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瘋婆婆 （下）
說到這兒，有一件事我倒還想問你呢。”綺羅問道：“那個展嫣然不是你們大爺的妹妹嗎？為何要霸著自己親生哥哥不讓她娶妻？”
“哪裏是親生的。”小丫頭道：“她原本就是別人棄養在家門口的。”
“哦？”
“大奶奶，事情是這樣的。當年大爺還未被先盟主傳位之時，跟二爺被安排住在這棟宅子裏，後來也不知道是誰把自家女兒扔在門口了，大爺出門的時候看她可憐，就幹脆把她撿回來養了。再後來也不知道是哪裏出錯了，她就是不讓大爺娶妻，就算是之前的大奶奶好不容易進門了，也都在她哪兒受了不少窩囊氣。”說到此，小丫頭向窗外探了探，“大奶奶，有件事我，我是不應當說的，您別管我說的對不對，我也不是故意要嚼舌頭的，您聽完之後隻當是個提醒可以嗎？”
“什麽話？”
綠蘿貼到綺羅耳邊輕聲道：“先前那位大奶奶難產死的時候，有人看見三小姐偷偷塞給穩婆銀子。所以我們都懷疑是三小姐害死了前大奶奶的。”
這話聽的綺羅後背發涼，不過按照新婚之夜她來刺殺自己的路子來想，這事她也不是做不出來。
“行了。”她立即打斷她，“這種事若沒有證據總不好隨便亂說，不然很容易招致殺身之禍。我知道你是好心，我會提防的，以後這種話別再說了。”
小丫頭點了點頭道了一聲：“恩，奴婢知道了。”便拆散了她的發髻重新梳理，她要替她梳一個新的發髻，然而她的動作很輕，輕的她完全感覺不到有人在弄她的頭發。
“對了，你叫什麽？”她問。
“奴婢名叫綠蘿。”
“綠蘿！是花的名字，很好聽。”她想起一首詩就是以綠蘿開頭的，“綠蘿縈數匝，本在草堂間。秋色寄高樹，晝陰籠近山。”這首詩是誰的她記不得了，但其中的意境確實甩不掉的，隻要讀出來就忍不住去聯想，那些花草跟樹木也就讀一一浮現在眼前了。
“對了。”綺羅道：“以後我的飲食起居就由你來照顧吧。”她來中原無依無靠又沒有朋友，而這個綠蘿也算是個有心人，她日後的生活也需要一個幫手，就像將她留在身邊。
綠蘿聽了之後也十分高興，嘰嘰喳喳的跳著叫著就一口答應了。
梳裏完畢，綺羅看見鏡中的自己總感覺不在熟悉，就像裏麵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別人一樣，看了好一會兒她才漸漸習慣，但她真搞不懂，為什麽中原女子要在嫁人之後把發綰起來，這樣真的很顯老。
綠蘿倒是很高興，她梳頭的手藝向來是最好的，而且她也覺得她很漂亮。於是一麵安慰她，一麵替她褪去衣服，拆下紗布，將新的、幹淨的紗布塗好藥之後又給她纏了上。
都弄好了之後有人敲門，綠蘿去開門，一開門就看見老蔡帶著幾個家丁站在門外。而家丁們每人手上都端著一個精致的盤子，盤子上麵擺著各種顏色的衣裳，每件衣裳上麵都有刺繡。有的上麵繡著大碗的牡丹，有的繡著翠綠的竹子，還有的是蹬枝喜鵲，戲水的金魚，纏綿的鴛鴦，飛舞的蝴蝶，樣樣件件無不精致，無不出奇，看得人目瞪口呆、眼花繚亂。
“呀，奶奶快看，蘇繡，雲錦，蜀繡，一定是大爺派人送過來的。”綠蘿認得那些東西，她隻是看了一眼就能一個一個的指給她看，一邊指還一邊跟她做介紹。但他們這是要做什麽呢？
“你們這是要幹嘛？”綺羅還鬧不明白。
老蔡吩咐家丁將東西端進去，家丁就將東西端進來，放在綺羅麵前的桌子上麵，他自己也跟著進來，恭敬萬分的彎曲著身子說道：
“回大奶奶，這些都是老夫人跟大爺吩咐給您準備的。大爺說了您初來長安，隨行的衣物太少了，而且大部分還都是民族服裝，在家裏也不好總是穿著那件衣服。這不，昨晚大爺就特地吩咐我，找長安城最好的裁縫，連夜趕製了幾身衣裳的出來。我也不敢耽誤，他們一送到，我就趕緊給您送過來了。這還有好多他們實在趕不出來的，我就讓他們過幾天再送。大奶奶等會先試試，如果那裏不合適，叫丫頭來告訴我，我再馬上拿去改。”
綺羅看了看那些衣服，摸了摸，中原的衣裳料子滑，也都挺漂亮的，她可從來沒見過這麽漂亮的衣服。不論如何，也難為展歌能替自己想的如此周到了，隻是想到他是如何知道自己身材尺碼的，她就不免臉紅了起來。
“我知道了。煩請你去轉告你們大爺，說麻煩他了。另外就是你們口中的老夫人是？”
老蔡答道：“大奶奶昨天應該已經見過老婦人了，她就是昨日替您療傷的那位老人家啊。”
“瘋婆婆？”
“正是。”
這可真是弄暈她了。“瘋婆婆是你們大爺的娘親？”
“不是不是的。”綠蘿跳出來解釋道：“瘋婆婆是先盟主的遺孀，大爺跟二爺自幼便沒了父母，是先盟主跟瘋婆婆撫養起來的，所以瘋婆婆跟大爺之間的關係情同母子而不是真正的母子。”
“哦。”這下她算是弄明白了。“原來如此。”想那瘋婆婆不但救了自己，還跟展歌有那樣一層關係，於情於理自己都不該不聞不問，總也該去打個招呼，說聲謝謝才是。她記得中原有門禮節叫做敬茶，新嫁入門的媳婦次日清晨是一定要給長輩敬茶以表孝意的。這麽算來，她是該去給老人家敬茶的。“老蔡，你說那我是不是應該馬上換套衣服去給她老人家敬茶才是？”
老蔡欣然道：“按理說是應該的。”
“好，那你們去告訴她一聲，等下我便去敬茶。”
“好。那我這便去通知。”臨走前老蔡不忘看向綠蘿道：“丫頭，看你跟大奶奶這麽合，那你就留這照顧大奶奶的飲食起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