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下山
天亮了,夢醒了。
花挽月懷中抱著軟玉溫香,第一次覺得這個黑夜竟然過得如此短暫。在這一刻,他的心中忽然什麼豁然開朗。
大約這便是喜歡吧!他想。同那時幡然醒悟但伊人已逝不同,這一次他一定會牢牢抓住,不讓屬於他的東西逃出他的手掌心。
許是被他的動作驚擾了,睡夢中的女子羽睫微動,竟似是要想來了。花挽月頓時僵住,一動不動,生怕吵醒了好眠的她。
但女子僅是往他懷裡縮了縮,便又繼續沉沉睡去,全然不管外界發生了什麼事。
花挽月寵溺一笑,眉宇間儘是濃濃的溫柔。原來她也會有這樣一面嗎?看來昨夜是將她累的緊了,都日上三竿都不願醒來。昨夜明明是她的初次,自己卻不知節制,真是……
目光落在棉被的一角,一團雪白悄悄探出頭來,怯生生的和人打著招呼。
花挽月深吸了一口氣,才勉強將慾望壓下,輕輕扯過一旁的被子,將她的身子蓋得嚴嚴實實,方才呼出一口長氣。
真要命!明明身材貧乏的完全不像一個女人,身上還有些陳年的傷疤,皮膚也沒有如何細膩,為什麼就要讓自己眷戀不已呢!
幫凌棄蓋好被子,花挽月便穿上衣服走出了房間。
而在他離開后,本該在榻上安睡的人兒忽然睜開了雙眼。眸子中一派清明,分明是早已醒來。
凌棄多年來便習慣早起,哪怕身體上再疲累,也一定會準時起床。今日不過是因為身邊有旁人,無法肆意罷了。
她皺眉,試著調動一下身體中的內力,不禁驚喜的發現,她的內力竟然比她未中毒前還要深厚了,忙靜下心來打坐。
洛歸雁看著花挽月一臉春意,不禁打趣道:「看來昨夜甚是滋潤啊!」
閨房趣事被人拿來說笑,花挽月臉色一紅,半晌才囁諾道:「你有沒有那個……」
「哦……」洛歸雁自以為是的介面:「助興的葯吧,有的有的。」
「不是那個!」花挽月沒好氣的打斷他,「祛疤的!散瘀的!止痛的!統統都要!」
瞧瞧這模樣,簡直比土匪還土匪呢!洛歸雁暗忖。但他一向不是吝嗇之人,況且花挽月也算是他唯一的好友,這種小事自然不在話下。
雖然對於男女之事未曾有過接觸,但一些應該懂得問題,洛歸雁也是知曉的。如今一聽花挽月的意思,便明白了。悄悄的將他拉進房間里,鄭重的遞給他幾個瓶子,並詳盡描述這些藥膏的功效。
花挽月仔細聽著,最後不忘對洛歸雁讚賞了幾句。對此,洛歸雁表示十分的滿意啊!
在聽到細微的腳步聲時,凌棄便睜開眼睛,鑽進被子里,佯裝一副剛剛睡醒的模樣。
花挽月推門而入,本以為她還在睡覺,卻對上一雙迷茫的大眼,不禁臉色微紅。「那,那個……你起來了?」小心的挪到她身邊,輕聲問道:「還疼嗎?」
凌棄微怔,半晌才想起他說的是什麼地方,白玉似的臉頰上也閃過一絲緋色。「還行……」
就在她說完后,手中便被塞入了一隻碧翠的瓶子,緊接著就聽到了花挽月的聲音。「這個是給你擦那裡的,用了就不痛了。」語畢,人已經跑出門去。
凌棄打開瓶蓋,嗅了嗅,味道很是清香。看著榻上狼藉一片,難得臉色紅透。適才她光顧著練功了,哪裡注意到這些。
潔白的單子上,一朵紅梅霎時顯眼。凌棄皺眉,幾個撕扯,便將那塊布片裝了起來。
有了花挽月送來的葯,身體確實舒服多了,雖然需要上藥的地方,委實讓人害羞的很。
「叩叩。」
清脆的兩聲門響,讓洛歸雁詫異極了。在這葯廬中,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敲響他的房門呢!於是,便道:「請進。」
只見走進來的名穿著黑袍的男子,大約二十幾歲的模樣,身形瘦弱,面色蒼白,尤其那一雙黑瞳,如深潭一般,讓人畏懼。
這個人洛歸雁卻是認得的,卻不想在這樣清醒的情況下見面,還是第一次。
來人正是凌棄。她已經換回了自己的男裝,早就將花挽月那些艷麗至極的衣袍丟的遠遠的。
這兩人,一個早晨剛剛找過他,一個午飯前又出現了……難不成商量好了嗎?
「凌棄。」
「洛歸雁。」洛歸雁也是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這般孤單的名字,可不適合女兒家啊!「你找我?」
「你這裡可有避孕的藥丸。」凌棄也不拖沓,直截了當便問。
「什麼?」洛歸雁逃了掏耳朵,再次說:「你重說一遍,我沒有聽清楚。」
「我問你,可有避孕的藥丸。」不得已,凌棄又重複道。
洛歸雁確定了,這可不是他幻聽。「你為什麼要那種東西?」虧他還刻意將兩人安排在一起,便是等著早日能喝上一杯喜酒呢!
「自然是有需要的地方。」
凌棄的淡漠讓洛歸雁更加不解了,那日他所說的解毒之法,也確有其事,不過關於那必須男女交合一事,卻是他自己又加進去的。試問,什麼情況下一個女人願意委身一個男人?
當然,答案會有很多的。
可洛歸雁卻分明看得到花挽月對凌棄的維護和關懷,事事躬親,分明是一副喜愛到了極點的模樣。若是兩人衝破那層防線,不就代表好事將近了嗎?可是,看著凌棄的表情,好像對花挽月根本就沒有一絲半點的情意啊!
難道說自己好心辦壞事,花挽月喜歡凌棄,而凌棄不喜歡她。然後現在被自己這麼一攪和,兩個人……
越想越混亂,索性便不去想了。但關於這藥丸一事……「你來索取藥丸,花挽月他知道嗎?」洛歸雁問道,畢竟這種事還需要兩人商量才是。
孰料,凌棄卻是挑眉說:「同他又有什麼干係。」
「可,可你們不是……」面前明明是名女子,洛歸雁自然不能將那些話吐出。
「睏覺?不是說了是為了解毒嗎?所以,我需要避孕藥丸,關他什麼事?快一點,要是遲了,藥效不好可怎麼辦!」凌棄雖對男女之事並不大了解,但該知道的也是了解一些。昨夜他們做了那種事,自然是會懷孕的。但他們本就是兩個不相干的人,為何要在這之間多了一個血脈的延續。
「不能這麼說啊!」洛歸雁站起來,大叫道:「正常的結果不應該是你和他下山,一起成親嗎?」
回應他的是凌棄一個冰冷至極的眼神,「誰說我要嫁給你!」不消說她根本就沒有嫁人的打算,即便是嫁人也不會嫁給花挽月那種喜歡女裝心思不正常的人!雖說他的模樣卻是好看的緊,但好看又不能當飯吃。
即便是神經再大條,也能看出凌棄對於花挽月的不喜了。那對於昨夜這兩個人是如何滾到一起去的,洛歸雁深深的糾結了。怎麼搞的,是他久不下山了嗎?還是這世道變了,如今的女子都成了這個模樣,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名節嗎?
但最終的結果,還是凌棄從洛歸雁手中拿到了一整瓶的避孕藥丸。拿到時,立即便吞服了一顆,看的洛歸雁瞪大眼睛,好似看到了鬼。
「你看什麼?」
洛歸雁一臉好奇的問:「你是做什麼的呀?」什麼的地方,才能培養出這樣的女子啊!冷漠而且對事實都毫不在乎。
「殺手。」淡淡兩個字,便是凌棄的回答。她說完后,轉身出了房門,留下洛歸雁一人在努力思索著,為什麼做殺手的女子會是這幅模樣。
那藥丸的味道並不難吃,帶著微微的甜,入口有稍稍有些澀。凌棄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中的寒芒一閃而過。待離開了這裡,這幾日之事便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她還是殺手三,而他還是夜樓的花挽月。一切都沒有改變!
「怎麼不多待幾日,就要離開了?」山上常年只有洛歸雁一人,他還是有些孤單的。
「不如你同我一下去夜樓,順便看看沿路上的風土人情吧!」知道他舍不下這座山,花挽月故意說道。
果真,洛歸雁搖了搖頭,說:「再過幾日,就有一株藥草要成熟了。我若是出去了,誰來幫我採藥!」
凌棄坐在馬車中,看著兩人依依不捨的模樣,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總算是要厲害這裡了……她緩緩的呼了口氣,暗暗握拳。
王家的三個小子不成氣候,是誰在幕後指示他們,可千萬不要給她找到了!她凌棄,向來是睚眥必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