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cretary

  生活不是童話，沒那麼多白馬王子。


  離開Y市后，我到了念書的Q市謀生。對於一個民辦校出生的大學畢業生來說，要掙扎生存下去的幾率比各大高校的大學生要困難地多。


  不要說什麼，學歷高就一定是高素質人才的話。我常常聽到很多自以為是的高管面試的第一關是死死設定了重點本科。能上重點的人，不能說明他的智商有多高，做事的能力有多好。充其量，只說明了，他的自制力比較好，自制力好的人，比較懂得隱忍，懂得職場生存之道。


  以我的經驗來說，我所呆過的單位、部門，大多數的高學歷人才，都是自恃才高，慵懶懈怠，辦事沒有效率。當然，我們也不能以偏概全。只是，那些對著我說某某某學歷很高就覺得他不錯的人，你捫心自問，真的做事就一定好嗎？

  如果，那些高管他們要的就是懂得職場生涯上應戰的人，那我無話可說。


  我妹是Q市最高學府的高材生，她舞蹈功底不錯，學的又是理工類，拿過不少創新大獎。因此，對於文武雙全的她，還沒畢業就可以收到很多橄欖枝。因緣際會，她走上國考的道路。因此，那個央企對她伸出橄欖枝的時候，她把它拋給了我。


  我想如果不是我妹妹帶著我從前發表的文章，到這個大型央企，我可能，死都找不到這麼好的工作。因為，很榮幸地，這裡的學歷要求也必須是重點院校。但我們的HR副總比較深明大義，她覺得學歷不是關鍵，能力是關鍵。再加上我們老闆本身是品牌出生，對坐文案的我，還是可以考慮的。因此，我妹經過長達2個月的應聘，過五關斬六將才獲得的職位，我超幸運地直接面了HR副總和老總，就進了。


  我面的崗位，它的中文名字叫秘書，英文名字叫secretary。


  常常發現排行榜的小說，名字里總喜歡掛著秘書、總裁一類的辭彙，然後來個火辣的熱烘烘的愛情。我要說的是事實。生活不是童話，沒有那麼多又帥又多金的白馬王子。除非他是個富二代，但富二代基本都長的肥頭豬耳，典型的花花大少。否則能有那份魄力坐上總裁大位的人，不是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就是年過花甲的老人家。


  所以，很多時候，有著痴人夢的女生們，是該時候醒醒了。如果可以，還不如多發掘你身邊年輕的潛力股。


  鄭重聲明的一點還有，別人一聽到秘書，就來個小三之類的說辭，聽到秘書的職位都掩著耳朵唧唧歪歪，但秘書，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秘書，只是個打雜的。打雜的。如果，你的老闆是個正兒八經的老闆的話。不是生活在小說中，也不是色迷迷的好色之徒。


  像電視上看的，秘書穿著白襯衫，黑短裙，高跟鞋，梳著油光滑亮的長馬尾，每天給老闆泡茶切水果買襯衣，安排飯局，訂機票，接機，安排酒店。這些現象的確存在，也真真切切是秘書的形象和工作範圍。


  但這些是正常的秘書。我不是個太正常的秘書。


  也許，你要說，秘書要注意自己的儀容儀錶。要注意穿衣打扮，大方得體。但那前提是你穿著十幾厘米的高跟鞋可以跑上跑下，你的身材塞得進最小尺碼的白襯衫A字裙。我自認我的身材不好，所以我只能穿著能夠遮掩我的小肚腩能夠讓我的虎背熊腰通通不再現行的大T恤。


  我喜歡骷髏頭，我喜歡連帽衛衣，因為寧恕喜歡。我不能穿太大的骷髏頭，畢竟，我是個秘書。所以，我在我的包包上來個小骷髏頭。


  是的，我必須每天早上9點多給老闆泡綠茶，每天10點半給他送報紙，每天3點半給他泡營養粉。但這前提是，他在的情況下。


  我們是個大型央企，有近80年的歷史，我們的集團總部在香港，在香港有一整棟大樓是以我們的集團命名的樓宇。我們是這個大集體內地產業的一個子公司。我們這個子公司的總部在北京，全國各個省份都有分區域。


  我們的老闆一定都是中站委的成員。我們是央企，我們也要寫大大小小的總結報告，我們要學習科學發展觀，我們要學習國資委那位領導人的重要講話。


  對的，我們就是和公務員的工作感覺差不離幾的一族。比私企好，又不如公務員。我們嚴格按照國家規定的八小時工作制，我們嚴格按照國家要求的時間放假。不像公務員可以緩衝。我在檢察院上班的時候，8點上班，你8點10分到是正常上班時間；12點下班，你11點50分還不走，大家都已經沒影了。你過年規定大年三十才能放假，公務員派個人輪留值班，農曆26已經都飛沒了。


  但溜有個限度，就好比颱風天，公務機關就得加班，不管是過年還是周末。我們Y市的地稅局，有位領導太體恤基層，見守了幾天沒有颱風，讓大家回家繼續放大假。上頭抽查，被抓了個正著，地稅局空空如也，這個體恤基層的局長被免職了。


  秘書的日常工作除了端茶遞水外，就是接收總部各方神明的郵件。沒有私企的騷擾電話，秘書不是行政助理，更不是前台。但無聊傳真還是有的。你的工作就是要每日每日不斷地把廣告傳真翻個背當稿紙，把廣告信件扔到報紙堆，隔日讓清掃的阿姨帶走當廢品賣了。


  那些打廣告的人也不要一直傳真啊寄信啊之類的。這些東西，到不了老闆手上的。一經過我們，連看都不看，就甩手扔了，浪費的是你們自己的紙。


  秘書的工作，最重要的是報告。平均我們一天的報告在百份。各個大區，各個大區的工作站，各個部門，營銷中心、工廠各個職能部門，等等等，很多。而這些各個辦公樓的人們，不管是領導還是行政專員，他們最擅長的工作就是奪命追魂CALL。


  比如，你今天剛收到營銷中心或者工廠的秘書報給你的報告，各個部門的人就開始內線呼你。這份很急啊，很急，給老闆簽下哦。


  沒有那麼多急件，你急我急，到時候一整堆都是急件了。


  剛到公司的時候，我很小心翼翼。別人說急，那就是急，也看不懂那些七七八八的銷售政策。於是，七七八八就催幾個領導。他們和我說這份是做了資金計劃的，最後發現這個根本不需要做資金計劃，都是唬著我來。


  我們老闆同時管2、3個區域公司和銷售白區。因此，他基本是每個月才來一次。甚至於2個月來一次。逗留的天數在3天左右。而這三天里，基本屬於開會階段。


  因此，我估計老闆連我姓甚名誰都不清楚。


  我的前任是個比較稱職的男秘書，老闆蠻器重他。他也習慣讓他為他安排各種事宜。


  再加上，我們老闆長年不在Q市，基本上，很多文件都要依靠傳真掃描給其他區域的秘書。因此，就造成了一個尷尬的局面。


  我這個秘書的處境常常是處於夾心餅乾的境地。


  今天你催我，明天我催你。你們催我，我只能催其他區域的秘書。你們份份說急，尤其年底，費用要結算，170多份報告一天內全部傳到其他區域。


  其他區域的秘書，爆發了。於是乎，我本區域沒收到簽件挨各個部門的催罵，另一頭，其他區域的秘書，又會對我發飆。


  這種情況經常發生，你每天辦公室的電話是嗡嗡嗡一直響。


  但你不能怪其他區域的秘書，換做是我，每天傳真掃描幾百份文件給你，還不是自己的本職工作，你也會發火。我也不能怪部門的，部門的他們看到的只有自己部門的，他們是一份，每個部門集中就是上百份。


  好吧，誰讓你就是個秘書。


  所以，那些白日做夢，以為秘書多麼得瑟，秘書工作多麼輕鬆逍遙自在，還多麼羅曼蒂克的小女生們，清醒起來吧。


  當你每天聽到罵聲耳朵都出繭的時候，當你每天死命掃描掃描登記登記的時候，你就只有滿腔的怒氣。你這怒氣還沒地方撒，你是秘書，要笑臉迎人，你是公司的門面。


  我們的幾位老總，都比較和氣，不是那種會罵人的人，我的直屬上司人也比較體恤下屬，好吧，我只能說，我還算幸運。畢竟，我躋身到了我這種民辦院校畢業生基本進不來的大型央企，我不用一面二面三面四面五面地就混了進來。


  我的工作量也不是很大，比起檢察院的加班錄資料庫，比起文化傳播公司的加班3點，我每天都是9點上班18點下班，准準時時。


  我也不是一個稱職的視覺系秘書，我也不是技能水平多高，只能本本分分，工作下去。


  很多時候，工作，就必須學會隱忍，學會認真，學會努力。這是學生時代的蘇米，所不能體會的。


  我不能總是依靠父母的能力，我也學不會夏之丞的吃白飯那麼心安理得。無論，好或者不好，滿意或者不滿意，知足還是不知足，我所能做的，就是讓自己更加積極面對。


  這是一個飯碗，我不能再打破。既然沒有平靜的心回到Y市，我就必須在Q市穩穩健健地生存下去。


  這就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