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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大夫

  外面有風,吹動著客棧前的燈籠搖晃著,地面上的影子也忽明忽暗,嚇得人的緊。


  掌柜的抱緊自己懷裡的衣服,快步的鑽進客棧中,單薄的夏衫還是涼颼颼的,猛不丁便要打一個噴嚏。


  「掌柜的。」低沉而略帶冷意的聲音響起,將掌柜的噴嚏都憋了回去。憋的他雙目通紅,好不可憐。


  尤其是抬頭一看站在二樓的那名僅著中衣的男子,就更覺寒意凜然了。


  男子靜靜看著他,掌柜的幡然醒悟,連忙小跑上樓,將懷裡的衣袍遞到了男子手上。「客倌,可還有什麼吩咐?」


  「去將浴桶里的水倒掉。」男子說完,轉身就進了房間。


  而掌柜的只能任命的進門去,聽話的將水倒掉。「客倌,可還有什麼吩咐?」


  「去幫我請一名大夫來。」


  原來是生病了,怪不得臉色如此之差。掌柜的這樣想,倒是對凌棄的面色覺得理所當然了。「客倌請放心,小的這就去請大夫。」


  夜月正在房間中反省自己。這次主上出行,他準備的太不充分了。讓主上不僅只能住在馬車中,甚至有時只能以乾糧為食。這樣的他,真是有愧主上的讚美啊!

  「客倌,小的這便……」


  夜月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待那廂交談結束后,這才推門而出。


  掌柜的正準備下樓,猛不丁從旁邊的房間里竄出一名鐵面的青衣男子,險些將心從嘴巴里嚇出來。「客,客倌……」


  「去請一名大夫來,給天字六號房間的客人。」


  掌柜的一怔,便下意識回道:「可是,那位客倌已經讓小的去請大夫了。」


  夜月也是一愣,揮手便對掌柜的說:「去請一名這裡最好的大夫!」這小子,真當自己是自己人了,竟然偷偷吩咐掌柜的去請大夫。夜月有些不滿,但既然是花挽月吩咐的,他自然會去做。只是,先前對於凌棄的欣賞,大約已經變成嫌棄了。在他看來,凌棄便是一名愛佔小便宜的無恥之徒。


  大夫很快便被請來了,是位大約六旬的老者。頭髮花白,背著一隻藥箱,精神矍鑠的模樣。


  凌棄何等的耳力,自然知曉他讓掌柜的請大夫后,夜月便在門外又說了一通。當下,便關門,同那大夫耳語了一番。


  老大夫很是驚訝,但看著頸子上那柄岌岌可危,隨時都會落下來的匕首,還是咬著牙應下了。


  看病的時間不長,老大夫開了方子,取了診金便出門去了。


  夜月聽到動靜,推門出來問道:「他的傷勢如何?」


  「那位公子的體質不錯,就是傷口遇水有些紅腫,但只要按時服藥,注意修養,並無大礙。」老大夫如是說。


  凌棄手中捏著老大夫開得藥方,想到底要不去抓藥。夢依常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因此即便他鮮少手上,給自己準備的金瘡葯都是極好的。便是有個頭疼腦熱,也肯定讓他立馬去看大夫,免得真的生了重病。以前凌棄只覺得她是杞人憂天,但這次幸好有她給自己準備的金瘡葯,不然自己真要失血過多而亡了。


  「主上。」夜月叩響了隔壁的門,一臉恭敬的說。


  「進來吧。」房間里,花挽月溫和的說。


  夜月推門而入,小心的將房門合攏后,方才抬眸去看。


  花挽月已經換過一襲白色的絲綢寢衣,散著頭髮,坐在椅子上。見他進來,遂問:「有什麼事?」


  「屬下已經請了大夫。大夫說那小子身體無礙,只要按時服藥,注意修養便是了。」夜月一板一眼的回答,語調平板,倒真是同他的性子一模一樣。


  花挽月挑眉,問道:「那大夫可有留下藥方?」


  夜月的俊雅微僵,惴惴道:「這個,倒是不曾……不過屬下會去找那大夫,讓他立即再開一份的!」他有些急切的說,好像沒有完成花挽月交代下的任務,是天大的罪過一般。


  花挽月笑笑,說:「想必在凌棄那裡應該有藥方,你同他要來,按照方子上的葯給他煮好。」


  原來那小子叫凌棄!夜月倒是不曾注意過凌棄的姓名,此刻才算是知曉了。只是,對於凌棄的名字的好奇,並不於花挽月的話重要。主上,救了那小子便也就罷了。竟然一路帶上了人,而且還給他請了大夫,還要煎藥。不知道為何,夜月心裡竟然有些不平衡了。說起來,他可是主上的貼身暗衛,怎麼就不曾有過這樣的待遇。


  酸泡泡一個一個的從心裡涌了出來,這小子明明同主上才認識一日,他同主上可是認識近十年了。怎麼……


  花挽月並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而是繼續說:「凌棄此人不錯,若是能為我所用,可算是夜樓之幸。」


  夜月稍稍回過神來,想起這凌棄的武功確實不錯。便是那分筋錯骨手,便非一般人能學會的。主上有愛才之心,想必只是因為他的武功才對他如此寬待的吧!這樣一想,心裡便也暢快多了。「主上儘管放下,屬下這便去準備。」


  「好。你也早些休息吧,畢竟這些日子裡,你也太過勞累了。」


  聽到花挽月溫和的聲音,夜月只覺得渾身輕鬆極了,頓時有些歡快的說:「屬下不累,只要主上覺得舒服就好。」


  「呵呵……」花挽月低低笑了聲,暗想這夜月在自己眼前哪裡有當年的狠勁兒,分明就是一個有些呆板的男子罷了。「罷了,你下去吧!」他說著,抬手打了個哈欠。這些日子在馬車上,委實是有些疲累了。


  夜月見此,連忙起身離開,不敢打擾花挽月的休息。


  他出門后不久,便差人去同凌棄要了那藥方,讓人去抓藥了。而自己則是飛鴿傳書,讓這附近不遠的夜樓據點,再派一些人來,同時準備了必備的一些東西。


  凌棄在喝過一碗濃稠腥臭的葯汁后,漱了漱口,這才熄了燈,躺在床上。身邊是自己的佩劍,以及一柄削鐵如泥的匕首。這匕首乃是他當初在殺了一名富商后,同他的庫房中尋來的。一共是兩柄,分雌雄雙匕首,另外一把則是在夢依的身上。


  他偶然會出門殺人,離開的日子也不定。夢依身邊沒有個男人,總感覺不安穩。因此,凌棄特意指點過夢依一些粗淺的功夫,又將這匕首贈與她。只願她能好好使用,也讓自己在外安心。自己遇到夢依時,她的年紀也不小了,且天資駑鈍,並非習武之才。不然兩人一同習武,想必是一件極為順暢之事吧!


  夜色,京城花家。


  卻說,那日花鈺同花挽月分別後,將身後的商隊交到了自己一名屬下的手中,便一路匆忙歸家。終於在傍晚前,抵達了京城。


  「爹,娘,孩兒回來了!」一進門,他便大聲嚷嚷道。


  花父花母未料他竟會如此快歸家,不由擔心的出來問道:「可是生意處理的不順暢?」


  花鈺搖了搖頭,將手上的馬鞭交到了小廝手中,才深吸了口氣,沉聲道:「我在臨安,見到了挽月。」


  花母一怔,隨即便不可置信的叫道:「你竟然見到了挽月,可是當真!」


  花父雖不像花母這般激動,但神情也是極為緊張的。他這位最小的兒子,一別已經五年多了,去了無音訊,讓人擔心的很啊!這孩子自小身體孱弱,在這萬一是有個閃失……他可是想都不敢想啊!


  「爹,娘,挽月他很好!」花鈺便將花挽月這些年的近況同二人說了說。


  而花家的其他幾位兄弟,聽到后也匆忙趕來。


  花奕是第一個等到消息的,他是花家七子中的老大,弟弟們都是他照顧著長大。尤其是對自己的最小的幼弟,更是上心。當年花挽月貿然離家,可是讓他難過了好久。


  「小六,小七他怎麼樣了?」


  花鈺見是自家大哥,便笑道:「挽月過得很好。而且想必大哥不知道吧,挽月便是夜樓的樓主,人稱江湖第一美人也!」


  花奕一怔,他自然聽說過這夜樓。而夜樓的樓主為人更是神秘,江湖人只知他姓花,乃是一名絕色佳人。卻沒有想到,此人竟然是自己的幼弟。「這麼說來,小七這些年來便一直在夜樓中了?」夜樓的樓主神秘之處,便在於他從未出過夜樓。江湖中人,自然不知其樣貌,心中自然是好奇的很。


  「嗯。若非那日偶遇挽月出來賞雨,怕是都不知道他人竟然在臨安呢!」夜樓的總部在臨安城中,這是江湖人都知道的。只是他未曾想到,自己的小弟竟然是夜樓的樓主。花鈺笑了笑,忽然面色一沉。「大哥,我告訴挽月關於……靈兒的事情了。」


  花奕一怔,臉色丕變。「你怎麼能告訴他!」小七的身子骨素來不好,若是因為這件事讓他害了病。「這次你去臨安,怎麼就不懂得將他帶回來!」


  花鈺聽他此言,不禁有些不滿的說:「如何便不能說了。靈兒因他而死是真,又為何不能告訴他!」


  「啪!」響亮的巴掌響徹夜色中,震得隨後而來的花家兄弟們,齊齊都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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