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結合
哐的一聲,有人踢開了大門,韓依依氣鼓鼓的走進來,走到展歌麵前,然後一把端起那碗粥,走過去將它叩在盆栽裏,可憐的月季仿佛在顫抖,那畢竟不是它的肥料,它或許會因為這碗粥而送命,可是她卻不能選擇自己的命運。
“既然這麽難吃,你們誰都不要吃了。”她沒想到自己做飯會這麽難吃,難吃的讓人推三阻四,這對她來說簡直是一種侮辱,她會尷尬,臉紅,甚至覺得沒臉見人。
她是個要麵子的女人,可是現在麵子都被人踩在腳底下了。這間屋子她是再也待不住了,隻能跑了出去。
然而她這個舉動無疑讓那兄弟倆感到驚詫,兩人都怔了怔,回神之後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大概是傷了她。
展魂拍了拍展歌的肩膀,“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是大嫂不讓我說的,這粥是大嫂親自熬給你的。我……我發誓!這事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是無辜的。沒事的話……我先出去了”他一見勢頭不對便立即開溜,
展歌也不去攔他,他知道攔住他也沒用,已經得罪的人生氣跑了,他遷怒另外一個人也是無用的。
他看著那盆月季歎了口氣,他跟她之間好像有道牆,每當彼此想要靠近卻都會越來越遠。他相信即使自己現在去找她,她也不會給自己好臉色看,更不會原諒他。
她真是個複雜多變的女人。
雖然這麽想,但他卻不能控製自己,他還是站起身走到了門口,隻不過他剛一打開房門便看見樓下多出了幾個人,他不用多想也知道一定是孫釗的屬下,為首的一個人拎著一幅畫著他們兩兄弟畫像問掌櫃的道:“有沒有見過這兩個人。”
掌櫃的搖了搖頭,“幾位爺,看這畫像裏的兩位公子穿著打扮都很體麵,怎麽可能到我們這種小店呢?我們住的全都是糙漢子,您要不信,您每間房都搜搜?”
這掌櫃的很聰明,他這麽一說,別人一定不會去搜,那人四處望了望道:“看見這個人之後去城西孫府通報知道嗎?”
“是,是,小的若是見過一定去通報幾位爺。”
他們知道這裏找不到隻好去別人家尋找,他們走了之後,掌櫃的立即上樓來找展歌,展歌已經剛才的事都看到了,自然不必他解釋太多。叫他進來之後給了他一定金子,“方才多謝掌櫃的沒將我兄弟倆的行蹤告訴那些人,這些錢算是給你的謝禮。”
她沒想到,那掌櫃的卻又把錢塞回到他手裏,“爺,我也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才這麽說的,這錢我可不能要,我上來就是想要提醒您,找您的那些人一定還會回來的,這裏已經不安全了。”
“你說的沒錯,這裏確實已經不安全了,可是長安城裏應該也沒有什麽安全的地方了,他們要找我是遲早的事,找不到我,他們必定會一直找下去,所以留在這裏應該是最安全的了。因為這裏他們已經來過,短期之內不會再來。”
“爺,您可真會給小的找事,您到底是什麽人啊?看那些人各個凶神惡煞的,一看就是江湖上的人,您一身華服怎麽就惹上這號人了?”
“你這裏的江湖人士很多,難道每個人的閑事你都要問一問嗎?”
“那倒不是,我隻是覺得好奇,向您這樣養尊處優的大爺,應該有個很好的家事,而不是被這些人盯上,除非您攤上什麽事了。”
“若非攤上事了,就不能被他們找嗎?”
“可以,不過我開了這麽多年客棧,人情世故總是懂的,一般人別人招人有兩種,一種是找自己認識的人,一種是找自己的仇家。看您的樣子並非壞人,那他們找您,一定是因為您招惹到了他們,或者遭到了他們的迫害。”
“看來你很了解那些人。”
掌櫃的款款談起,“以前我們這兒有戶人家,家裏還算富裕,小姐也出落的漂亮,就是剛才那些人看上人家的美貌,將人家強搶進孫府,好幾個人把人家姑娘給強暴了,第二天那姑娘就上吊自殺了。”
“後來家裏人去找,那家主人凶神惡煞的把他們趕了出來,後來這事還驚動了官府,人家都說有錢人家告狀好告,可這事最後也不了了之了。那戶人家最後沒轍了,現在死的死,病的病,那叫一個慘。像這種事,上個月還有幾起,最後人家閨女都被買進窯子裏了做了窯姐也沒人管,人家爹娘知道了之後想去贖人,可窯子裏的老鴇漫天要價,根本就不想放人,你說這叫什麽事。”
展歌的拳頭已經攥白,“他們在在長安城為非作歹,怎麽沒有人向盟主稟報?”若是早一些知道孫釗如此放任屬下,他怎麽能讓他們活到現在。
“誰敢啊,再說這盟主豈能是一般人家認識的起的人物,就算要告也要有門路啊。況且誰也不認識他,萬一他比孫府那些人還可怕怎麽辦?所有人隻能忍著,可什麽時候是個頭啊,現在人家閨女都不敢上街,不然被人拐賣了都不知道怎麽辦。”
“這幫畜生,改天若是落在我手裏,我一定宰了他們。”
“爺,我勸您還是別得罪他們的好,不然到時候怎麽死的都不知道,我言盡於此,您好自為之吧。”掌櫃的說完之後,轉身開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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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展歌,臭展歌,本姑娘第一次熬粥,你居然不給麵子,活該挨餓,餓死你好了。我以後再也不管你的事了,你去死,去死吧。”
韓依依一邊罵展歌,一邊用鞭子抽打路邊的石頭,她把這塊石頭當成展歌的腦袋,大有將它抽個稀巴爛勢頭。其實她也不是怪他,而是怪自己的手藝,她覺得這很丟人,尤其是展歌那樣心高氣傲的男人,他若知道她的廚藝這麽差又該笑話她了。
他已經不想理她了,現在又多了一個理由,她真是一個笨蛋。
“大小姐啊,人家又不知道是你做的,你生氣有什麽用?”司空乾蹲在一旁,雙手拄著腦袋看她,反正她打的石頭又不是人頭,由著他去好了。
“我不是生他的氣,我是氣我自己,我怎麽就這麽笨!身為女人連煮粥都不會,簡直丟人死了。”要是換做以前的她,她一定不會這麽認為,因為那時候她還麽有喜歡的人,她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她不需要做飯給自己喜歡的男人吃,更不用管理丈夫的胃。
可是現在她有了喜歡的男人,她渴望做一個好妻子卻發現自己有心無力,這真是最讓人沮喪的一件事。
“這又不是你的錯,你本來就是大小姐,什麽都不必做,你如今能親手煮一碗熱粥已經不錯了。”
“可是他卻不肯喝。”
“那以後你給我煮,我肯定全喝光。”
“你……”
她忽然發現他兩隻眼睛裏發出了兩道光芒。一個男人隻有遇見自己喜歡的女人時眼睛裏才會發光。她並不了解男人,但他見過焦克跟展歌的眼中有過同樣的光芒。
難道說,他喜歡她?
“不管你煮的粥有多難喝,我都會喝光它。”他眼中雖然有過光芒,但這光芒很快就減退了,因為他知道,自己永遠不會是那個喝粥的人,“但是我知道我這輩子也不會有這個福氣的,因為我到底不是他,他能給你的,我給不了。他不能給你的,我還是也給不了。”
“你……喜歡我?”
沒錯,我喜歡你。”他不是個懂得撒謊的人,更不想騙她,“可是我也知道,我跟你之間不可能,你是高高在上的天鵝,而我就是泥地裏打滾的癩蛤蟆,你不會喜歡我,而我也什麽都不能給你。”
“我不喜歡你,不是因為你什麽都沒有,而是因為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你什麽都不用說,自從我知道你為了他連命都不要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喜歡我。”他默了片刻又道:
“其實我告訴你這些隻是想說,我們有的時候都無法選擇自己的命運,你喜歡的人不一定能得到,你不喜歡的人有的時候卻偏偏要接受。人生在世,能遇到一個你喜歡他而他也喜歡你的人太不容易了,所以不要輕易放過什麽,因為你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後悔,等到你後悔的時候,你就真的再也沒有辦法改變任何事了。”
錯過展歌她一定會後悔!為了一個江彩擷真的值嗎?
“我是不是很蠢?”
“是。”
“……”
“你為了一個江彩擷棄自己的丈夫,可是現在你的丈夫失去了地位了,姓江的女人她在哪?她都不能做到生死相依,死生相隨,你何必要假大方?”
“看樣子,我真的很蠢。”
“現在知道還不算太晚,去找他,跟他說清楚。這世界上沒有任何男人喜歡反反複複的女人,你在這樣下去,會永遠失去他。”
永遠……
多麽可怕的詞。
失去……
她不想失去。
永遠失去……
光是想想,她心裏就已經七上八下的了。不,她不要失去他,更不要永遠失去他。
“我要去找他,我先去就去。”
“你想通了?”
“我不想永遠失去他。”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人已經跑遠了,她要去找他。
她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沐浴,房門沒有關,她進來的時候不知道他在沐浴,結果就看見了他裸露著身子坐在浴桶裏,他沒什麽反應,反而是她像是被人看光了一樣尖叫著跑到了門外。
一個男人在大中午沐浴,這簡直比女人還事多,更何況,他竟然不關門。
他穿著寬鬆的浴袍走出來站在她身後,渾身還在不停的滴水。為了不讓自己春光外露,他特地在要上係了一條黑色的腰帶,“你來找我幹嘛?”
“我,我……”她不敢回頭,更說不出一句流暢的話。
“夫妻之間有必要拘束嗎?
“可是你……”
“如果你不想讓我難堪最好進來說話,我可不想穿成這樣與你在外麵丟人。”
“那,那你先把衣服穿好我在進去。”
“我就這樣,要不要進來隨你。”
“你……”
他就是這個死脾氣,一點也不肯遷就她,她隻好忍讓,隻要退讓,誰叫她現在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說呢。她捂著眼睛,側著身子又進了去,直到從指縫裏看見他是穿著衣服的,才鬆了口氣把兩隻手從眼睛上挪開。
“我來找你是有事要告訴你。”
“什麽事?”他喜歡簡介扼要的對話。
她吸了口氣,鼓足勇氣之後毫不猶豫的說:“我喜歡你。”
他原本是要倒水給自己喝的,沒想到她這麽一說,他手上的杯子差點掉到地上。
“韓依依,你覺得這樣很好玩是不是?出去。”他已不想在跟她玩下去了,她這樣反反複複讓他根本無所適從,也許她今天說喜歡他,明天就又說討厭他了。
“我不出去。”她說,“我沒有在玩,我是認真的,我想通過了,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這就夠了,什麽天長地久,海枯石爛都是沒譜的事,隻要這一刻我們兩個相互喜歡,就算你有過其他女人又怎樣?我不在乎江彩擷了,隻要她不來糾纏你,她以後想怎麽過日子,我都不在乎。”
“江彩擷……”他想笑卻笑不出來,“不錯,我是跟她在一起過,這就是你離開我的原因?好,那我告訴你,我跟他在一起完全是因為她長的跟夢兒一模一樣,我一開始就跟他說過,我對她沒有任何感情,她也接受了,我的心裏從始至終隻有夢兒一人,她心裏隻有我,我心裏也隻有她,她可以不用我說就讀懂我的任何心事,你跟她不一樣,你比不上她。”
啪——
無可厚非,他又挨打了。
但是這次他卻沒有前兩次的鬱悶,因為他已十分肯定她徹底被他激怒了,這說明她是真的,他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
他一把摟住她,將她摟進懷裏緊緊抱住,他咬她,他恨不得在她肩上留下一個記號。
“你知道我說的是氣話,你不知道在你為了受傷的那一瞬間,我心裏就隻有你一個人了。韓依依,不管為了誰,不要再說那些傷人的話。我是人我有心,我不是你手上的傀儡娃娃,可以任你提著線隨心處置。”
她無法讓自己不去抱她,他的胸膛是那麽結實溫暖,讓她有種就算天塌下來也不怕的感覺,“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傀儡娃娃,隻是當時江彩擷鬧自殺,我救了她之後,郎中又說她以前受過傷,體質纖弱經不起大風大浪,我實在不忍心她一個人流落江湖,再加上她那貼身丫頭小綠的苦苦哀求,我隻能選擇退出。”
“你該死。”他咬牙切齒,“你竟然就這樣把我讓出去。我在你眼裏難道就是一件禮物?”
“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沒的選……”她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他,但他眼神太可怕了,她又低下頭。
“吻我。”他命令,“隻要你吻我,我就不生氣。”
她發現他一點也不像外表那樣斯文,他很壞,是那種男人對女人的壞。哪有人這樣要求的女人的?可是有什麽辦法呢?
如果她不照做,又怎麽平息他的火氣呢?
她慢慢的抬起頭,將雙臂搭在他的脖子上,管他呢?他們是夫妻啊,做什麽都是可以的。而且他們的關係也確實應該進一步了,在這樣停滯下去,他們都會身心疲憊的。
她慢慢貼近他,讓自己的嘴唇貼上了他的唇,但隻是一瞬間的,她實在沒有辦法讓自己逗留太久,她會害羞,會心慌,會覺得自己像個妓女。
他皺了皺眉,她這個“吻”淺的就連細細品味都來不及,對他來說這根本不能算是一吻,她隻不過是淺淺的碰了碰他而已。看來——他有必要親自教會她——什麽叫做吻。
他意猶未盡,托住她的腰將她送道麵前然後吻了上去。
他的吻輕輕淺淺的卻非常灼人,她感覺到一種很燙的溫度,像是嘴上掛了一個暖爐。
他的雙手經摟住了她腰,緊緊的,仿佛再也不遠鬆開,“我不會放你走了,即使你哭著求我,我也讓你變成我的妻子。”
她的臉紅了,“你,又想象上次一樣?”
“不可以嗎?你原本就是我妻子,侍奉相公本來就是你的義務。你若不從……我就把你綁起來。”
“我可不喜歡這個方式。”她歪著頭看他,“相公,我以後會做個好妻子的,我可不能嫌棄我,更不能不要我,最最要緊的是,你心裏除了唐夢跟我之外,不能再有其他女人,更不能去碰其他女人,你要時時刻刻都想著我,我也會時時刻刻都想著你的。”
他已抱起了她,向著臥室走去。
“我從不沉迷女色,做我的妻子會很慘,因為她永遠比不上我的宏圖霸業,但是她的命一定比我自己的更重要。如果有一天你遇到危險,有人要用你的命來交換我的命,我會毫不猶豫的給他;但若是以你的命要挾我,讓我放棄我的地位,我寧願犧牲你,因為我若放棄地位,我的敵人一定會先殺死他們,我寧願死也不遠犧牲他們。”
他把她放到床上,俯身看她,“如果你現在告訴我無法接受,我會告訴你太晚了,你跑不掉了。”
她的雙臂勾住了他的脖子,“我沒想跑啊,我的男人是個好男人,他頂天立地有情有義,我高興還來不及,若是真的有那麽一天,我也寧願死也不想看到你因為保護我而懊惱痛苦的樣子的。如果以後我們有了孩子,我也會這麽教他,這才像個男人嘛。”
他輕輕的刮了刮她的鼻子,“日後有了孩子就由我來帶,以免你誤人子弟。”
“我……唔……”
他吻住了她,她也吻住了他,這一次,她把自己徹底的交給了他,沒有尷尬跟不適,有的隻有幸福跟滿足。
一番雲雨之後,她安然的躺在他臂彎裏,天已經黑了,屋裏也沒有亮燈,她卻不感覺黑暗,反而覺得安心,因為她身邊有個幾乎可以打敗一切敵人的男人,這個男人還是她的丈夫,多麽不可思議。
他們現在就赤luo的躺在一起,心連著心,手拉著手,他們彼此都屬於對方。盡管在思想上可能還有些不一致,但他們將來的日子一定過的很幸福。
他玩弄著她的頭發,上麵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他情不自禁的吻了吻她的發梢,又吻了吻她的額頭,“在想什麽?”
她搖頭,想跳烏賊一樣纏住他,“你現在已經不做盟主了,下一步打算怎麽辦?難道真的要在這間客棧裏老板?”
“這麽快就擔心起你丈夫的前程了?”他玩笑道。
“我是在擔心你。”她強調,“告訴我,究竟是怎麽回事。孫釗是怎麽找到梁天放的?又是怎麽把你拉下馬的?我要知道,我有權利知道。”
他收了收手臂,將她入胸膛,“我也隻是猜測,家裏出了內鬼,這個內鬼查到了梁天放被關的地方,在把消息傳給孫釗,孫釗知道我可能讓他帶著人到我的後花園去溜達,因為那裏住的都是女眷,所以他就派人在後花園裏放了把火,然後假裝路過串門遇見火災讓屬下前去救火,趁機從花園地下的密牢了把人帶了出來。然後再借題發揮說我如何如何的壞,逼我讓位。”
“他太無恥了。如今梁天放落在他手上,他還不知道要怎麽對付你。”
他又摟了摟這因為手舞足蹈而脫離他懷抱的小美人,“我已交出了盟主印信,他就不能明著對付我,想要殺我,他隻能派出殺手,他們現在找不到我,所以我是安全的,但總有一天他們會找到我,到時候我可能不能帶你一起走。因為跟我在一起,你會隨時有危險。”
“我不怕危險。”
“我不讓你有危險。”
“可我是你的妻子。”
“就因為你是我的妻子。”
“那你就要丟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