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小柔……真的不再可能了嗎？即使他不愛你了？”要一個愛了多年的男人就這樣放下，那實在不易，尤其意誌堅定如韓陌言，如果心裏沒有了桑柔，可能整顆心都是空的了。


  誰知桑柔已經下定了壯士斷腕、堅決一回的決心，“是的，陌言，真的不再可能了。我和你，可以做朋友、做兄妹，惟獨愛情，是再不可能。”


  這頓飯吃到最後不知道是怎麽結帳的，當他們一前一後走出餐廳，外麵的冷風映麵撲來。


  桑柔縮了縮脖子，係上圍巾。今日將心裏的拒絕徹底說出來後，她現在有種說不出的輕鬆，她想自己或許真的傷害了他……但是，長痛不如短痛，韓陌言一定可以很快找到新的目標，迅速站起來。


  韓陌言陪著她默默地走了幾步，狠狠地甩了甩頭。


  心裏一直裝著她，成了習慣，成了思想的一部分。如今她不讓他再裝了，他的心便成了空蕩蕩的，一時間竟有些無所適從了。


  真的就要這樣放棄了嗎？


  看著自己愛的人去選擇自己的幸福，那便是愛嗎？還是真正的愛必須由自己去付出給予？


  桑柔並不讓他送自己回公司，但是她在分手前的最後一句話是：“明天晚上，我會去接我媽回家住，她已經打擾你們太久了。”


  韓陌言注視著她，路燈下略微消瘦蒼白的臉頰，她話語是熟思後的結果，而他再也找不出理由拒絕。


  張雅琴入住了莊欣儀特意為她安排的酒店，兩人相處不到半天，她對這位年輕的女孩子頗為欣賞。莊欣儀晚餐後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張雅琴看出來了也不便多問，隻是告訴她自己回國的事情先別告訴原哲，怕影響他的工作。


  莊欣儀一個人從酒店離開，想了想，仍然決定給原哲打個電話。


  廣州，原哲剛與幾個投資顧問的朋友吃完飯回下榻的酒店，聽到母親回國的消息，有些吃驚，又不覺在意料之中。母親定是對桑柔充滿了好奇吧？早料到她會忍不住親自回來查探，隻是沒料到她竟然一聲不吭挑這樣的時刻回國。


  “謝謝你了，欣儀，這兩天就麻煩你了。我後天回深圳。”原哲一手握著電話，一手掏出房門的磁卡。


  “你還跟我客氣什麽，能為伯母效勞是我的榮幸。嗬嗬，伯母看起來人又年輕又隨和，跟我聊得很投機呢！”莊欣儀漫步在空氣清冷的大街上。


  “恩，那後天見。”原哲推開房門，正要掛電話，隻聽莊欣儀急促地說了句：“等一下！”


  “還有什麽事嗎？哦，你放心，我媽不讓你告訴我，我便假裝不知道好了。”原哲帶著微笑，已經開始想象媽媽見到桑柔時的情景了。


  莊欣儀反倒遲疑起來，過了幾秒鍾，聽她的聲音有些怪異：“原大哥，你出差三天……桑柔姐一定很想你。”


  “嗬。”原哲不自覺露出迷人的微笑，眼前浮現桑柔的麵容，心無芥蒂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也很想她。”


  “是嗎？原大哥……”莊欣儀咬了咬唇，硬生生將差點滾到舌尖的話吞了下去，故作輕鬆地笑起來，“其實我也很想你啊！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怎麽啦？你在外麵啊？怎麽還聽到風聲？”原哲不以為意，他坐在酒店的大床上，屋子裏很安靜，可以聽到電話那頭似乎還有車子開動的聲音。


  “恩，剛從‘帝豪’出來。”


  “外邊冷，你一個女孩子不要在外麵走路了，直接打車回家。”原哲不自覺透出一抹關心，“帝豪”是母親下榻的酒店，真是麻煩欣儀了，回去得好好感謝這丫頭。


  “我知道了。”


  “那麽欣儀，這兩天就辛苦你了，後天見。”原哲掛斷了線，對著牆壁上的液晶大電視怔了會，才走進浴室。


  母親的突然到訪，倒不至於讓自己措手不及，隻是小柔她……可有早做好心理準備，隨時等待著這一天的到來？一思及此，他又快步從浴室走了出來，拿起電話撥下桑柔的號碼。


  占線。


  再撥，還是占線。


  再撥，關機……


  原哲放下電話，心情莫名有些煩亂起來，於是，一分鍾後，浴室裏傳來嘩嘩的流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