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那樣東西

  夜晚，在張夢宿舍內的三個人，已經陸續躺在床上準備休息。此時，站在下麵的顧思雨，腦袋裏不斷的想著如何將自己的情況跟她們說。她的眉頭緊鎖，忽然間，她的眼睛仿佛閃爍了一道光，因為她想到一樣東西，這個東西裏麵就有一些內容。


  張夢已經進入了睡眠，微弱的呼吸聲開始回蕩在宿舍中。顧思雨迎著她的呼聲，走進了她的夢中。


  在夢裏，張夢一個人單肩挎著書包，手裏還抱著幾本書，大步地向圖書館的大門走去。她走著走著，忽然看見顧思雨跑道了自己的前方停了下來。而顧思雨微笑著看著她，額頭前的碎發也在風中不斷的起舞，雙手環繞著胸前，等待著張夢靠近。


  張夢忽然間看到顧思雨，內心十分的激動，她快速的向她奔跑。“思雨，思雨，你怎麽在這裏啊？”她邊跑邊說著。


  “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在電視劇裏最多隻能活兩集，我都等了半天你才過來。”她俏皮的對著麵前的張夢說道。而張夢沒有說話，激動地看著她，內心的感覺十分的複雜，眼眶泛紅淚水不斷的往下流。她用拳頭輕輕地在顧思雨的胸前捶了下，然後故作生氣的對她說道。


  張夢哽咽著：“你這個小賤人，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怎麽好好的就想不開了呢？你知道嗎？我們這些天多難過嗎，多想你嗎？”說完，她丟下了手中的東西，抱住了眼前的人兒。


  顧思雨麵對她直白的感情表達，內心也開始不平靜。她有太多想要說的話，但是不知道要從何說起，她的淚水從眼角一直滑過臉頰，落在了張夢的肩膀上。她不斷地重複著對不起對不起，這簡單的三個字。也許此時此刻對顧思雨而言，這簡單地三個字勝過千言萬語。


  待她們的情緒都穩定之後，兩個人坐在了圖書館門前的台階上。


  張夢好奇的問道：“思雨啊，我知道你是我幻象出來的。是不是因為我偷偷的用你的粉底，所以內心感覺到了愧疚才會夢到你的呢。”


  顧思雨微笑著回答她，說道：“我是自己走進你的夢中的，我的粉底你用好了，沒有關係的，要是你喜歡我可以送給你呢。”


  張夢看著顧思雨，忽然間又哭了起來，她對顧思雨說道：“果然，這都是我自己的夢，我就希望你說出這樣的話，你真的就說出了這樣的話。嗚嗚……但是，你現在不在我身邊，這些都隻是夢而已。”


  顧思雨：“好了好了，別哭了，我真的是自己走來的。你再哭，你這白衣服都要留下來淚漬了。”她的眼睛看到了張夢肩上的淚痕，想到了自己剛剛哭的情景，趕緊向張夢道歉：“夢啊，真是抱歉啊，剛剛我哭的時候，不小心，將你肩膀上衣服弄髒了。”


  張夢眼淚汪汪的，但是還是保持著微笑對張夢說道：“沒事的，髒就髒了唄，我還真希望它是髒的，這樣最起碼讓我知道你是真的呢。”


  忽然間，顧思雨聽到了一聲清脆的鳥鳴聲，她意識到馬上要天亮了，要趕緊將自己要說的話告訴她，否則來不及了。她微笑的看著張夢，然後用手扶了下她的臉，安慰道：“我們美麗的夢啊，再哭臉上都花掉了。現在呢，你要穩定下自己的情緒，認真聽我說哈。”然後，她收起了臉上的微笑，認真的看著張夢，繼續說道：“夢，我知道你們最近發生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但是這次我回來，希望能夠為你們提供一些信息，可以證明我的跳樓跟雲海是沒有關係的。我跳樓是因為……”

  夢醒，顧思雨的話被阻擋。


  她回到了張夢的床下，她十分驚訝的看著周圍的一切，頓時有些迷茫，她越想越顯得無助，終於還是沒用控製住情緒，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天亮了，美麗的姑娘叫著還在床上睡覺的張夢。


  美麗的姑娘：“夢啊，夢啊，你別做夢了，再不起床，你就要上課遲到了。”美麗的姑娘頭發全部紮了起來，額頭上的傷痕隱約中還能夠看到。此時，她的手裏正拿著一杯牛奶，仰著頭等待著張夢的反應。


  張夢聽到她的聲音後，醒了過來。她披頭散發的坐在了床上，然後對著床下的美麗的姑娘大聲的說道：“我昨天晚上夢到思雨了，她仿佛要告訴我什麽，但是沒有說出來夢就醒了，而後來我再也沒有夢到她。”


  美麗的姑娘想了想，然後表情嚴肅的對她說道：“難道……”她故意停頓了下來，而站在她旁邊的顧思雨和床上的張夢，頓時神經都緊張了下。然後她繼續說道：“這就是內心愧疚的表現嗎？”


  張夢自然知道床下這個人話中的意思，她沒有接她的話，氣衝衝的爬下床。而美麗的姑娘看著她的表情覺得越發的有趣，哈哈的笑了起來。


  “笑笑笑，就知道笑，再笑臉上的皺紋又變多了。”


  美麗的姑娘聽到張夢的話後，立馬緊張起來，用手按住了自己的臉頰，說道：“這是真的嘛？”說完，繼續哈哈大笑起來，然後用手故作很用力的樣子，控製麵部肌膚的活動幅度。


  張夢沒有理她，自己走到了洗漱台旁邊，拿起自己的牙刷和牙膏，開始刷牙。她邊刷邊看自己在鏡中的樣子，黑眼圈加重，皮膚暗黃、細紋明顯等等肌膚問題，心裏隱約中感覺有些疲勞。突然間，她看著自己的睡衣，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她大口的喝了杯中的水，漱完口後，將自己左肩的衣服緩緩的移到正麵。在這個過程中，她實則是期待與恐懼同時存在的。期待，是因為這個夢存在一定的真實性，對後麵揭開這個事件都是有幫助的。恐懼，則是因為她想起了別人說的話，傷者托夢，非亡則傷。在片刻的猶豫後，她鼓起了勇氣，將衣服用力的拉到了胸前。看著肩部上的衣服，下一秒，她淚如雨下，內心的那種感覺用語言形容都顯得十分的蒼白無力。因為，肩部衣服上確實赫然出現一小片淡淡的痕跡。


  美麗的姑娘感覺到張夢的異常，大步的走到她的身邊，好奇的問道：“夢，你這是怎麽了啊，刷著牙怎麽哭了起來。”


  “對啊，這是怎麽了。”劉豔也走了過來，她的臉上麵膜還沒有撕下來。張夢回頭時被嚇到了，她尖叫了一身往後躲著。


  美麗的姑娘從她的身後抱著她，不斷的安撫她的情緒：“夢，夢，夢，你這是怎麽了啊？快說給我們聽聽啊，看著你這樣，我們真的很急。”


  張夢哭了一會，然後抽泣的對著美麗的姑娘說道：“昨天晚上，我夢到思雨了，我們在夢中抱在一起哭了一會，然後在坐在台階上的時候，她對我說我的肩膀上的白衣服，被她的淚漬弄髒了。然後，我剛剛照鏡子的時候，將衣服拉到胸前，確確實實看到了有汙漬。”

  劉豔：“這樣不也是好事嘛？那在夢中思雨有沒有說什麽啊，怎麽就找你一個呢，也不找我。”


  美麗的姑娘接道：“還有我，也沒有找。”


  張夢提高點音量，繼續說道：“好什麽啊，人家不是說嘛，傷者托夢，非亡則傷。”


  劉豔沉默了下，問道：“也就是說，逝者托夢了？”說完，她仿佛想到了什麽，立即將臉上的白白的麵膜拿下來。繼續說：“夢啊，會不會是你多想了啊，上次我們不是剛剛看過嗎？她已經轉到普通的病房了啊？怎麽可能會那樣呢。”


  美麗的姑娘看著張夢的衣服，也說道：“是啊，夢啊，我覺得可能也是你想多了。你看看你自己的衣服，這是不是太寬鬆了啊。我現在抱著你都感覺這個衣服好像要掉了一樣，你睡覺的時候要是翻身什麽的，肩膀上的衣服會不會壓到頭下麵呢。如果再流點口水，不就會出現這個樣子嗎？”


  張夢解釋道：“怎麽會呢，我睡覺從來不流口水的。”


  劉豔聽到美麗的姑娘那樣說，剛剛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她說道：“這麽說也是有可能的。因為有的時候人對自己的一些行為是分不清楚的，比如有的時候有些人放屁，她自己會覺得屁不臭，而聞到的人則覺得臭；在比如有些人睡覺的時候，總說自己不磨牙和打呼，但是旁邊的人聽到的是該有的都有。”


  美麗的姑娘聽到劉豔說道話，心裏有點虛，她有點不自然的問道：“你，你說誰放屁臭啊？麻煩你不要亂說好嘛？”


  劉豔笑了笑，回答她：“安啦，我沒有說你放屁臭呢。我們美麗的姑娘放屁是香的。”


  “你。”美麗的姑娘欲言又止道。


  “好了，夢，趕緊收拾下吧，待會上課要遲到了。”說完，她轉身回到自己的書桌前，準備上課用的書籍。


  早上明媚的陽光照進了課堂，張夢無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腦袋裏想的都是昨天的夢。老師正在講台前上著課，但是她完全聽不進去。美麗的姑娘和劉豔正在認真的聽著老師講的內容，時不時用筆在書上劃著一些重點。不經意間，劉豔發現了張夢走神的樣子，她停止了寫東西的動作，輕聲的問道：“夢，你這是怎麽了，還在想著早上的事情嗎？”


  張夢沒有說話，繼續的爬著，繼續想著。漸漸的伴隨著老師的講課的聲音，她再次進入了睡眠。這一次，她又回到了昨晚夢中的場景，還是那個地方，那個圖書館門前的位置。她四處尋找顧思雨的身影，她心中有一種感覺指引著她，顧思雨肯定有什麽事情要跟她說。她四處跑著，四處尋找。但是，無論怎麽找都是看不見顧思雨的身影，她顯得有些著急。而年輕的執著卻在她的身上展示的淋漓盡致，她開始喊著她的名字，便喊便跑。


  此時，正站在圖書館門口的顧思雨聽見了張夢的呼喊中，來自四周，來自遠方，來自正前方。終於，她看見了張夢的樣子，內心十分的激動。但是，她知道一點，自己不可能幹預事實的發展，也不可能將事情直白的講給他們任何一個人聽。眼看著張夢開心的跑過來，她忽然想起了一樣東西。立即拿起地上放著書籍中的紙和筆，迅速的寫到U盤，寫完後將紙展開，放在自己的正前方。

  跑著的張夢，在遠處看到顧思雨舉起一張紙，上麵隱約中寫著兩個大字，十分的模糊。


  也就是在此刻，她想起了顧思雨可能是要向她透露著什麽內容，於是心裏默默的暗示著自己不要再錯過，一定要看清楚上麵的字。想著想著，她跑步的速度開始加快，雙眼不斷的調整著焦距，努力看著上麵的字。


  她和顧思雨的距離不斷的接近，紙上的文字的輪廓開始出現。但是，距離越接近，她越覺得害怕，害怕再次錯過眼前的東西。


  猛然間，她再一次加速，仿佛這一次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眉頭緊鎖，牙齒也狠狠的咬住。她心裏想著：近了，快看見了，近了，再一下下，再一下下，思雨，你要等我，等我。


  她眼睛看著的內容，在不斷的移動中，逐漸出現在她的眼前。但是，在正要看清楚的時候，站在的眼前的顧思雨消失了，她手中舉著的紙上麵的字還沒有來得及仔細看清楚。片刻後，她感覺到了天地都在晃動，這種晃動仿佛讓她感覺到了天塌地陷，極度的恐懼讓她從夢中驚醒。


  “你沒事吧，夢，從上課你就有點不太尋常，現在都下課了你還在睡。”美麗的姑娘看著她，語氣溫和透露著對她的關心。


  劉豔看著張夢驚魂未定的樣子，心裏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甚至有那麽一瞬間想到了是對顧思雨鬼魂的害怕。此時，她的左手早已經搭在她的肩膀上，也安慰道：“夢，你不會真的是因為昨天的夢沒睡好吧。看著你這個樣子，精神狀態真的很不好啊，臉色都是慘白慘白的。”


  張夢用手揉了下自己的額頭，然後想了想對旁邊的兩位姑娘說道：“我沒事，你們要不先回去吧。我想靜下，待會再走回去。”


  她們聽完，互相看了看，顯得有些茫然。但是，還是尊重了她的決定，讓她自己留在了這裏。等到她們走後，張夢腦海裏想著剛剛看到的文字，不斷的在腦海裏腦補著字的模樣和輪廓。她拿起了麵前的紙，用筆在上麵畫著。畫的內容一片複雜，毫無規律感可尋，但是就這樣一直畫著畫著。慢慢地，她覺得自己好沒用，在第二次的機會麵前，都沒有得到顧思雨給自己帶來的信息。她想著想著，自己哭了起來，淚水濕潤了她的眼睛，看著黑板方向的視線也逐漸模糊看不清楚。有人說，絕望到極致的時候，人都會產生出很多的思緒，有些思緒能夠將人帶進絕境，也有一些思想能夠使人重生。而這種無助和絕望，恰恰讓張夢看到了希望。


  她將眼前畫著的紙，高高的舉起，然後再用筆在紙上畫了一個同樣小的，再高高舉起，仔細看……依次類推多次，她終於找到了夢中模糊沒看清楚的字。她喜極生悲，高高舉著這張紙，認真的看著眼前的這兩個字。


  張夢夢中場景重現：


  顧思雨看見張夢往這邊跑，她頓時想起來了夢中沒有完成的事情。她拿起紙，用筆畫著兩個字，然後用斜線條不斷畫著字體中間的部位，將那兩個大字寫好後高高舉在頭的斜上方，而那兩個大字如同張夢看到的，正是“U盤”二字。


  張夢看著眼前這兩個字看的出神，而門口一個手機正在拍著教室裏麵的內容，張夢的哭和喜也全部拍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