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趙嬤嬤之死(四)
倚梅園裡，雲氏一臉威嚴的坐在大廳里，地上瑟瑟發抖的跪著一個抖若篩糠的女人。
兩旁林立著相府上下老小。
「錦瑟，怎麼回事啊？」
雲氏頷首低眉，一手端著茶杯，另一隻手則是微翹著蘭花指，悠然的除去浮頭的陳渣。
原本是自以為顧西涼已經被趙嬤嬤毒害，在這深宅大院，死個小姐也不是不可能的，大不了說了染上惡疾，誰也不會拿自己孩子的終身幸福，做賭注。
要不是有人通風報信清荷園的一舉一動，趙嬤嬤家那邊又是人去屋空，她也不會洞悉到顧西涼那邊的貓膩，怕是等這趙嬤嬤反撲的時候，自己是哭也來不及了。
誠然，顧西涼絕對不會這麼做，只不過這個雲氏本就是做賊心虛，對這個顧西涼她是絕對的會除之而後快，這也就是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的緣故吧。
警覺的雲氏一聽說趙嬤嬤一家憑空消失，自然要先發制人，也省的顧良安知道自己的本來面目，對自己多加苛責。
要知道在這個深宅大院里，能夠苟活到今天，成為後院的管事女人，最大的原因也就是她夠小心謹慎。
「回夫人，這女人本就是相府的人，說是二小姐的奶娘，大夫人去世的時候，她不知道什麼原因離開了。現在回來了，小姐便出了事。」
錦瑟憤然的教訓著那個膽怯的趙嬤嬤，她認定了，這幾日顧西涼沒有離開清荷園，怕是趙嬤嬤下了葯了，又擔心雲氏找她家人的麻煩，索性把家人轉移了。
「涼兒？」
屏風後面，一個蒼老的聲音驀地傳來，顧何氏拄著拐棍從裡面走了出來。蒼老的容顏，被烙上了大大的哀傷。
王氏臨終之前，顫抖的雙手哆嗦的拉著自己，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躬親撫養顧西涼，只不過她老邁，不能親力親為。
眼下，這顧西涼竟然出事，顧何氏心頓時難過不已，竟抽搐著，顫顫巍巍的走到了大廳。
「你說我涼兒怎麼了？」
雲氏一個眼色，錦瑟便攙扶著顧何氏，在她的耳畔大聲說道，「這個賤蹄子，沒安好心，給二小姐下了葯了。」
錦瑟嘴角劃過一絲邪魅，這顧何氏素來偏袒顧西涼，這下自己幫著雲氏拔了眼中釘，自己便更是被雲氏重視了，說不定雲氏一高興，還會幫著自己飛上枝頭。
錦瑟越想越是得意。
「胡說。」
顧何氏一把將錦瑟推到了一邊，雖然沒有多大的力氣，但也看的出顧何氏用了全力。
「我的孫兒怎麼可能有事？」
渾濁的雙眸里，全都是仇視的淚水，發紅的瞳孔里，迸發出異樣的慌忙，顧何氏顫顫巍巍的走到趙嬤嬤的跟前，拼勁了全力質問著，「你說，你到底對涼兒做了什麼了？」
「老祖宗，我沒……」
趙嬤嬤愧疚的搖了搖頭，雖然她沒有要了顧西涼的命，但卻讓顧西涼痛苦萬分。
「你說啊……」
焦灼的顧何氏雙手緊攥著拐棍，拚命的敲打著地面。
「奴婢……」
「啪……」
還沒有等著趙嬤嬤說完，那拐棍便打了過來。
雲氏越發的得意，慢條斯理的走到顧何氏的跟前，攙扶著顧何氏，用手不停地替顧何氏順氣著。
「老祖宗，這可不值當的。」
雲氏寬慰著面前顧何氏的心，心裡卻巴不得這顧何氏七竅生煙，不然她也不會讓那些丫鬟故意製造著混亂。
「什麼不值當的。」
顧何氏顫抖著，老淚縱橫著，「去把良安給我找回來，我要見他。」
顧何氏被壓抑的心，讓她難以忍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
在場的這些個小姐們，也各懷心事，很少有上前的。
「敗了，敗了……」
顧何氏失望的搖了搖頭，嘴巴里不停地絮叨著。
「祖宗，不要生氣。妹妹，把祖宗照顧好，今個兒，我替祖宗出了氣。」
雲氏明白顧何氏的意思，跟王氏比較，她對自己素來都不喜歡，來倚梅園居住，也是迫於無奈。
旋即，雲氏安排好了顧何氏，自己則是走到趙嬤嬤的面前，得意的望著那個瑟瑟發抖的女人。
似乎在暗示，若是出賣了她，自己一定不會讓她好看。
「錦瑟。」
雲氏手一抬，大聲的說道，「拿家法過來。」
相府的家法也不算苛刻，平時，把犯錯的丫鬟也就是鞭笞上一頓，倒也算是合情合理。
對趙嬤嬤這樣的，她們則是不同，挨打是其次，還要被送到官府定罪。
本來僕役告主子就是罪大惡極，若主子是當朝為官的，那麼僕役就要受莫大罪責，刀山火海自然是少不了的。
如果能活命，才能說了自己的冤情，一般情況下，是不可能有人忍受的了的。
所以這些僕役如果犯了事，也就抱著必死的決心，並不會去自我折磨。
這一點趙嬤嬤自然清楚，錦瑟也沒少在她的面前提及。
「是。」
錦瑟疾步的走進了後堂，準備取家法。
這招敲山震虎，也算是雲氏警示相府上下的人，還有那個新娶進門的姨娘，讓她知道自己才是這個相府里，唯一一個說話算話的女人。
卻說這邊，顧西涼本來傷心過度，身體就有點虛弱，這突如其來的當頭棒喝，讓顧西涼頓時驚慌失措，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前去倚梅園打探的丫鬟下人，時不時的告訴顧西涼倚梅園的情況。
這兩天未出現在倚梅園請安，卻滋生了那麼大的麻煩，也確實讓顧西涼有些不悅，私心想著對策，讓雲氏那邊也受到警告。
顧西涼悄然的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思忖著過往發生的事情，腦海里，一個床榻枕頭下，一個扎滿小針的小人。
「噠……」
顧西涼驀地睜開眼睛，相府里，顧良安最憤恨後院有人行巫厭之術，而那個小人……
顧西涼嘴角不經意間劃過一絲促狹，淫邪的望著倚梅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