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逃亡
他搖頭,“我隻讓你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你現在不但是我的妻子,還是臥龍刃的主人。不管是孫釗、韓樘、梁天放還是東方玉、方無悔、南宮泉,他們都不會放過你。”
“他們總不能強迫我做他們的妻子吧?都是一群快要入土的老頭子了我還怕什麽?隻要我不同意,他們就不可能擁有臥龍刃。”
若是真如她想的那般單純也就好了,他摸了摸鼻子,“他們還有兒子,還有孫子。讓他們娶你之後再做盟主也未嚐不可。”
她眨眼看他,“還可以如此?”
他點頭,“任何事都有可能發生。”
“有一件事我一直很想知道。”她忽然想到一事。
“什麽事?”
“哪天我去找司空越,問他人刀分離的方法,你們都不肯告訴我,我一直想不通,究竟什麽樣的方法能比死還可怕?”
他淡淡道:“這世界上比死更可怕的事很多。就比如比如比毒藥更毒的是人心,比野獸更可怕的是獵人。我認為你還是不知道這個方法的好。”
“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不然我會睡不著覺的。”
他壞壞一笑,“我會讓你睡著的。”
“去。”她推他,“你又要犯壞了是不是?”她閃著兩隻璀璨的眼睛,浮在他的胸口上,“快告訴我,究竟是什麽方法?”
他兀自笑笑,親吻她的臉頰,仿佛先讓她安下心之後才說:
“方法就是把你身上的血全部放幹,在你快死不死的時候,將你封入一口石棺之內,之後用豬血、狗血或者人血將臥龍刃浸泡七七四十九天。”
她狐疑,“這怎麽可能,那我豈不是也死了嗎?就算沒死,也會被活活餓死或者悶死在石棺裏了啊?”
他糾正,“這就是危險鎖在,雖說那棺材並不會密封,在這段時間內會有人給你送食物,但你身上的血液已都被放幹,除非你異於常人,身上的血液比平常人生出來的快十倍,不然縱然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你。所以隻是一個記載,並沒有人真正的試過。”
“原來是這樣。”她似乎明白了,“可你為什麽懂得操縱它?”
他輕輕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展家世代護刀,祖上就已參悟了很多方法,在加上越的幫助,自然要比你這個主人要懂得多。”
“切,”她白眼向天,“不過我也看得出來,他很尊敬你!”
“誰?”
“司空越。”
“我想他是覺得我還不錯吧。”
“臭美。”她笑笑,隨後又窩進他的臂彎裏悻悻然道:“一點也不公平,我是臥龍刃的主人,為什麽沒人教給我?我到現在連刀都不會用。”
他貼近她耳旁輕輕道:“你若想學,我交給你。”
“真的?”
“自然。”
“好癢……啊……”
他的身子忽然一番,又色兮兮的蓋到她身上來,一雙不規矩的大手開始在她身上不安分的四處遊移亂動了。她並沒有反對,而是緊緊的摟住他的脖子,“說真的的,要不是司空乾說通了我,我可能到現在還在迷糊呢。我真的應該好好感謝他,不然我可能會永遠失去你,那太可怕了。”
他親了親她臉頰,用下巴摸索著她的皮膚,“我也應該感謝他,隻可惜我已不是盟主,不然我可以給他一份安定的差事。”
他的腿已蹭上了她的,剩的下的事兩人再也無力思考。
這夜,她夢見了爹娘,夢見了蒼狼山莊,也夢見大漠、戈壁、草原、風沙還有土城跟民謠、成群的牛羊在她身邊穿梭,月亮地裏會傳來野狼的嚎叫。山莊的大門向她打開,她能看見裏麵養著的一百多頭土狼,還有熟悉的狼奴。
“爹,娘……依依好想你們,好想……”
朦朦朧朧的就聽見有個聲音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像在天邊又好似近在耳旁。那聲音悠悠揚揚的好像在說:“別怕,現在有我!”
第二日,展歌醒來的時候,依依已不在身邊,他發現她正在窗外的一顆老槐樹上麵,清風吹起,她那一身素紗在風中嘩嘩作響,他覺得這身衣服很美,它毫不遮掩的把她渾身上下所有的優點全部展現在別人麵前。
細長雪白的脖子、豐盈又不會礙眼的胸型、纖細如蛇一般的腰身以及美麗修長的兩條腿,衣服並不透,但是觀其形便已讓他對這個女人有所領悟了,她的所擁有的這一切都使得她神韻俱佳如同仙子。
一個女子若是能將一件衣服穿的很美,那麽這件衣服及時一文不值也會流傳十年、二十年;若是一個女子將一件衣服穿的很醜,那即使是長安城最有名的裁縫做出來的衣服,也會一文不值。
時至今日,他總算明白這兩句話說的有多麽在理了。
他也穿上了衣服,衣服是白色的,與她輝映,他走到窗邊,她正在那裏忙竄上躥下忙的不亦樂乎。
“你在幹嘛?”
“啊?”她不知道他已站在窗邊看她很久,隻被這冷不防的聲音嚇了一跳,一時失足頓感踩空,整個人的身子往後斜去,再也不不受擺布。
“小心。”此時幸而一隻有力的手臂攔住她的細腰,將她如撈月一般輕輕撈起,一同飛落在粗壯的橫枝之上。
她側首,第一幕映入眼簾的便是展歌那一身白如謫仙的如雪衣服,他很少穿白色的衣裳,但他穿上卻絕對不比任何人差,甚至還很出眾。他越是不凡,她心裏就越是不安,像他這樣必定會有很多女人喜歡吧。
“你起來了!”她摸了摸手掌中的幾隻新生小雀兒。
他也看見她手上正嗷嗷待哺的小雀兒,“你不老老實實的呆在我身邊,跑出來做什麽?”身為他的妻子,她實在應該給他一個吻醒她的機會。
“捉小鳥啊。”她把還沒睜眼的小雀兒捧在手裏給他看,“他們的父母外出覓食了,幾個人餓的呱呱叫,我怕他們吵醒你幹脆就先帶他們逛逛嘍。”
“逛逛?”他念著這兩個字,忽然很傷腦筋的笑了笑,“我看你這算是擄劫偷子!趕快放回去,不然人家父母找不到它們,你就要負責照顧它們一輩子。我可不想看見你叼著蟲子喂鳥的模樣,一定很嚇人。”
他雖然說的十分打趣,但也十分不給她麵子,“哼。”她做了一個鬼臉,拉著垂下來的枝條蕩到對麵樹上,將四隻小雀兒重新放回窩裏。正當想走,一抬頭卻又沒想到看見一隻綠色的細長小蛇盤旋在不遠處,正吐著信子望著這一窩小雀兒。
“哈,今天早晨還真是忙。看你八成你也是餓了,本姑娘今天心情好,請你你去吃頓好的,你可別打這幾隻小雀兒的注意。”
她倒是不怕蛇,出手奇快的捏住蛇兒的小頭,那蛇兒卷著身子,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驚悚,整個身體都纏上她的手腕,依依拽住樹枝又蕩回到展歌身邊。
展歌接過她將她扶穩,待她感覺自己穩當之後,又向他揮了揮手臂上的綠色小蛇,“你看,今天還真忙,剛送走了雀兒,又來了蛇兒,看它樣子一定是餓了,我們從廚拿兩個雞蛋給它吧。”
他揚眉,“這是毒蛇?”
她搖頭,“沒毒的。來。”她捉住他的手臂輕身一躍,兩人從樹上躍了下來。
展歌也是不願意多造殺孽,既然讓她遇到了,幹脆就隨著她了。
“蛇兒啊蛇兒,你放心好了,我是絕對不會欺負你的,你放心,等下我就讓你吃飽。”她輕輕的點了點蛇頭,那蛇兒卻吐了吐信子,向她昭告自己也是有尊嚴的。
此時展魂自他們對麵而來,一見她手上的蛇兒,別的表情還沒露出來,垂涎欲滴的表情倒是先露出來了。“依依,你抓了蛇準備做蛇羹是不是?算我一個,我很久沒吃過蛇肉了。”他知道這她灶台用不好,但卻從大哥那邊聽過她烤肉很棒。
她瞪他一眼,“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敢吃它,我就吃你。我是來請蛇兄吃飯的,你要吃自己去做。”她直接踏著他的腳掌走進廚房,連頭也不回。
展魂倒是沒感覺腳疼,隻覺得她莫名其妙。他看了看正站在一旁的大哥問道,“大哥,她沒事吧?你又惹她了?”
展歌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頭笑笑的同時說道:“惹到她的人是你。”
“我?”等等,他發現另外一件更值得注意的事,“大哥,你穿白色的衣服了。”
“有什麽不對?”
“韓依依穿的也是白色。”
“那又如何?”
“這麽有默契?難道說你們兩個……”
“無禮。”他溫而不怒道:“她已是你大嫂,以後說話有點規矩。”
大……嫂……
展魂呆呆冷冷的讀著這兩個字。
難道說……他們兩個……昨天……圓房了。
“針尖遇麥芒,土匪遇流氓,大哥,恭喜你啊。”
他捶了他一拳,卻笑道:“臭小子。”
※※※※※※※※※※※※※※※※※※※※※※※※※※※※※※※※※
午飯的時候,客棧裏擠滿了人,這些人全部都是展歌的人,就連的卞紅袖跟柳雙飛都躲在暗處,柳雙飛跟卞紅袖一樣,隻不過他是白虎堂的堂主。
展歌跟展魂還有依依一同下了樓,就在這時,所有的人都從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來,齊刷刷對展歌單膝跪地再齊聲道:“屬下見過展爺。”
“起來吧。”他淡然回答,絲毫沒覺得有任何不對,就好像這一切都在正常不過。
所有人起身卻沒有下一步的動作。直到他拉著依依坐下之後,道了一聲:“都入座吧。”那些人才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除了展魂之外,其他人直到此刻才徹底明白這些是他的人。
“這些人都是你的人?”依依也覺得不可思議,雖然他之前提過安排人手在此的事,可見到如今這種場麵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他都已經不做盟主了,卻依然還有這麽多人肯為他馬首是瞻,他真是太了不起了。
他們坐在一桌;毛三跟莊雪經還有司空乾坐在一桌;至於塔娜跟她的那些姐妹們坐在一桌。
其他人分別沾滿了客棧裏所有的桌椅。
他夾了一塊帶魚放在她的碗中,“他們的確都是我的人。”
這時候,店小二端來了食物一盤一盤的放在每一桌上。
展歌又道:“就連這個店小二跟店掌櫃其實也都是我的人,因為我買了他們的店。”
依依吞了吞口水,看來自從自己被擄走之後,他就買下了這家客棧,而後來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手上,他真是一個可怕的家夥。
就在這個時候,有個不速之客忽然走了進來,眾人懼是一愣。他走進來的時候就站在他們麵前,就好像一個老熟人一樣。
屋裏的人紛紛看向看著焦克。他們的眼神裏麵不但帶著警惕,還帶著一絲可怕的殺意,就連瞎子都能感覺的出來這屋子裏的殺氣有多重。
“原來你也在這,嗬,整個武林盟的人都在找你,沒想到你居然躲在這個小地方。”
展歌也淡然一笑,臉上似是沒有多大的表情,其實他來找他,他就已經猜得出他掌握了多少權利,“我若真的要躲的話,你以為你可以找得到我?”
“那可不管我的事,我來可不是為了找你。”
“哦?那你來是為了找誰?”
“為了找她。”她指著韓依依道,“一個過氣的盟主根本不值得我去關心,我隻關心她手上的刀。”
“可惜她跟她的刀都不屬於你。”
“就算這裏全部都是你的人,你這話也還是說的太早了。”
“這本來就是我的產業。”
從外麵跑進三隊人。這三對人分別站在焦克的左右身側,他淡淡笑道:“幸好我也帶了人,而且我的人並不比你少。”
卞紅袖跟柳雙飛也自樓上雙雙飛了下來,他們手持寶劍護在展歌身前。
展歌看了看四周,他的人的確不比他的少,甚至還要更多。“看來你是有備而來。”
“謹慎些總是沒錯的。”
“焦克。”依依拍響了桌子,喚了他一聲,繼而走到他麵前道,“我是絕對不會跟你回去的,我是展歌的妻子,我絕對不會背叛我的丈夫。”
“可是你的丈夫已經不是盟主,你繼續跟著他隻會有數不清的麻煩。”他話鋒一轉,又對展歌道:“你若真的為了她好就不應該拖累她,你明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難道你準備帶著她去逃亡?”
展歌愣了一愣,無言以答。依依卻忽然笑了兩聲:“我愛跟著誰我願意,你管不著,他有難的時候我相隨,他富貴的時候也別想甩開我,夫妻本是同林鳥,他這輩子都休想甩開我了,這件事不勞你費心。”
展歌心神一震,望她的眼中光芒更勝。
此時焦克又苦笑了起來,“傻丫頭,你以為他是真的喜歡你才跟你在一起?若他真的喜歡你,這個時候就應該放手,拖著你隻有害死你。你為什麽不問問現在長安城有多少人準備殺他,又有多少人準備抓你,他已經不可能再保護你了。而他此時還不放手,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因為你是臥龍刃的主……”
“人”字還沒來得急發音,焦克頓一股冷風從他耳畔刮過,隨即好像有什麽東西咄進他背後的門板,聲音清脆而犀利,他聽得出是飛刀發出的聲響。而他那張玉容之上也漸感到一絲微涼。他伸手撫了撫,發現指尖之上的血紅,當今心中便是多了一份後怕,若是這飛刀在偏移半分勢必已經插進他的腦袋裏了。
“這一刀是提醒你,不要隨便揣測別人的想法。”展歌已手中的飛刀已晾在眼前,若是他再多說一句,他勢必會發第二刀。
江湖上幾乎沒有人看過他用飛刀,但他的武器其實就是他手中的銀刀;他幾乎不用武器,但這次例外。他傲然望他道:“讓我告訴你,依依現在是我的妻子;她不僅現在是,將來也是,她永遠都是我的妻子,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自然也沒有必要騙她。你實在沒必要說這些話來刺激我,因為我不愛聽,她更不愛聽。”
焦克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了出來,“別把話說的這麽好聽,我看你根本嫌我說穿了你的心事,所以惱羞成怒了!”
展歌嘴角上揚,冷冷道:“我若真的惱羞成怒,你已經是個死人了,我若不想讓你說話,你覺得你還能活到現在嗎?”
“那就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他站在那裏不動,嘴裏卻滑出了一個字,“殺。”
這音落下,有人摔碎了茶杯,杯子落地之時正是所有人交手的時候。
客棧裏原本好好的桌子椅子這次是再也保不周全,因為這個時候不但它們的腿腳橫飛,就連人頭也會飛出來,鮮血迸濺,血霧噴湧,沒有人會手下留情,因為你若不殺了你的對手,下一秒被殺的人就會是你。
焦克一把拽住依依甩來的長鞭,將她拉扯到離自己不遠的地方,此時展歌也就在不遠的地方,他伸出手卷住了他們之間的鞭子,將依依攬進自己的懷中。
“你對別人的妻子這麽感興趣,就不怕將來有人對你的妻子不規矩?”他落下話音,已悄無聲息的將她帶到了安全的地方。
焦克手裏隻握著一把銀色的鞭子,他嗅了嗅鞭子上的味道,那是依依特有的味道,她從小到大都帶著這條鞭子,所以它他將鞭子纏在自己手上,指著她道:
“現在誰能得到你,誰就能做盟主,與其讓你落到別人手裏,不如讓我來動這個手。”
依依從鼻子裏哼出一聲,“我勸你遲早死了這條心。”
“除非我死。”
他揮舞著狂刀向他們砍過來,每一刀都必定砍在別人的人頭或者是家具上,但不管砍的是什麽,他的刀從沒有落空過,隻可惜無論怎麽砍,他砍到的都不是展歌的頭。
他總能有很多方法躲開他鋒利又迅猛的刀,焦克每一刀他都恨不得立即殺了他,但是每一刀卻又都令他失望,所以他根本就停不下來。無論是砍還是劈,他都用過了,但無論是什麽方法,他都殺不了他,這才更令他生氣。
正在此時,一人衝著依依而來,也就在同時,銀光炸閃,一柄飛刀射進了他的腦袋,展歌見勢頭不對,忽的從賬台的筷籠子裏抽出一把筷子,踩著滿地的桌椅殘骸騰飛身子,自半空向下天女散花般投擲。
他落地之時,至少有一半焦克的屬下都已然全部倒了下去。他並沒有殺他們,而是點住了他們的睡穴。他隻殺了一個人,就是倒在依依麵前的那個人,因為他想要劫持依依,任何人想要傷害他在乎的人就都要死,而且必須馬上死。
他將將依依帶出客棧借了馬棚裏的馬向西而去,同時也將焦克引開,留下一半嘍囉交給展魂、塔娜他們處理。
“你為什麽不殺了這些人?他們的穴道很快就會解開,他們還會追上來的。”依依自然看得出那些筷子並未傷及焦克屬下半分。但她卻怎麽也想不明白他為什麽不直接殺了他們。
展歌道:“殺了他們也無濟於事,我們並不能因為殺了他們而擺脫追殺,殺了他們反而會讓我成為一個該死的人,武林盟的人就有資格派出更多的人來追殺我。對我這種人來說,殺人絕不是一個解決問題的方法,隻會製造更多的問題。”
她點點頭,雖不太適應顛婆卻也咬牙隱忍,她並非不會騎馬,隻是不知為什麽現在會如此難受,“你的思慮永遠比我多,比我廣。可是你為什麽還要殺了那個人呢?”
他道:“因為他想要劫持你、傷害你。任何人都不能從我身邊劫走你。”
她到現在才知道,他是一個讓人感到安全的男人。跟在他身邊,好像天塌了也有他頂著,海枯了他也能變出水來一樣;她偎在他懷裏,此時此刻縱然身後有千軍萬馬她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