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T台上燈光閃爍，隨著優雅的古典音樂響起，一個個身材高挑完美的模特款款走出。看著可言設計的禮服穿在發暨高挽的模特身上，展現出如公主一般的優雅，如女王一般的高貴。


  服裝被賦予靈動的生命力，讓模特們更加富有獨特魅力。評委們目不轉睛地盯著每一款作品，看著模特腰間的號碼牌，然後低頭記錄著什麽。


  桑柔站字後台，有些緊張，自己可以跟這些身材、氣質一流的衣架子相比嗎？自己能展現出“珍心”的特色嗎？能成功嗎？


  E?L用他那並不純熟的中文悉心地點評著每件作品，他的點評有著絕對的影響力，那麽自己真的可以做到如E?L所說嗎？


  可言的作品得到高分，是桑柔預料之中的事，除了作品本身明顯的優越性，還有她所賦有的名氣、名師的指點以及其他外界的因素。總之她勝了，不用等到比賽結束的最後一刻，韓可言三個字已經穩穩地列居決賽榜前三名了。


  看著自信的可言上台謝幕的瞬間，桑柔由衷地微笑起來。


  如火如荼的大賽進入緊張的最後階段，電視、報紙不斷報告賽事的最新情況。


  可言一下台就立刻在候賽室找到桑柔，一邊幫助她調整服裝，一邊再次傳授著自己的參賽心得。


  “可言，謝謝你。”桑柔站在寬大的鏡子前對身邊的好姐妹真心說道。鏡子裏的自己已經著裝完畢，與數日前沒未接受任何訓練的她相比，形象氣質上已經有了很大提升突破。


  三分人才，七分打扮，這句話是很有道理的，何況桑柔至少也稱得上是七分人才。


  可言嚴肅而認真地握住她的肩頭：“聽好，桑柔，當你站到舞台上，那便是屬於你的舞台，千萬人要看的隻是你，要展現的隻有你自己。無關於其他模特，無關於評委，當初E?L大師為何獨具慧眼地讓你親自擔任模特？你必須相信他，更相信你自己。對於‘珍心’，它和別的設計作品不一樣，那是你用自己的一顆真心傾情打造，除了你沒有任何人可以展現出它的獨特。”


  桑柔低頭輕撫“珍心”柔軟的布料，沉默了兩秒鍾，抬頭道：“除了我沒有任何人可以展現？那我不是白設計了，我的目標是設計出適合更多人的服飾啊！”


  “笨蛋桑柔！”一個熟悉的飽含磁性的聲音傳來。


  桑柔驚喜地朝門口望去，隻見原哲一襲深色的西裝襯得英姿煥發，注視她的眉眼裏一片深情。可言立刻“嘖嘖”了幾聲，曖昧地朝她眨眨眼。


  “你怎麽來了？”桑柔道，這時候他應該去了比賽現場才對。


  原哲走近她，替代了可言的位置，盯著她的眼睛：“我是特意來接你過去的。笨蛋桑柔，有了能讓世人感動的‘珍心’，有了E?L大師對模特與作品的專業肯定，有了好友與丈夫全力支持，你還擔心什麽？這不是我所愛的女人，我愛的那個女人是無論碰到什麽事都勇敢無畏，堅定向前的。”


  可言也笑著搭上桑柔的肩頭：“這也不是我所欣賞的桑柔，我所欣賞的桑柔是無論有什麽困難都敢於挑戰，樂觀麵對的。”


  桑柔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看到兩雙誠摯鼓勵的眼睛，不好意思地撇撇唇：“我這叫孕後憂鬱症好不好？”


  “呃……”


  “噢！”


  原哲與可言對望一眼，突然會心笑了，這一聲固執而堅定的“狡辯”才是屬於他們的桑柔。


  “嗬嗬，我曾經深愛的桑柔是遇到挫折百折不撓，懂得用堅毅的心去付出和守侯的女人，我希望今天的T台上，還能看到你的這抹特質。”又一道聲音傳來，讓屋裏的三人同時轉過頭去。


  “陌言？”桑柔驚訝地呼出。


  “大哥？”可言意外地眨眨眼。


  原哲先是下意識皺皺眉，隨即揚起一抹輕笑，朝對方點點頭。這個頭號情敵剛才用的是“曾經”，那是不是表示……韓陌言真的徹底決定放手了？他是來祝福鼓勵桑柔，還是來對自己示威提醒的？

  韓陌言走到他們麵前，眼角瞥了有所防備的原哲一眼，嗬嗬地伸出手揉揉桑柔的頭：“小柔，我來是特意對你說一聲——加油！”


  桑柔不好意思地撫平頭發，水汪汪的眸子一抬，望進韓陌言前所未有的真誠黑眸中。那雙她曾經迷戀的眼睛裏，似乎少了些什麽，又似乎多了些什麽，但是可以肯定，她更喜歡現在這樣一雙眼睛，透露的盡是親切的坦誠，給人的不是壓力而是化不盡的溫暖。


  小手伸進了他的大手中，兩手相握。


  原哲定定注視著那個男人良久，終於在對方回望的時候，兩人同時笑了開來。


  燈光，掌聲，主持人清脆的報幕聲，現場的氣氛熱烈而緊張。


  高氏CEO與美帝的兩大年輕精英剛才一起離開，現在又齊身坐在貴賓席上，目不轉睛地盯著T台。這一次，他們同時並坐在一起，也引來了攝像機的注意。


  在聚光燈全部打在T台上的時候，兩個男人進行了簡短的對話。


  “謝謝你這麽支持我老婆，韓陌言。”原哲目光直視前方，話語傳入身邊人的耳中。


  “不是為你，我隻為小柔，所以你不用說謝謝。”韓陌言好整以暇地回答，天知道他說這話時，喉中還有止不住的酸澀。接著他問：“對這次大賽，你有何看法？”


  原哲微笑：“在全球麵臨經濟危機的時候，兩家企業還能舉辦如此盛大的活動，是挑戰也是機遇。我們在抓住設計的同時，也是在創造品牌，隻要產品當中蘊含著思想，它就會成為一個很好的品牌。這次大賽最重要的是挖掘出符合世界潮流可以打造品牌的產品，從而推動我們合作的其他開發項目。”


  韓陌言看他一眼：“也就是說，小柔這次的設計要入前三甲都沒問題了。”


  “嗬，我對她有信心。”原哲的眼睛依然盯著T台，“真心可以讓讓複雜變簡單，醜陋變美麗。小柔用的是全部的‘真心’，所以她在這舞台上無人可及。”


  “恩，小柔追求了這麽多年，我也希望她一朝成功。”


  “嗬嗬，有我們支持她，她會成功的！”原哲笑著側過頭，看向韓陌言。


  韓陌言也有些震動地看著他，他用的是“我們”，這表示……


  一陣掌聲過後，主持人麵帶微笑舉步上台。


  “接下麵為大家展出的是第156、157、158號參賽作品。首先介紹一下156號名為‘珍心’的作品，顧名思義，就是一顆教世人懂得珍惜和感恩的心……最特別的‘珍心’的設計作者L?L Sang不但將滿腔感恩的心真情奉獻，還將親自擔任本作品的模特，讓我們一起期待‘珍心’帶給大家的美麗和感動……”


  又是一陣掌聲，台下的評委與觀眾靜坐著等待新一刻美麗的到來。


  原哲與韓陌言同時揚揚唇角，一同鼓掌。


  誰也沒有留意，在展廳的最後一排位置裏，坐著幾位特別的觀眾。張雅琴笑眯眯地坐在桑媽媽旁邊，她們倆坐在正中間，張的左側是幾日不見的莊欣儀，桑媽媽的右側是滿臉親切的美雲。她們一早就來到這裏，等待的便是眼前這一幕。


  輕柔的音樂響起，桑柔深吸了一口氣，嘴角蕩開一個微笑。


  她單手插腰，輕抬下巴，隨著節拍一步步緩緩地向前邁進。耳邊回蕩的不僅是音樂，還有早上在工作室中哲和韓家兄妹鼓勵的言辭，她不自覺更加挺直了腰杆，目光堅定而深遠地注視著前方的某處。


  前進，抬手，定型，轉身，回頭，每個動作都顯得自然流暢，不經意透露出她身上那股與眾不同的獨特味道。


  身後緊跟著展示的兩位身材高挑的專業模特，三人分別做了不同的造型，又按照彩排時的位置，大方地向台下人展示服飾的風格魅力。


  服飾可以襯托人，而人也可以襯托出服飾。


  桑柔始終保持著大方自然的微笑，台下一片昏暗，仿佛所有的光芒都聚集在她的身上。她知道，這一刻，自己便是焦點。無聲的微笑，優雅的體態，她的理想、追求、信念都在毫無保留地向眾人宣告。


  哲，可言，陌言……你們看到了嗎？這就是我，我勇敢地走上了它，將這閃亮的水晶地板踩在腳上，萬束光芒隻為我而生，我就是桑柔，充滿理想與鬥誌永不言敗的桑柔。


  謝謝你們對我的關愛與鼓勵，謝謝你們在我最需要的時候陪在我的身邊，用你們的真情溫暖著我……


  是你們的包容與信任讓我學會了不再固執，不再任性，是你們讓我懂得要用行動去回報對方。


  但是……媽媽……如果你也在這裏，那該多好。


  你可以看到女兒曆經磨難曲折之後，依然可以這樣自信地微笑，可以看到無論跌得多重都可以重新站得筆直……


  媽媽，如果你也在這裏，是否可以感覺到人生中的黑暗隻是短暫，太陽照耀的地方總比黑夜長……


  ……


  台下，無數雙眼睛聚焦在這位別具一格的模特身上。


  她不是臉蛋最美的，不是身材最好的，她與其他兩位模特比起來，甚至是不起眼的。可是，偏偏她在不甚完美的舉手投足之間自然流露出一股風韻，一抹人們想了許久，隻能稱之為“感慨”的風韻。


  而那件衣服，也被蘊藏了靈性，無論是飄逸的邊角，還是質感的裙擺，都將女孩襯托得讓人無法用言語表述，或許也無法用分數來評價，因為每個人確實被她迷惑了。


  仿佛在那個女孩子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雙明亮的晶瞳裏折射出曾經的回憶。人生道路上的風波曲折，誰沒有經曆過？人們在女孩子纖細而挺拔的身姿上看到了一種不向命運妥協的頑強。


  含笑的嘴角，淡定的眼神，也散發出一種叫做“幸福”的味道。


  全場鴉雀無聲，隻有音樂靜靜流淌。桑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人們不由自主地沉浸在她的世界裏。


  這樣的女孩有著怎樣的故事？這樣的服飾穿在自己身上會有怎樣的效果？

  E?L那雙睿智的眸子泛動前所未有的光彩，他朝坐在另一排的兩個青年才俊肯定地點點頭。原哲與韓陌言感受到他的視線，同時回以會心的笑容。


  主持人在幕後一一播報著同時上台的三件作品的相關資料，“珍心”的話題卻是大家不由自主豎著耳朵想聽的，隻是時間關係，點到即止，留下的是意猶味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