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小二拿著菜食上來。一盤紅燒肉，一盤酸菜魚，還有一個雞蛋湯。菜雖樸實，可銀兩卻比蓉縣要貴一半多。
??這是陸淮點的菜，石鏡不過點了一個素炒白菜，再無其他。石鏡沒想到陸淮竟吃這麽好，便知他是富人家的郎君，忙問道：“陸兄家中是做甚的？兩肉一湯，花費可不小。”
??陸淮淺笑道：“家中父親不過幾畝田地，不是什麽豪奢之家，能吃得飯飽罷了。這菜食豐盛，石兄一起吃。”
??石鏡也沒拒絕，道：“那便多謝陸兄了。”
??汴京的菜食要比蓉縣的菜食辣許多。陸淮吃不了辣，於是喝了兩碗雞蛋湯。他也是奇了，紅燒肉該帶些甜味，可這道紅燒肉卻是辣得厲害。
??三人吃完，陸淮正想叫小二把帳記上，到時回蓉縣一起結，卻在此時，隔壁桌的幾個也是參加會試的舉人說起城中的瓦舍女子來。
??舉人甲道：“你們可聽說了，那家芙蓉樓裏的女子是長裙曳地，長袖翩翩，身姿婀娜，肌膚雪白，堪比畫裏走出來的仙子。”
??舉人乙道：“真如此美貌？”
??舉人丙道：“個個如此嗎？那陪侍一晚不得五六十兩銀子？”
??舉人甲道：“自然是個個閉月羞花，溫婉動人。樓裏最差的也要這個數。”
??舉人甲給兩人比了個六。
??舉人丙道：“真要六十兩？那我可睡不起，我這次來汴京也就帶了這個數來參考，若沒中還得回家。我可不能為了一夜春宵，把自己餓死在路邊。”
??舉人甲鄙視道：“沒出息。你要中了貢士，托關係找個小官做，日子久了不也富得流油？”
??舉人丙笑道：“那也得中了才行。”
??會試可沒那麽容易過，千人選四百人，得生生劃去六百人。殿試四百人選一百人，能考到殿試這裏的，本事都不小。第一名賜狀元，第二名賜榜眼，第三名賜探花。
??後第四名到五十名賜進士出身，第五十一名到第一百名，賜同進士出身。隻要能到殿試這一關，見到官家得，再不濟都有一個縣令當當。
??別看縣令官小，可是吃得飽穿得暖又悠閑自在。
??石鏡看了陸淮一眼，見他無動於衷，問道：“陸兄可已經娶妻？”
??陸淮道：“今年就娶。”
??石鏡麵上帶笑，道：“可是已訂了親？”
??陸淮道：“回去就訂。”
??石鏡道：“看陸兄這般，要娶之人定是陸兄歡喜之人吧？”
??陸淮麵帶微笑道：“青梅竹馬。”
??石鏡道：“原來如此，難怪陸兄聽旁人提起美人一點也不動心。”
??陸淮道：“石兄動心了？”
??石鏡搖頭道：“我家裏窮，這等姑娘我可不敢高攀，況且我心暫不在此，眼下考試最為重要。”
??美人雖好，但歡心喜悅的最好。他亦想求一個心心相印之人。
??陸淮起了身，讓小二記賬，與石鏡說自己舟車勞頓想回屋歇息一會兒。石鏡問他，不回屋讀書嗎？
??陸淮說他睡好了再讀。
??石鏡道：“我得回屋念書。”
??不久就要考試，他實難睡得著。
??陸淮點了點頭，上了樓，回了房間。他覺得這個石鏡，此次應該會高中。旁人的考試舉人都被汴京各處吸引，或是字畫，或是美食，或是美人，或是風景，或是繁華。
??但隻有石鏡不同，他吃完了飯就能回屋看書，一心撲在考試裏，書本中。其實每年會試，京城中考試的舉人總是占大多數，中貢士的也占多數，其餘別縣的，總是占少數。
??但有一點奇怪的是，中頭甲狀元的，永遠不是汴京戶籍的，都是他縣戶籍。這一點也讓汴京各個學塾以及私塾的老師都非常不解。
??或許他們的教導，始終趕不上天資與刻苦。
??陸淮回到房間好好的睡了一覺。這一覺他睡得並不安穩，外麵街道上總是有連續不斷的吵鬧聲，他睡得迷迷糊糊，也就半個時辰，便再也睡不著，隻得起身看書。
??陸淮想，或許這就是富饒城池的弊端。
??他打開書本，一點也看不進去，心裏想起江九娘來。若是她來這汴京，一定高興壞了。這裏如此熱鬧，她定想四處走走。
??陸淮打開了窗戶，仔細的看著街道各處，或攤販，或行人。他看了半刻鍾後，坐回了書桌前，攤開桌上的畫紙，拿起細毛筆勾勒起來。
??既然她看不見這汴京分光，那便畫給她看。
??陸淮從午時三刻畫到臨近黑夜。
??福祿拿著晚食進來放在了四方梨木桌上，道：“老爺，吃飯了。”
??陸淮這才從畫紙上收回神，見自己已經畫了好幾間屋舍和行人，放下了手中的細毛筆，道：“城中的胭脂哪家做得最好？”
??福祿搖了搖頭，道：“不知。老爺，我怎麽會知道這個，這是女兒家用的東西。”
??陸淮道：“你有空去問問樓下的掌櫃，回去的時候我們稍兩盒。”
??福祿這下懂了。
??小郎君要買胭脂肯定是送給江小娘子的。
??目的就是為了討她歡心，討她高興。
??想想，若是一個長相俊朗，智慧超群，還文采斐然的一個男子去汴京考試還記得你，遠路迢迢的給你帶回胭脂贈你，多多少少都會有點動心和感動吧？
??況且他看江小娘子，對小郎君是有意的。
??不然她常來臨水居給小郎君做飯是為什麽？
??若是對小郎君無意，依江小娘的個性，是絕不可能踏足臨水居的。
??福祿道：“隻買胭脂嗎？我今日看布行裏麵的衣裳也很是好看。”
??陸淮道：“考完試我逛逛。”
??福祿麵上帶笑，道：“是。”
??陸淮與福祿坐在一起吃了晚飯，後點燈夜讀了許久。城中約夜半時分才宵禁，樓下才漸漸沒了聲音。
??天子腳下治安較嚴，陸淮躺在床榻上偶爾都能聽見馬匹徐徐走過的聲音。汴京其實是座不夜城，這是陸淮在城中歇息了一晚得知。
??各家各戶門前的燈籠幾乎點到天亮，這點他是躺在榻上未睡時，滅了屋裏的燈，
??昏黃的光線從窗戶映射進來知曉。
??過渡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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