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老主任的請求
「陳醫生，你怎麼還不回來呀，我一個人在家裡好怕……我也好餓……」唐思思柔柔的聲音字字侵襲著我的心坎，我有些難受。
籌措了半天言語，我才緩緩道：「我現在在老主任家裡，有個急症患者的病我們需要討論，我今晚應該不……我可能要晚點回來。上次買了些零食放在床頭櫃里，你餓了就先墊著肚子，我晚點回來再做，好嗎？」
我儘可能讓自己的聲音輕柔，心頭卻是哽的有些難受，直到現在我才感覺到，我好像放不下那個小魔女了。
她平時古怪就算了，有時候讓我挺無奈的，可現在楚楚可憐的樣子浮現在我的心底，我於心不忍。
聽了我的話，唐思思輕輕嗯了一聲，我又哄了她半天，她才依依不捨地把電話掛斷了。
收起電話，我回頭瞥了一眼頭頂上的點點星幕，本來是打算不回去的，可話到嘴邊，我實在是不忍心讓她一個人在家裡。
嘆了一聲，回到屋子裡，老主任仍舊一個人在皺著眉頭，不用說，他還在想著劉初陽的病。
我剛坐下，程飄飄就端著兩個菜從廚房裡走了出來，一股股濃厚的香味瞬間就在房間里飄散開來。
我喊了老主任好幾聲他才忽地回過神來，倒了兩杯他自己泡的酒，跟我對酌了起來。
老主任泡的這種養生酒度數不高，我倆推杯換盞一杯下肚我只是感覺渾身暖洋洋的，醉意卻是很少。
酒足飯飽之後，老主任拉著我直接爬樓梯上了二樓。
二樓的燈光顯然比樓下還要昏暗，我一看整個閣樓偌大一個空間居然三面牆壁上都安上了書架，而上面滿滿當當地擺滿了一大堆的書。
這情況，也真是應情應景。
老主任把桌子上的大檯燈給打開了，閣樓上變的明亮了許多。
我意興闌珊地四下瞄了一下才發現，這些書籍可不簡單，大多封皮老舊，泛著一股股年月的老黃，一看就知道不簡單。
我隨手拿起兩本翻了翻，居然是《醫經》和外譯的《婦科大全》！
見我神色驚異，老主任看了看書的封面笑了笑，「你放心，我這裡可沒什麼孤本，這些大多是副本，不過也有些年歷史了……」
聽了老主任這話，我心頭雖然是放鬆了不少，可這滿滿一閣樓的書，怎麼看都像是一個小型的圖書館啊！
關鍵，這些書可全是醫書！
古今中外的可全都齊備完整！
這特么才叫醫生！
我心頭感嘆了一番，老主任似乎完全不以為意，他開始忙碌地在書架上翻找了起來，「這裡一共有兩千多本書，可我看了幾十年，也才看了不到一半，而能吃透的卻又不到看到的一半……」
老主任這話說的像是有些自嘲，可落在我的耳朵里卻又是另外一個意思。
別說吃透了，按照現在這些醫生的素質，一輩子能認認真真看兩本醫書就已經不錯了。
兩千多本，看了一半，吃透了看的一半，不也得好幾百本么？
我不得不佩服老主任的堅持和毅力，以及對他自己職業的付出。
不過我很清楚地知道現在可不是拍馬屁的時候，老主任戴著老花眼鏡在書架上不停地翻找卻又不停地搖著頭。
我在一旁看的也是興緻勃發，「老主任我也來找找看吧！」
顯然，老主任也沒料到我會有這種想法。
按他早先帶我的時候說的那樣，現在的醫生大多年輕而且浮躁，沒有幾個是真願意靜下心來做事，把醫生當做自己本職工作的。
不過很幸運的是，我雖然也算是老主任所說的年輕醫生中的一員，可矮個子里選將軍，我也算是出類拔萃。
這也是為什麼老主任能不遺餘力地教我，臨走了甚至都還拉我一把做主任的原因。
老主任回頭扶下眼鏡看了我一眼，他有些欣慰地笑了笑，「行吧，那你從那邊開始找。」
聽了老主任的話，我點了點頭，順手從桌子上拿起手電筒轉身就開始翻找了起來。
不得不說，老主任的藏書是真的驚人。
多是一回事，本本經典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這些書，雖然如老主任所說的那樣是副本，可在外面根本就難找到。
孤本都成了歷史文物，這些副本跟古董又有什麼區別？
我親自打開了一本隋唐時期的醫書，是明朝的一位作者錄寫下來的，意思就是，這本書雖然是副本，可也有三四百年的歷史！
當然，這些醫書的歷史價值作為醫生不是我該考較的問題，更讓我驚異的是書里的內容。
可以說，我隨手翻開的幾本書每一本裡面都有讓我動容的見解和內容。
我一邊沉浸在古今中外醫生們的大才之中，一邊孜孜不倦地索取著書里的知識。
只是沒過一會兒我猛然反應過來，我此行的目的是來找劉初陽病症的問題的，可不是來學習這些的。
儘管十分不舍，可我知道，如果這麼一本一本，逐字逐句的去看，劉初陽的病是別想治了。
老主任看了幾十年才看了一半不到，按我這個速度，得看到什麼時候？
念及此，我定了定神，開始粗略地翻起了醫書。
雖然老主任已經看過一半了，不過很顯然這些書中並沒有關於劉初陽病症的記載。
而剩下的一千多本，則成了我們找尋的目標。
儘管是一目十行地掃過，可這些書有的是用文言文載下的老書，有的更乾脆直接是通篇的英文，這不禁給我們找尋增添了不小的難度。
好在古文和英語我也能湊合著看，這才沒有尷尬到拿著書不認字這種情況發生。
不過古文需要細看，英文需要酌情翻譯，因此，我的速度肯定不會很快。
老主任那邊情況雖然比我要好的多，可事實上這些書中可不只有英文和文言文，更有葡萄牙文和印度文之類的小眾語言的醫書。
好在老主任這裡還備了世界各國語言的通用字典，我們一一對比了之後才慢慢把書里的內容看明白。
雖然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可是不得不說，在這些異國的醫書中，我看到了不少的古怪病例，同樣是我都不曾見過更未曾聽過的病症。
眨眼之間，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個多鐘頭，而我們查閱的醫書一共算起來也不過一百來本。
按這種進度查下去，就算一個通宵的幹下去，也連一小半都翻不了。
我雖然也能堅持下去，可老主任的身體顯然也不允許他這麼操勞，就這麼三個小時的翻閱，老主任已經靠在椅子上疲倦地揉起了太陽穴。
我心頭還對家裡的那個小姑奶奶有著挂念，又看老主任也受不了了，我不禁伸了伸懶腰，我還沒開口，老主任卻是一臉疲累的樣子對我道：「人老了不中用了，看這麼一會兒書就累的不行。這樣吧小峰，我們今天到此為止，明天再繼續？」
「行，那我就先回去，明天再過來。」我一聽老主任這話也就順勢應了下來，我得儘快趕回去。
老主任聽我說這麼晚了還要回去，他先是一愣，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那行吧，我送你出去……」
說著，我們下了閣樓。
我看樓下燈光還在亮著，而程飄飄卻是不在客廳，想必她已經睡了。
老主任順手披了一件外衣在肩上，把我送出了門。
出了門，外面已經靜悄悄的一片了，除了聲聲清脆的蟲鳴和蛙叫，整個星空下就剩下偶爾兩盞微弱的燈光從不遠處傳來了。
迎著遠方璀璨的霓虹，老主任跟我肩並肩走在了青石板上。
走了一段路，我感覺已經有些起風了，我本想喊老主任不用送了，我怕老人家身體經不住這風，誰知道老主任裹了裹外套，忽地停住了腳步。
我看老主任目光灼灼地盯著我，我不由得有些疑惑地也停了下來。
「小峰，我不知道你是因為什麼原因跟唐家的人攪到一起的，不過還是那句話，你自己小心一點，唐家雖然勢力很大，可樹大招風，在蓉城市不知道有多少這樣的大家族居心叵測互相算計，我並不想你卷進是非之中。」
聽了老主任的話，我一副感激的樣子對老主任點了點頭。
其實，要不是因為我現在的情況被動，從一早我就沒打算跟唐華強攀上半點關係。
只是現在一個是在唐華強威逼利誘之下，另一方面，我好像還真的沒那麼容易就放下唐思思。
因此，我覺得，不管是不是渾水，我覺得我是淌定了。
念及此，我正準備開口對老主任說些什麼，他抬手打斷了我的話，顯然也並不想知道我跟唐家的這點破事。
「這些問題你自己酌情解決就行了。不過我有個請求，我希望你能多跟飄飄來往，如果你不介意，讓她做你女朋友也行。」
老主任話音剛落，我差點沒給嚇出心臟病來。
這什麼情況？
我跟唐思思的情況老主任是知道的，可他現在居然很是誠懇地請求我跟程飄飄來往，甚至在明知道我跟唐思思關係曖昧的情況下，還想我跟程飄飄談朋友！
老主任一生正直嚴謹，絲毫不像是會開玩笑的人，特別是在這種問題上。
可是，這又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