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瘋婆婆 （中）
焦克不得不發了瘋似的狂喊“住口”，他用盡所有力氣，他已沒有力氣。而她說的每一句、每一個字話都刺入他心髒，它已體無完膚。
但至少在那麽多尖酸刻薄、令人厭煩的話裏，她有一句是說對了，他的尊嚴、愛情、驕傲、鋒芒全部都沒了，就在一瞬間。
他現在隻要閉上眼睛，腦子裏的畫麵都是韓綺羅。她在跟別人歡樂洞房，跟別人纏綿悱惻，跟別人訴說屬於他們的點點滴滴。他的心在滴血，他恨不得殺了他們，她背叛了自己，她把他的尊嚴跟驕傲全部踩在腳下。
他最騙不過自己的，就是當初不該眼睜睜的看她上轎。他謔地起身，抱著桌上的酒逼自己喝下去，喝完了就叫她再去拿，她沒有辦法阻止隻好去取，而他一瓶一瓶的灌醉自己，有道是一醉能解千愁，可他醉了也無濟於事，他忘不掉，一切也回不到從前。
他衝出屋子把院裏所有東西都砍倒，雞籠、藥架、花架、魚盆全度無一幸免。縱然如此隻要想到韓綺羅跟別人在一起，他就要接著砍。韓綺羅，韓綺羅，韓綺羅，這三個字像魔咒一樣之繞在心頭，痛跟恨在血液裏沸騰，他要女人，要很多很多的女人。她可以背叛自己，自己也可以忘記她，他是男人，男人就應該對女人絕情，他不再需要那個女人。
焦克第二日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懷裏正躺著一個女人，這個女人什麽也沒穿，她全身赤裸而安靜的躺在他懷裏。他最初開心的以為是幻境裏那個人，然而老天爺卻跟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等他看清楚這個女子容貌的時候，他再也笑不出來。
看來男人真的不能在失意的時候喝酒，喝酒的時候更不能有女人在身邊，女人跟酒有的時候是男人需要的，有的時候確讓男人頭痛不已。
他想偷偷溜走，可是韓堇雲摟的更緊，他連坐起來都成問題。這時韓堇雲忽然咯咯咯的笑出聲來，嚇了他一跳。她說：“姐夫，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她這個時候叫自己姐夫當真是一種捉弄，他咬咬牙，瞪她一眼，“如今你的姐夫已另有其人，不是我了。”
“那我該叫你什麽？夫君嗎？”她趴在他身上眨著兩隻漂亮的大眼睛問。
盡管她笑靨如花，他卻一點都笑不出來。他的心就像墜了十幾個秤砣，給沉到最冰冷的湖水裏去了一樣。“別鬧了。昨天晚上我喝多了所以才……”
“焦克，我不想聽你廢話。我就問你一句，你難道不想報複一下韓綺羅嗎？”她打斷了他的話說。
“什麽意思？”
“人家現在已經高高興興的嫁人了，可你呢？你要是繼續像昨天那樣，韓綺羅遲早把你徹底看扁，因為你那個樣子就連我看了都討厭。”
他咬緊了牙根，一雙眼睛又銳利起來。“那你說我當如何？”
她清楚的聽見他磨牙的聲音，然而他此刻心裏越恨，對她就越有利。“娶我，然後幫我除掉展歌，我要摧垮他們展家的勢力助我爹爹登上盟主之位。”
他沒有不同意的道理，一個男人最難以忍受的痛苦之一便是奪妻之恨，殺了那個男人正是他想的，他非常痛快的答應了。
不知從何時起下起了小雨，雨珠滴滴答答的從屋簷上滾下來打在青石板小路上，發出叮叮咚咚大小不一的聲音。
綺羅被這聲音弄的一夜都沒有睡好，她做了幾個很長的噩夢，先是夢見自己走在懸崖邊上，焦克跟韓堇雲忽然出現了，他們聯手將她推入了萬丈懸崖。而後又夢見二叔逼她殺人，最後夢見早已死去的爹娘，他們突然回來了，還追問她在陽間過的可好，這幾場夢下來，她醒了反而覺得比沒睡過還要更累。
不過睜眼之後眼見這屋子裏的擺設於之前不太一樣，便勉強起來網四處看了看，原來自己已經回到了成親時睡覺的臥室。一定是展歌將自己抱回來的，她不禁又想起混睡前被他扒光衣服的場麵了，羞死了，他可是什麽都看見了，一時間她正張臉都發燙。
此時婢女端著臉盆走了進來，朝著她恭敬的福了一禮道：“大奶奶總算醒了，奴婢已經把洗臉水給您準備好了，這就服侍您梳洗。”
“對了，現在是什麽時辰？”外麵天色陰的厲害，她實在分辨不出此時是什麽時辰。
婢女答道：“辰時左右。”
都辰時了，這麽說她睡了一天了。她起身動了動肩膀，肩上的傷好像也沒那麽痛了，怕是昨天展歌讓人替自己上過藥了吧。“行了，我知道。我自己來就好，你先出去吧，如果有事我會叫你的。”
“不行的不行的，大爺一早就吩咐過奴婢們，要奴婢們都好好照顧您，沒有大爺的命令，奴婢不敢離開。”
綺羅抬頭看了一眼，這一眼她便認得這女孩了，她就是那日心雅冤枉自己，可卻不敢站出來替自己說話的丫頭之一。“我認得你，你是那天不肯把真相說出來的丫頭之一。”
那丫頭臉色一變，急忙跪道：“大奶奶您別生氣了，當日咱們也是迫不得已的，心雅那丫頭仗著三小姐護著，在家裏作威作福，咱們要是不聽她的話，回頭她非要弄死咱們。您看，這就是她打的。”說著，小丫頭拉起袖口，原本該是雪白柔軟的手臂上，露出幾條被鞭子抽出來的紅印。有幾條傷口深的已經包好處理過了，但依稀還能看見滲出來的血。“大奶奶您看，前幾日她叫我替他做事，我沒有做好。後來她被三小姐罵了一頓，就拿我來出氣，這就是證據。”
好一個心雅，沒想到她是這麽刁鑽刻薄媚上欺下的主兒。原本綺羅氣的要死，但看見這些觸目驚心的傷口，氣也跟著消了許多。
她生平最見不得欺負人的人，天下人天下人敬得，怎麽就總有些人看不起別人還傷害別人？“你起來吧，我知道了，今後她要在敢打你，你就來找我，這口氣展歌不幫你們出，那就由我替你們出，我就不信她還敢欺負到我頭上來。”
“奶奶，大奶奶，您真的是好人，可是心雅心計頗深，又有三小姐背後撐腰，大爺就算在寵著您，他也不會讓自己妹妹吃苦的。您千萬不要去招惹他們才好，以免交惡了，日後替自己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