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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暫別

  馬車很是寬敞,坐五六個尚且綽綽有餘。


  如今,這裡不過只有兩人而已,花挽月卻覺得有些呼吸困難了。從未有過的感受,讓他總想偷偷看上她一眼。哪怕看到的只有她那風淡雲清的冷淡表情,也會覺得安心。


  被人這樣肆無忌憚的打量著,凌棄哪裡不知,不過只想到還有一段路程,自己的小黑也在夜樓寄放罷了。


  一路上晃晃悠悠的,卻也走了六日。


  但對花挽月來說,這六日卻比當初來的路上還要煎熬。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她連半點反應都沒有,好似自己這個人就根本不存在一樣。


  「主上,到了。」


  馬車外傳來了夜月的聲音。假寐中的凌棄亦是睜開雙眸,第一次便跳下了馬車。而她的目的也很明確,「我的馬在哪裡?」


  夜月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後一臉怒容的花挽月,踟躇了下,才說道:「有什麼事還是進去再說吧,在門口讓人看了不好。」沒想到他夜月也有當和事佬的一天啊!


  剛過辰時,街道上還算熱鬧。他們這一伙人站在這門前,當真是有夠引人注目的。


  凌棄蹙眉,聽從了夜月的建議,走進門去。


  隨即,花挽月便起身跟上。細看下,會發現他那雙瀲灧的鳳眸中,分明是毫不掩飾的怒意。


  一到小樓下,花挽月便再也無法忍耐,他一把抱住眼前冷漠的女子,輕聲問道:「是要離開?」


  這些日子的相處,讓凌棄對於偶爾的摟摟抱抱已經能夠泰然自若了,因此臉上並無異色。「自然是要離開的。」她淡淡說。


  花挽月陡然不滿道:「你都已經是我的人了,還要去哪裡?」


  「嗯?」懷裡人兒毫不費力便掙脫了他的束縛,一臉冷漠的看著他說:「誰看到我是你的人?就算是,那又如何!」


  「你……」花挽月真想掐死眼前這個女人,就不能聰明一點嗎!他已經讓人著手去準備婚禮,只差她這名新娘了。


  凌棄對上他的眼睛,微微皺眉,而後很快的移開了視線。「花挽月,那夜的事你我都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吧!」


  「為什麼!」他忍耐著怒氣,追問道。


  「不為什麼。」凌棄輕輕搖頭,「大概也許除了你,只要能幫我解毒的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吧!」


  果然是這個答案!那夜他已經隱隱有了答案,為何如今聽到她一說,心口會這樣的難過。好像有一把大手緊緊捏著他的心房,讓他無法呼吸,痛苦極了。


  但這還未完,因為凌棄緊接著又說:「況且江湖兒女,對於這種事本就無需太過介懷。還請樓主將凌棄的馬還來,也讓我好點快些離去才是!」


  又提到了離開!你就一點都不想待在這裡嗎?花挽月眨了眨眼睛,收起臉上的怒容,問道:「你對我,便沒有一點的好感嗎?」


  凌棄蹙眉,「怎麼會有好感。你我初見,你扮作女子,我雖扮作男兒,但心中還是喜愛男子的,自然不會對你有任何好感。在這之後,雖然知曉了你的身份,但隨後也被你陷害了一次,累的自己被仇家追殺,還險些中毒死去。若是說起來,你我互相稱作死對頭還差不多,又豈止會生出好感來?」


  原來竟然是他自作多情了嗎?花挽月慘笑一聲,喃喃道:「這便是懲罰嗎?」當初,靈兒的愛他沒有珍惜,最後後悔已經晚矣。如今,他又心悅一人,但對方卻將他視作仇人……


  凌棄見他精神不佳,便說:「放心,我是不會找你報仇的。畢竟,若是沒有你的幫忙,如今凌棄已經是一名死人了。」言語中稍稍帶上了幾分感激。但若是對陌生人便也罷了,偏偏是對已經有了肌膚之親的花挽月。


  心口驟然一痛,那種被刻意劃分出的界限,讓花挽月難過極了。可除了放她離開外,他別無他法。


  目送著一人一馬遠去,花挽月的鳳眸微斂,臉色一白,竟生生嘔出了一口鮮血。


  看的一旁夜月連忙大呼:「主上,您這是怎麼了?」


  花挽月不甚在意的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淡然一笑,說道:「方才,我的功力突破瓶頸,又精進了一層。」未曾想到,凌棄竟然在自己的心中這麼重要。他捂住胸口,感受著那裡有些失序的跳動,眼底一片黯然。但隨即,他好像又想通了什麼,唇角微勾,終於露出了一抹淡笑。


  以小棄的性子要喜歡上一個人不容易,那麼只要自己持之以恆,總有一日會抱得美人歸的!


  翻身上馬的凌棄其實並沒有離開多遠,她從懷裡取出一封前幾日剛剛拿到的一張江湖快報,上面赫然有著一條醒目的消息。京城花家七少,將不日同某世家小姐完婚。


  別人不知這花家七少是誰,她又如何不知?那花家七少,指的便是花挽月罷了。可笑他早已經要成為別人的夫君,竟然還對自己百般哄騙。以為自己失了身子,便一定要跟在他身邊嗎?這個男人,未免太看得起他自己了。


  這世間的女人大多得依附男人才能活得下去,但她凌棄並不是。這也是為何她扮作男子的目的,以男子的身份在這世間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但若是讓她學一名尋常的婦人被拴在後宅。每日里只圍著自己的丈夫噓寒問暖,那種事她是絕對做不了的。況且,讓她同一個或者是多個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她自覺髒得很。就像小依說過的論調,褻褲同男人是不能與其他人共用的。


  既然大費周章在江湖快報上刊登喜聞,想必這次的婚禮定是十分盛大的。門當戶對,男才女貌,不是嗎?可她是什麼人,一個孤兒,一個殺手罷了……縱然喜歡,那又如何。像她這樣的人,是絕對不會有男人想要真心迎娶的。而花挽月,也從未說過想要求娶這樣類似的話來,一次都沒有。


  那夜之事,凌棄的心裡可不如臉上表現的這麼輕鬆。她已經習慣將一切心情都藏起來,哪裡會讓別人窺到一二。


  她自然知曉,即便是江湖女子,對於名節一事看的也是極為重要的。她已經失身於人,除了委身此人,便只有一死了之了。而對於這兩個結果,凌棄都不滿意。所以,才會將那落紅藏起,便是打算毀滅證據。她是凌棄,只是凌棄,不會是任何一個人的附屬,只做她自己。


  凌棄的離去看似並沒有給花挽月帶來任何影響,但只有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夜月才能發現那一絲一縷的細微變化。


  主上多年來一直扮作女裝,行事中難免會帶有一絲女氣。但現在,他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都是淡淡的優雅,分明是一名俊美男兒,哪裡能看到女氣半分。


  從小便嬌生慣養,也十分懂得享受。但自從那日起,每日天還未亮,便能看到主上一人在空地上打拳。


  飯食也簡單多了,每日不過幾個小菜,外加白飯罷了。好似,對於享樂一事看淡了不少。但還有件事,是夜月一直弄不清楚的。為何主上吩咐人去準備嫁衣,難道是有人成婚打算拿這個當賀禮不成?

  之所以沒有聯想到花挽月自己身上,大約是因為還沒有未婚夫給未婚妻送嫁衣這種事。


  「主上,擦擦汗。」見花挽月收了拳,夜月連忙送上乾淨的帕子。


  初升的日光下,花挽月穿著一襲緋色短衫,長發高高束起。雖然面容依舊,卻也有了些許的不同。這些年,花挽月一直不願意繼續練功的很大原因是因為,這兩種功法會讓人越來越粗獷,渾身充滿陽剛之氣。而這些,是以前的花挽月所不需要的。


  如今,依舊是那張美的不敢逼視的容顏。卻因為男子健碩的身段,而平添了幾分英武,更顯俊美非凡了。


  花挽月甚至驚奇的發現,他的個子竟然也有了顯著的變化。這個變化,他自然是十分欣喜的。花挽月的身高在男子中並不算低了,只是凌棄那身高卻剛及他的脖頸處,讓花挽月每每想要看佳人效仿一下小鳥依人,都是無法實現。


  「她,怎麼樣了?」


  忽然聽到花挽月發問,讓夜月一怔。他以為主上是不會主動打聽他的動向,於是便說:「據探子來報,人已經歸家。」


  花挽月挑眉,「怕是不止這些吧?」


  夜月額上的冷汗一下子便流了下來,忙道:「凌棄在途中,又去到一間客棧殺了一人,隨後才離去的。」


  若非是花挽月知曉凌棄這次是為了殺人才出門的,便也不會多此一問。但偶爾看看夜月變臉,感覺還不賴。


  「對了,最近還有什麼大事發生?」


  夜月看了他一眼,踟躇了一下,取出了一份江湖快報。這乃是日常記錄江湖大小事的一本冊子,很是有趣。


  花挽月注意到了那冊子左上角的日期,展開來一看,便勃然大怒道:「這是怎麼回事!」


  夜月赫然看到那上面有完婚二字,見花挽月動怒,便知道了原委。定然是花家人瞞著主上將這門親事定了下來,即便主上不回去拜堂成親,但有了這江湖快報的宣傳,怕是所有人都知道花家七少是有婦之夫了。怕是用不了多久,這上面還會揭露花家七少便是夜樓樓主之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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