後,隻感覺這人是沒救了。


  正當她束手無策準備徹底撒手不理之際,楊玄淩率領一幹人全部倏地單膝跪在了她的麵前將她嚇了一跳。


  楊玄淩道:“方姑娘,無論如何請你一定要救寨主,無論你用什麽方法,哪怕是換一顆心我等都願意效勞。寨主身負要任,他絕對不能有事。”


  “救人治病,醫者仁心,隻要有方法我一定願意嚐試,可這劍一拔出來,他這條命隨時可能沒有,莫說我根本沒有辦法,就算真的有辦法也不敢妄加嚐試。我看你還是替他準備後事吧。”


  “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隻要姑娘你有辦法,請你都不妨一試,隻要能救寨主,楊某願意以心換心。”楊玄淩急道。


  “你說的容易,世界上哪有那麽玄妙的事情?人的心髒若是摘下來,人就必死無疑了,就算你想換,換的人也撐不住。你們不用逼我了,我是真的沒有辦法。”她無力地搖頭。


  “請方姑娘再想辦法。”楊玄淩一幹人全部跪著不動,每個人都像在祈求她施以援手,他們的眼神虔誠的簡直像一個個忠誠於佛祖的信徒。


  方小蓉也很希望自己是個神,可以拜托生老病死,可以救萬民於水火,甚至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可她到底是個人,是人就總會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這是無可厚非的。她擺了擺手道:

  “我沒有辦法讓人起死回生,你們求我也沒用。不是我冷血不救,是我沒有辦法救,就算我師傅在世也救不了。”


  正當此時,依依卻道:“可他還沒死,他撐到現在已經比平常人多了許多時間了,中原人有一句話叫做死馬當做活馬醫,隻要有一線希望現在也不妨試一試,就算他真的死了也與人無尤沒有遺憾了不是嗎?”她喚她蓉蓉,“不如讓我來替他拔劍,我拔完劍之後,我記得你這裏有許多種止血藥,到時候你立即替他縫合傷口、敷藥止血,也許我們來得急。”


  她記得她在漠北的時候曾看過有人用同樣的方法救治過一頭野狼並且成功了。


  方小蓉歎了口氣,“你這個方法我不是沒想過,隻是真要著手去辦的話,冒險非常,而且不能使用麻醉散,一定要十分確定病人十分清醒,不然心髒會停止跳動,我們在做的時候,人就可能活活疼死了。再來傷在心髒附近,我們要縫合的可能真是一個活人的心髒,你真的可以幫我嗎?”


  “隻要能救人,我倒是願意一試,隻是……”依依看了看鬼麵人,“不能用麻醉散的話,他一定會疼的死去活來的。”


  此時鬼麵人也深吸了一口氣,“人固有一死,但是隻要能活下去,任誰都不想死,你們動手吧,是生是死,我絕不怨天尤人,今日我若死了,去到陰曹地府也是天意,若我活了,那便是命不該絕,死生有命,我願意一試。”


  “你真的願意試?”方小蓉道:“過程十分痛苦,會讓人感覺還不如死了痛快,若是你自己意誌不夠,你一定還是會死。”


  “方姑娘,你隻管動手便是,我這個人已死過一次,可我還不是好好的活著,若然天意不留我在世間,我也隻好認命。”


  “好。”方小蓉也不多說廢話了,直接喚楊玄淩道:“你帶著人都出去,沒有我的吩咐不準進來搗亂。”


  “是。”楊玄淩長揖一禮:“請方姑娘一定救好我家寨主,我楊某人他日一定結草銜環一包此恩。”說著他便帶著人退了出去,將房門緊緊的關了上。


  屋裏,方小蓉淡淡一笑,對那鬼麵人道:“沒想到你的屬下還挺中心的,這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你媳婦呢。”


  依依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鬼麵人搖了搖頭,想必也是知道她有意閑談讓他放鬆,便也打趣道:“他若是我媳婦,我這輩子豈不有福?”


  其實依依也聽說過,在大唐有許多有錢人家都會豢養男童,以供那些大爺們玩樂,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等等,她拽回自己的思緒,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她必須集中精神幫蓉蓉。


  方小蓉遞給來一塊葛布交給她,並且將她的手拉到鬼麵人心髒左側的位置放下,她道:“我拔劍的時候,你要死死壓住這裏,這樣血才不會至於噴出來。”


  “好。”依依點頭,於是死死盯著她的手。


  方小蓉拔劍的時候,鬼麵人的身子雖然強烈掙了一番,但嘴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響。等劍拔出來之後,方小蓉用刀子花開他的皮肉時,他勉強笑道:“別停,你們繼續跟我說話。”


  “你叫什麽?”正當危急時刻蓉蓉不能分心,於是這個任務隻能落在依依頭上了。


  “不能說。”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


  “那你家住何方?”


  “不能說。”


  “可有親戚?”


  “有。”


  “他們在哪兒?”


  “不能說。”


  “你真是個怪人。什麽都不能說,讓我怎麽問?”


  “你可以為問一些別的問題。”


  “好,你有沒有妻子?”


  “有。”


  他居然還有妻子!跟他一樣蒙著臉?他們家族的人是不是全部帶麵具?

  “漂亮嗎?”


  鬼麵人看了看她,“跟你一樣醜。”


  “你……”


  方小蓉手上的刀子撥開了他的傷口,依依也不懂皮裏肉裏那些東西什麽事什麽,隻是能看見一些血肉模糊的東西,當中有個在跳動的物體,那是他的心,紅色的心,還在跳,血淋淋的。


  方小蓉的動作很嫻熟也很快,她手上的針頭簡直像是在刺繡,也不知道究竟刺向哪裏,反正是刺進去,穿出來,又刺進去,又穿出來,每一針下去,依依都會感覺自己的心髒都要停止跳動了,


  真不知道鬼麵人那個麵具下麵究竟是什麽樣的表情。


  不出半盞茶的功夫,他已渾身濕透,汗珠像水一樣順著床沿滴在地上。


  但他始終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這是最令她佩服的地方。


  “我知道你一定很疼,但是誰叫你要擄劫我,展魂他是為了救我才會刺傷你的,這怨不得別人。”依依問道:“你為什麽放他走?他刺傷了你,你不會準備在外麵派人殺了他吧?”


  血混著汗,汗混著血,不止浸染了他自己的衣衫跟床褥,也浸濕了依依的。血腥味順著她的鼻子奔入身體,使的她的胃在收縮。


  她覺得她以後再也不會吃肉跟殺生了,因為她快要吐了,她覺得以前太殘忍了。


  “你覺得我要殺他的話,還用的等出了山寨才動手嗎?”鬼麵人已然疼的沒有力氣說話了,卻還是堅持要開口,他的聲音就像是快要死的野獸一樣;

  “可我就是想不通,你為什麽會輕易放過他,除非你愛上他了,不然絕不可能放他走。”依依也是無話可說了。


  鬼麵人實在想笑,可又實在笑不出來,他的下嘴唇幾乎都已經被自己咬爛了。“小姑娘,你的想象力太過豐富來了。”


  “哼。”她不理他,但他又道,“不要停,繼續跟我說話,我喜歡跟你說話。”


  “可我不喜歡跟你說話。”


  “你就那麽討厭我?”


  “我已經有丈夫了,你也有妻子了,請你不要再調戲我。”真想見見他那個妻子究竟什麽樣。


  “我什麽時候……呃……”他倏地攥住她的手腕,終於痛呼一聲。但捏她手腕的力度也幾乎讓她疼的哭出來。


  “算了算了,你還是不要說話了。”她光是看著,聽著就已經是種折磨了,如今還要被他攥著……“我知道很痛,你忍一忍,隻要忍一忍就過去了。”


  她為什麽能感受到他的痛呢?因為她的手快要被他握碎了。她很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他好像根本不知道那是她的手腕,隻當那是一根木頭一直用力攥。


  “好痛……”他沒喊,她喊了出來。


  “對不起。”他終於鬆了她的手,但她纖細雪白的手腕上麵也留下了五道暗紅色的淤痕。


  嗯……


  他悶哼了一聲,眼神仿佛都直了。嘴上的血也不知道是吐出來的是咬破的,模樣甚是嚇人。


  “痛就叫出來呀,不要憋著,你這樣憋著,會更難受吧。”依依也情不自禁的跟著著了急,早知道這方法這麽折磨人,她寧願他痛痛快快的死掉,快點結束吧。


  ————


  時間也不知道過去多久了,他在黑暗中徘徊,走不出這漆黑的領域,一切就像盤古開辟地之前一樣,天地間盡是餛飩。


  忽然間前方泛起一片白芒,他追隨白芒而去,在白芒的盡頭發現一名女子。


  她穿著一身黃色的衣裳,貌美如仙如神,她就坐在白芒之中撫琴,那琴聲仿佛來自天邊,卻又盡在耳邊,曲調卻哀傷之際像是盡訴離別之情一般。


  “你來了?”那女子道。


  “我來了,我來找你了。”他認識這個女子,她已經不在人世很久了;他有好多話想對她說,可是千頭萬緒,最終也隻有這一句,我來了,我來找你了。


  他忽然間明白此時自己身處在何處,也知道將會去何處了,剛才彷徨一瞬之間全部不見,剩下的隻有坦然。


  世上的人跟物無論身份如何,生命的盡頭都隻會去同一個地方。


  “你來接我?”


  那黃衣女子止住了琴聲,撫著琴弦道:“還不到時候。”


  “還不到時候?”他詫異,“那什麽時候才是時候?”


  “那一天還很遠。”


  “那你為什麽會……難道我在做夢?”


  那女子又開始撫琴了,“你不是在做夢,我隻是來告訴你,已經不能再往前走了。回頭吧。”


  “夢兒……”他終於叫出了她的名字,可兩個字卻已經讓他快要哭出來一樣,“你一定很恨我對不對?不然為何這麽多年你一直不肯入夢見我?”


  那女子淡淡道:“從未恨你!隻是生死相隔,人鬼殊途,如今君已找到能與你生死與共的女子,自當忘了妾,好好在人世過活。”


  “夢兒……不要走,我跟你一起走。”他追著她而去,卻被迫止步在一條長長的河流前麵。


  那女子停在河邊,回頭望她,“夫君,你陽壽未盡,暫不能來這裏,你我人鬼殊途,回去吧。若然有緣,你我他日還會再聚,若然無緣,相處一世已對我是萬千恩澤。”


  她話音未落,可人忽然失蹤不見,而此時後麵卻又傳來另外一個女人的聲音,“你不能再往前走了。”


  他回頭,看見韓依依站在自己身後。


  “韓依依?”


  她走到他麵前拉起他的手,將他拉往相反的方向,“走,跟我回去。”


  ————


  鬼麵人醒過來的時候,天已黑透,房裏油燈亮著,但也隻有韓依依一人,她正趴在床沿上小憩。


  他立即伸手去摸自己臉上的麵具的,慶幸的是他還帶著。


  她怎麽會一個人在這裏?


  她有沒有偷看過自己?

  這個傻丫頭該不會已經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才會賴在這裏守著他吧?


  嗬,不管怎麽說,他還活著,能活著像這樣看著她真的是一件十分滿足的事。


  “韓依依。”他實在沒力氣動,更沒力氣做起來,隻能推醒過她道:“他們怎麽讓你一個傷殘人士照顧我一個重傷將死之人?這是什麽道理?”


  依依從睡夢中清醒過來,睡眼惺忪的伸了一個懶腰,“原來你醒了。嗬……”她打了一個嗬欠道;“我在替展魂贖罪啊,畢竟是他傷了你嘛。”


  原來她還不知道他的身份。這丫頭也不知道掀開他的麵具看看他的臉,可真是傻的可以了。


  “我不需要,你回去睡吧。小蘭呢?她不是一直貼身照顧你?”


  她坐在地上不動,手拄著床沿看他,“我讓她去睡了,反正吃的,喝的,用的,都在手邊,我這雙腿雖然不管用,但還不至於殘廢吧,你需要什麽我幫你弄便是。”


  “不是所有事你都能照顧到的。”


  “什麽事?吃的,穿的,用的都給您大爺準備好了,蓉蓉說,你裏麵的傷口過幾天要拆線,所以外麵的傷口暫時沒有縫合,所以不需要換藥,安全起見,你現在隻能躺著。那你說,還有什麽是我處理不了的?”


  他嚴肅問道:“那你說男人跟女人之間最大的不同是什麽?”


  “……”她眨了眨眼,雖然經驗不怎麽豐富但也跟展過臉紅心跳圓過方了,那場麵到現在為止她都覺得十分羞人又甜蜜。


  “如果我現在有內急你怎麽辦?”這傻丫頭也有臉紅的時候,他真是看到了奇跡。


  她撇了撇嘴,“原來你說的是這個啊,大不了幫你叫人嘍。對了,我怎麽從來沒見過你妻子?要不要找人通知你妻子,讓她過來照顧你?”


  他眨了眨眼,發現她真是笨的可以。該說她“可愛”好呢?還是說她“大愚若智?”“我妻子那人潑辣的很,若是你叫人去通傳的話,等她過來,我們就真要準備同歸於盡了。”


  “這世界上還有這麽潑辣的女人?”她還以為自己已經很潑了。


  “嗯。”他無奈笑道:“我那娘子最看不得我跟其他女子在一起,還說看見一次就打一次,我也是實在沒辦法,隻好將她獨自放在家裏一個人出來了。”


  “她還敢打你啊?”


  “嗯。”他點頭,“她打過我很多次。”


  “太過分了吧。”她好像看戲一樣,越來越有精神,“她打你,你都不會還手的嗎?堂堂一個大男人被女人打像話嗎?”


  他搖頭歎息,楊裝出一副委屈相,“我身為男人讓讓她也就算了,難道真要動手打她不成?那我豈不是成了豬狗不如?”


  若非展魂那一劍,他怕是沒機會跟她如此親近了,這麽一想,他到反而應該謝他了。


  嗬,若是讓他知道他那一劍差點殺死他親大哥,說不定他會以死謝罪!

  “沒辦法啊。”他繼續道,“她那個人啊既刁蠻又潑辣。稍不如意就愛拿鞭子抽人,這種女人誰受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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