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難題
沒容得我多想老主任示意我往前走，然後一邊走一邊道：「飄飄是個苦命的孩子，在她五歲那年她爸媽就以因為車禍去世了，那個時候我以為醫術高絕可以拯救自己的兒子和媳婦，可是，我還是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離去。」
「後來，我就跟老伴兒一起帶著飄飄，把她當自己的閨女一樣養。可誰知道，沒多久老伴兒突然得了一種奇怪的婦科病，雖然不像你說的那個病例那樣古怪找不到端倪，可老伴兒那病卻是致命的，兩年之後，我又眼睜睜地看著她離我而去。」
「老伴兒走了，我從內科轉向婦科，我花了整整八年時間，才把那個病搞清楚。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小峰你說，要是當初我不一心想著升職，早點轉到婦科，會不會是一種不同的結局？」
老主任走的很慢，說話的時候背影在佝僂，借著微弱的星光，我似乎看到他的身體在發顫。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真正了解到老主任這麼多年來承受的一切。
難怪他會半道從內科轉到婦科，也難怪他在醫院呆那麼久不想升職，原來，老主任經歷了這麼多！
實在很難想象，從早年看著自己的親兒子和媳婦離去，後來又眼睜睜望著自己的老伴兒撒手人寰，這帶給老主任的打擊不可謂不大。
現在的情況基本上就是屬於老主任跟自己唯一的孫女相依為命了。
我心頭雖然很是同情老主任的遭遇，可這更加讓我感到困惑了。
按道理來說，程飄飄是老主任唯一的親人後輩，他應該更加疼愛程飄飄才對，可老主任先前對我說的一席話簡直就跟天方夜譚一般。
不為別的，我這個人不算多麼優秀，不管是家世、工作都只能說是中層。
大概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性格和對人對事的態度，估摸著這也是老主任看好我的一部分原因。
可這並不能成為老主任不顧一切把程飄飄推到我身上的原因。
我現在的情況不管從哪一方面來講，完全都是不具備跟程飄飄能匹配到一起的。
個人問題先不論，就我跟唐家，跟唐思思現在的曖昧情況，方便再插一個程飄飄進來么？
就算唐思思跟我只是表面上的男女朋友關係，可問題是像程飄飄那麼優秀的人，能甘願做這麼一個突兀的第三者？
或者說，老主任絲毫都不介意我同時跟唐思思和程飄飄在一起？
我琢磨了半天，依舊想不透這其中的緣由，到最後，我不得不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老主任。
老主任說完前面一段話臉上唏噓不已，他看我有些疑惑，回頭感慨地看了我一眼，「你難道就沒有發現飄飄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跟其他女孩子不同的地方。」
聽老主任這麼一問起，我的第一反應是程飄飄長的比較有個性，有著一種別緻的中性誘惑美。
另一方面，她的胸，絕對是我見到的真人當中最大的一個！
至於其他方面，除了感覺她比較孤僻之外，好像也沒有什麼出奇的特別了。
不過，這些我只是在心頭默念了一番，並沒有敢大著膽子跟老主任講。
看我臉上仍舊是一副不解的樣子，老主任對著我會心笑了笑道：「我猜的果然沒錯。」
說完，老主任一把拉過了我的肩膀，我倆並肩走在石板路上，就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一樣。
「小峰啊，我一個老朽這麼多年經受過這麼多打擊，活是活下來了，可人也廢了一半了。飄飄從小就沒了爹娘，早些年她開始記事了她最捨不得的奶奶也走了，飄飄……」
「自那以後，飄飄的性格就變得很古怪，她把自己關起來從來都不喜歡跟外面的世界接觸，就算是先前上學，她也是一個同學一個朋友沒有的。你懂我的意思么？」
經老主任這麼一說，我忽地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程飄飄的性格變的不正常，老主任也許是誤會了我跟程飄飄有些什麼貓膩，他這才起了把程飄飄托我照顧的心思。
至於說男女朋友關係這一層，我沒去想過，同時，我也是很不解，如果只是需要我開導程飄飄，完全可以以朋友的身份來做這些事啊，幹嘛非得要男女朋友關係呢？
不是說我嫌棄程飄飄，只是幸福來的太突然，我有些惶恐而已。
我沒有說話，老主任忽地長嘆了一口氣，又接著道：「你其實沒懂我的意思，飄飄把自己關起來就算了，沒有朋友沒有同學只是一方面的問題。更重要的是，她都二十三歲了，到現在都沒有談過戀愛，對異性從來都是不假辭色，更或者說是任何異性靠近她她都會很反感……」
「早先我也幫飄飄找了好幾個心理醫生幫她看，可飄飄這孩子根本就不讓醫生靠近。我實在是怕她最後走向不歸路，所以即便知道你現在跟唐家那小姑娘在一起，可我已經一大把年紀了，也顧不了那麼多了。而且，我不相信唐家人會那麼輕易地同意你跟他們家小公主之間的事。」
直到老主任一口氣說完，這下我才算是真的搞清楚了。
與其說老主任是想讓我把程飄飄給帶出他的封閉世界，不如說是老主任這是在託孤！
讓我訝異的不是老主任的態度，而是在我聽到老主任說起程飄飄的事情的時候，我當先想到了一個要命的問題。
按照老主任的說法其實根本不難理解，一個人沒有朋友沒有同學興許可以接受，可對異性完全沒有感覺甚至是抵觸，這問題可大發了！
老主任大概想的也很簡單，從他回來一進屋看到程飄飄居然破天荒地沒對一個男人感到厭惡，還細心地幫我包紗布，老主任那驚愕的表情就可以證明一切。
老主任要的不僅是讓我把程飄飄從孤僻中帶出來，更是要我正正經經地把程飄飄當做一個女人來對待。
原因嘛很簡單，那就是到目前為止，聽老主任的語氣，我是程飄飄第一個不討厭的男人！
想到這裡，我心下有些尷尬地對著老主任道：「我想您是誤會了，今天只是我不小心摔倒了，而飄飄……」
我話還沒說完，老主任忽地回過頭目光灼灼地看著我，「不管情況是怎樣，只要飄飄沒對你有擺在臉上的厭惡，這就是唯一的機會！」
聽老主任說的斬釘截鐵，我本想再跟老主任說兩句，說他把情況想複雜了。
事實上我是因為不想看到程飄飄被摔倒，這才出手幫了她一把。而我因為幫她被摔破了腦袋，以正常人的思維來看，她幫我包紮以下也屬於合情合理的呀，似乎並沒有其他異樣的情緒在裡面。
至於程飄飄喊我幫她拿衛生巾這個事，那更加是一件純粹的誤會了。
我也只是恰巧撞在了這個時間點來到了老主任家裡，這只是個巧合而已，只有偶然性沒有必然性的。
我心裡雖然這樣想著，可當我再度看向老主任那一副期待而且渾濁蒼老的眼神之後，我卻發現我怎麼都沒有辦法開口拒絕。
說來這個事情並不是什麼壞事，相反，可以說這是一件任何男人都夢寐以求的大喜事。
程飄飄的美貌和身材自不用說，大概是個男人看了都會捨不得，更何況，現在還有老主任的囑託和請求在，我又有什麼理由去拒絕呢？
念及此，我定了定神，然後才一臉認真地看著老主任道：「我答應您。不過，能不能做男女朋友這個另說，我保證會盡我最大的努力把飄飄照顧好的。」
其實我想的很明白，這個社會不是古代，古時候有錢人三妻四妾的都正常，女人地位低微，幾女侍一夫很常見。
現在這個社會，女性的地位已經跟男人平起平坐了，思想覺悟高了之後，就算國家不明令禁止，又有哪個女性願意跟其他人共同分享自己的男人呢？
因此，我雖然是答應了老主任的這個所謂的請求，可我把話說的很明白。
美女人人都喜歡，可在這個問題上，喜歡是一回事，現實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絲毫不敢忘記，除開程飄飄，現在還有一個難題擺在我的面前。
一個是我有著好感，同樣也需要她的身體來治好我的病的劉初陽；一個是我打心眼兒里喜歡，根本捨不得放不下的唐思思。
撇開程飄飄這個晚來的「包袱」不說，就是在劉初陽和唐思思之間，我也很難做出選擇。
老主任見我苦著臉一副糾結的樣子，他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果然沒看錯你，有情有義是好事啊！」
對於老主任的誇獎或者說是別樣的奉承我也只能苦笑了一聲。
石板路盡頭就是寬闊的柏油路，現在雖然已經很晚了，可依然有不少的車輛在馬路上賓士著。
「反正這段時間我們要找病例，下午你過來，這樣也可以多跟飄飄見見面，熟絡熟絡……」老主任說完就幫我攔下了一輛車。
車主本來老不樂意停下來，可一看到老主任之後他的臉瞬間就笑開了花。
直到上了車，老主任的身影慢慢遠去了我才聽到車主說起，他爹早些年得了病是老主任給救回來的。
這也真是夠巧的。
回到家裡我看了下時間已經快凌晨兩點鐘了。
我一打開門，才發現裡面燈火通明，電視還開著。
我細眼一瞧，唐思思也正從沙發上探出驚疑的腦袋看向了我。
兩道目光在空中凝滯了足有半分鐘，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發現，這半天不見，我對唐思思是如此的想念。
唐思思眼角含著淚珠拖鞋都來不及穿，直接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我眼疾手快一個箭步沖了上去，穩穩地接住了唐思思。
柔軟的身體帶著馥郁香氛瞬間讓我感到了一種久違的踏實感。
雖然在一起才沒幾天，可我發現，我似乎是真的愛上唐思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