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痊癒
清晨,陽光和煦,風景無限好。
而凌棄回眸看向二樓坐在輪椅上的男子,深深的寄予了無限的同情。
即便是將四肢重新接好,但有夜月這樣用一顆真心保護著自己主上的人,花挽月的人生從此刻便被禁錮了起來。
大約,每日里僅有的一段可以放鬆的日子便是坐在輪椅上,在門口眺望一下天際罷了。
只是,在凌棄幸災樂禍的同時,自己也是有些無奈的。
早起時分,花挽月懶懶的躺在床榻上,因為要讓折斷的骨頭重新長好,即便已經用了秘葯,卻仍舊不能動彈。而這穿衣伺候他洗漱等雜事的人,自然便選作了凌棄。
對此,夜月不止送給凌棄一兩個白眼。在他看來,這分明是搶了自己主上注意力的可惡傢伙。
只是對此,凌棄倒敬謝不敏,他實在不想做這等伺候人的活計。
但是,花挽月以他居住在此處為理由,硬是逼迫他如此。送花挽月回來的那日,凌棄便發覺臨安城中仍舊沒有太平下來,看來那群覬覦藏寶圖的人還沒有死心。怕是花挽月已經知曉了他的身份,只不過並沒有說破罷了。不由得,他想到了當時他的試探。
為今之計,除了暫留在夜樓外,也別無他法可循。他若是趕回聽雨小築,怕是給他和夢依日後都將帶來麻煩。對於避禍這個詞,凌棄還是貫徹的十分嫻熟的,自然便捨棄不下夜樓這樣安全的地方了。
「凌棄。」花挽月溫柔的喚著他的名。
凌棄抬眸,看向二樓,道:「有事?」
花挽月輕笑,看著最近儼然多了幾分不耐煩表情的男子,悄聲說:「內急。」
凌棄皺眉,卻還是蹬蹬上了樓,將花挽月抱入房間中。
花挽月四肢盡斷,為了方便他,凈房中刻意準備了一張椅子。只是,凌棄在的時候,大約是用不到的。他半抱著懷中的男子,利落的掀開他的裙衫,褪下他的外褲,捏著那物什,對準了夜壺,面無表情的說:「請。」
果真是已經熟練了。花挽月暗暗想到,卻懷念極了當初凌棄驚詫的表情。
簌簌的聲音在凈房裡響起,花挽月面色如常,但細看凌棄卻發覺他的耳朵有些微紅。
「好了。」花挽月笑著說。
凌棄照例拎著那物什抖了抖,才將東西塞進褻褲中,拉上他的外褲,放下裙裳。而自己,自然是先將花挽月放在凳子上,去洗手了。
用皂角很是嚴厲的將自己的手指清洗乾淨,泡的手指上的皮膚都有些發皺了,凌棄這才罷手。
而花挽月對於他的舉動,早已經習慣了。凌棄此人有潔癖,早在當初去往京城的路上,他便已經得知了。
解決玩自己的生理問題后,花挽月再次要求凌棄將他送到外面去。而對此,凌棄除了執行外,暫且沒有別的辦法。
暗處,夜月頂著一張稍顯猙獰的鐵面,表情忿恨,若是嘴巴里再叼著一塊手帕,怕這就是閨怨了。
夜晚時,凌棄自然是又得去到花挽月那裡,因為要幫他沐浴。
雖然已經習慣了浴房中濃郁的花香,凌棄還是打了個一個響亮的噴嚏。
花挽月雖然住在二樓,但這浴房可是在一樓,因為是引了溫泉水來此,並在樓中修建的溫泉池子。
凌棄過來時,池中已經撒下了花瓣,而花挽月便坐在池水邊,等著他過來幫忙。
目不斜視的走了過來,稍顯粗魯的將他身上的衣裙除去,凌棄將人放在了溫泉池子旁的台階上,便靜靜坐在了一邊。
與其說是洗,倒不如說是泡。大夫也是很贊同此舉的,這能促進骨骼發育,讓斷掉的骨頭儘快長好。
這樣的生活已經維持了整整半個月了,凌棄看著水面上的花瓣,發獃。
雖然夜樓里的伙食不錯,高枕暖被的,並且還有免費的新衣穿,但畢竟不然聽雨小築中活的肆意,凌棄還是惦記著早些離去的。
「凌棄,不一起下來洗嗎?」花挽月柔和的聲音忽然響起。
凌棄回神,淡淡的睨了他一眼,冷冰冰的回答說:「不用了。」
花挽月不以為杵,笑問道:「難道是怕見到我的身子,怕把持不住嗎?」
「我不是翠笛郎君。」凌棄冷淡的回道。
花挽月一怔,隨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這是在說自己同翠笛郎君不同,所以對男人沒有興趣嗎?這時,他忽然想起,凌棄是已經娶妻的人了。
「凌棄,你是什麼時候成的親?」
凌棄微怔,立即便想到了他問的是什麼,只說:「這不干你的事。」他們之間也不過是陌生罷了,還稱不上可以互相詢問隱私的地步。
對於凌棄的回答,花挽月有些失落,也有些難過。但轉念一想,這便是凌棄,那個冷冰冰的男人。
一時間,除了彼此細微的呼吸聲,便沒有其他任何的聲響了。兩人默然以對,誰都沒有說話。凌棄素來不會主動開口,而花挽月確實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於是,凌棄只能又將注意力放在了池子里的花瓣上。現在還不是夏日,是從哪裡來的這麼多花瓣?
忽然,他的腳腕被人用力一抓,整個人不及反應,便重重的摔在了溫熱的池水中。
隨之而來的,便是花挽月暢快的笑聲:「哈哈,真好玩!」
凌棄從水中鑽了出來,抹了把臉上的水,面無表情的問道:「你已經好了?」
花挽月揮了揮自己的手臂,笑道:「你說這個啊,昨天忽然發現能動了,只是還沒有來記得告訴你。」
黑眸緊緊的盯著他,讓花挽月竟覺得背後傳來一股寒意,但最終凌棄什麼都沒有做。只是淡然的從水中上來,穿著一襲濕衣便離開了。
對於他的反應,花挽月有說不出來的失落,他本以為他會稍稍生氣一下呢!
出了浴房的凌棄扶著一根圓柱,怒火湧上心頭。
只聽「咔嚓!」一聲,那一人合抱的柱子,竟生生被抓出了一個窟窿來。
「你怎麼在這裡?主上呢?」夜月捧著乾淨的換洗衣服走來,便看到外面僅有凌棄一人,不覺問道。
凌棄看了他一眼,說:「他,好的很。」說罷,便轉身離開了。
而夜月則是一頭的霧水,只能站在浴房門口,朝裡面喊道:「主上,屬下給您送衣服來了。」
便聽花挽月說了聲:「進來。」
夜月覺得這聲音可謂是中氣十足,沒有任何怪異之處。冥思苦想了番,也不解為什麼凌棄離開了,但還是推門而入,走到裡間,隔著一張屏風道:「主上,屬下送衣服來了。需要讓凌棄過來嗎?」
他的話音剛落,一隻手便從屏風手伸出,將他手中的衣裙取走。
夜月一怔,聽到窸窸窣窣的穿衣聲,驚呼道:「主上,您痊癒了?」
「嗯。」花挽月披著一頭濕淋淋的長發從屏風后出來,問道:「凌棄呢?」
「走了。」夜月想了想,又補充道:「渾身濕淋淋的,看起來甚是狼狽。」
花挽月嘴角輕勾,撥了撥自己的濕發,說:「好了,回去吧。」
「主上,您的頭髮不擦乾,是會得風寒的。」忠誠的夜月立即取來了干布巾,小心翼翼的為花挽月擦著一頭噴香的秀髮,並問出了一個一直困擾在他心中的問題:「主上,為什麼要讓凌棄留在樓中?」
「你覺得呢?」花挽月不答反問。
「這……」夜月輕輕搖了搖頭,一臉誠懇道:「屬下不知。」
對此,花挽月淡淡笑道:「不過是好玩罷了。」
「哎?」
而在夜樓之外,數雙虎視眈眈的目光正緊緊盯著這裡,那望眼欲穿的神情,幾乎要將夜樓的牆壁看出幾個窟窿來。
「聽說三便在這夜樓中躲藏著。」夜色中,有人說道。
「我看這消息不切實。眾所周知的,三殺掉了夜樓的段雲樓,算起來是有仇怨的,夜樓又怎麼會接納他?」立即便有人發反駁說。
「想必一個屬下的性命,我看還是藏寶圖的誘惑更大一些吧!」
「說的也是。只是,即便三便在夜樓中,你我也無從辦法進去。若是讓夜樓交人的話,也沒有一個準確的理由。」有人嘆著氣說。
「怕什麼,大不了闖進去!」人群中,有人忽然大聲說。
眾人的視線被他吸引了過去,一看他身形龐大,面生橫肉的模樣,儘是搖了搖頭。
「你出來闖蕩江湖應該不久吧?」
這大漢被人問的一臉的莫名其妙,「是啊,怎麼了?!」他嗓門頗大,說話嗡嗡作響,讓人耳朵都發麻。
但問話那人,卻好似並未聽到,只是神情略有鄙夷。「那就怪不得了。這江湖中,誰不知曉這夜樓可是有去無回啊!貿然闖進去,怕是覺得自己的小命不值錢,想白送給人家不成。」
這人這句話,也是眾人心頭忌憚的問題之一。
一時間,眾人默然無語,只能將目光投向夜樓,期待這三什麼時候自己從裡面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