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接風宴
舒子堯擁著白水汐踏進攝政王府的大門，回頭別有深意的看了舒灝翎一眼，這才慢悠悠的走進去。
舒灝翎臉色陰沉，被舒子堯那別有深意的眼神看得心驚。
舒子傲臉色也有點不好，娘親哭得那麼傷心，按理說他是應該去安慰的，可是想著姐姐這些年所受的苦，終究還是忍住了。
舒子傲上前，小小的身子站得筆直，稚嫩的小臉滿是嚴肅與關心，「父王，您回來一定很累了，您先去休息，剩下的事情我會大哥會解決的。」
姐姐的事，是他們所有人都不敢觸碰的劫。
舒灝翎低頭，看著舒子傲稚嫩的臉龐，一根恍惚。
什麼時候，只會闖禍的小傲已經會叫他休息了。
舒子峰上前，還是昨日一模一樣的打扮，只是臉上的笑容已經被平靜所取代。
「父王！」舒子峰低頭，恭敬的行了個禮。
舒灝翎看著舒子峰，臉色一沉，「你知道離殤郡主是小研的事？」
舒子峰也不隱瞞，輕輕點頭，「是！」
「為什麼不說？」舒灝翎咬牙切齒，頭髮上要噴火。
舒子峰輕輕一笑，只是他的笑在舒灝翎的眼中，格外的刺眼。
「因為父王說過，有關於姐姐的一切事宜不得在您和娘親的面前提起。」
這麼多年，雲月島隔絕姐姐的一切消息，不管大事小事都不會在父王和娘親面前提起。
這也是為什麼他們來根本不認識舒子研的原因。
舒灝翎也沒有不準屬下和舒子峰等人知道舒子研知道，只是不能傳進他們的耳朵裡面而已。
所以，雲月島關於舒子研的事，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除了舒灝翎和白水汐。
只怕，終究還是有那麼一點愧疚的吧。
舒子峰說完，看著剛剛舒子堯離開的方向，淡淡道：「父王，您快去安慰娘親吧，她又該哭了。」
雖然為舒子研抱不平，但是還是心疼自己的母親，舒子峰終還是開口。
舒灝翎臉色非常不好，卻還是沒有反駁舒子峰的話，輕輕點頭，看都不看兩人一眼，連連提起腳步追上去。
舒子堯把白水汐帶回房間以後就吩咐女婢好好照顧她，然後自己就離開了，一出門就碰上了迎面而來的舒灝翎。
舒灝翎健步如飛，剛毅的臉龐滿是緊張，看到舒子堯明顯的一愣。
舒子堯輕笑，「父王，好好安慰娘親吧，她心情很不好。」
舒灝翎冷笑，「為什麼這次迎接領頭做將的人是她？」
那個她不用說是誰，他們各自心裡都清楚。
舒子堯繞過舒灝翎，淡淡道：「父王以後慢慢查吧，您還是去看看娘親吧。」
說完，二話不說的轉身離開，那決然果斷的背影好似他面對的不是自己的父親，而是一個陌生人。
父王，您是我的父王，亦是我崇拜之人，只是你為何如此薄情。
你的愛給了母親，給了我們，那能不能分一點給小研，一點點就好。
父王，你欠她的，終究太多。
舒灝翎看到的只是舒子堯淡漠的背影，卻沒有看到舒子堯紅了的眼眶。
舒灝翎轉過頭，剛想開門進去，就聽到裡面傳來的抽泣聲。
「嗚嗚嗚……小研……對不起，對不起……」
「小研……對不起……」
「對不起，我不應該認不出你……對不起，對不起……」
舒灝翎的心好似被什麼緊緊的揪在一起，非常難受。
舒灝翎抬頭看了看天空，揉了揉太陽穴，這才推門而入。
一進門，就被一個人緊緊的抱住。
「灝翎，我們去郡主府好不好，我昨天都沒有好好看看小研，我們去看看她好不好？」
「嗚嗚嗚，我好想她，好想她……」
還沒來得及站穩腳跟，舒灝翎就聽到了白水汐低低的哭泣，因為止不住淚水，整個人都在顫抖。
舒灝翎輕輕放開白水汐，大掌輕輕擦拭著她眼角的淚痕，柔聲道：「汐兒，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說，現在我們貿然去郡主府，或許她根本就不認識我們，我們會嚇到她的。」
昨天舒子研從頭到尾都是一副見到美女的花痴樣，而且閑聊的時候他體會不到她的恨意。
所以他實在不知道，舒子研是真的不知道他們的存在還是裝得太好。
白水汐一愣，緊緊的抓著舒灝翎的手臂，兩眼通紅，那梨花帶雨的模樣引的舒灝翎一陣陣的心疼。
「可是灝翎，我……」白水汐急急開口想說些什麼，可是沒來得及說完就被打斷。
舒灝翎雙手撐在她的肩膀上，一臉的嚴肅，聲音不自覺的加大，「汐兒，你冷靜一點，如果小研不知道我們的存在，你這樣過去怎麼解釋這一切，怎麼解釋我們遺棄她的原因？」
白水汐表情一僵，好似覺得舒灝翎說得有理，低著頭輕輕哭泣起來。
「灝翎，昨天小研說了，她說她的父母已經死了，我們在她心裡就是已經死了的，你讓我怎麼不心痛！嗚嗚嗚……」
白水汐終究還是抵不住心裡的思念，知道自己不能去打擾，只能用哭泣來發泄自己的情緒。
舒灝翎眼眶一紅，這才開始想起記憶中的女兒。
汐兒剛懷上她時，他高興得不能自已，可是後來中了火蝴，他開始恨她。
在舒子研還沒有出生的時候就開始盤算著怎麼除掉她，一直到她出生。
出生那天，他一點兒笑也沒有露出來，記得藍嬤嬤把她辦到他面前的時候，他冷冷的瞥了一眼之後，就再也沒有理會。
一直到滿月那天，他去看了這個一個月都不曾見過的孩子，好似知道父親來看她了，那時候她躺在襁褓中，笑得特別的開心，可是這還是阻止不了他想要離開的心。
終於，抱著她不過半秒，他放下襁褓，轉身踏步而去。
他記得，那天那個孩子哭得歇斯底里，可是他終究沒有回頭，帶走了所有人，唯獨沒有帶走她。
舒灝翎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遮住眼睛里的流光，把白水汐擁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道：「汐兒，小研的事情我們也可以以後慢慢來，現在太過著急反而適得其反，順其自然，說不定她會喜歡上你。」
這是他安慰她的謊言，可是除了這個，他別無他法。
白水汐一愣，隨即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認真的看著舒灝翎，「對，我們不應該打擾她現在的幸福生活，如果她不認識我們，我們靜靜的守護著她就好了。」
如果認識他們而恨他們，她寧可放棄所有也要祈求小研的原諒。
舒灝翎點頭，「好好休息，等會兒我們還有接風宴。」
白水汐連連答應稱是，也不理舒灝翎，上前脫了鞋子就躺在床上乖乖睡覺。
只是有心事又怎麼可能睡好，輾轉反側終究不能入眠。
她忘記了，現在只是早晨，其實她才剛剛睡醒不久。
舒灝翎看著床上不安分的身影，眼睛里閃過一道流光。
他沒有忘記他此行前來的目的，他也不能忘。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一眨眼就已經是下午，而此時的攝政王府好不熱鬧。
賓客們一個一個往裡面走，眸輕在前方招待著，而舒子堯和舒子峰在裡面陪著一些公子哥和大臣們閑談，而舒子傲則是陪著白水汐在女賓中打轉。
因為攝政王府沒有女兒，有個女兒已經搬離攝政王府，這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所以哪怕白水汐心情不好，卻也不得不頂著笑臉在後院迎人。
大約下午三點左右，賓客已經差不多來齊，白水汐和舒灝翎這才前往大廳親自接待賓客。
大廳的主位，舒灝翎還是一身黑色的錦衣，只是頭上的玉簪已經用玉冠代替，表情淡淡，眼睛里無一絲波瀾，這倒是讓他看起來比早上多了許多高貴與威嚴。
而他旁邊的白水汐則是一身暗紅色的錦衣，臉上輕妝淡抹，嘴角還是柔柔的笑意，眼睛里已經沒有了傷心，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早已被柔和所代替，那身紅衣倒是成了她的陪襯。
而他們的下方，是各達官貴人，既有王孫公子，也有千金小姐，男女齊聚一堂，真是熱鬧至極。
今日的宴會請的是皇城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所以這裡面的人隨便拉一個都是普通人惹不起的。
白水汐滿臉的笑容，時不時看向一邊的舒灝翎，眼中的柔情甜死在坐所有人。
「王妃，沒想到這麼多年，您還是沒有變，還是如此美麗年輕。」一入耳就是一陣誇讚。
說話的人一身草綠色的錦裙，和白水汐差不多年紀大，只是歲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終究還是多些，她同樣是滿臉的柔和與笑意，看著白水汐眼睛里時不時有流光閃過。
她是當朝守衛將軍的夫人卓怡景，當年可算是白水汐的閨中好友。
白水汐輕笑，輕輕抬起一杯茶，泯了一口，「怡景，你還不也是一樣，真么多年不見，你還是如此。」
說不變那是假的，十多年的時間，老了的不止是歲月。
卓怡景搖頭，嘆息道：「歲月不饒人啊，一眨眼十七年就過去了。」
說著，抬頭看著白水汐，眼神有些複雜，開口想問些什麼，終究還抬起一杯茶把話連帶茶咽入肚中。
白水汐稍稍思索，頓了頓，「燕兒呢，現在長大了吧？」
說到這裡卓怡景臉上滿是幸福，「是啊，只可惜嫁的遠！」
說到後面是滿滿的失落，完全體現出一個母親對孩子的思念。
白水汐輕笑，手卻有點不自覺的顫抖。
卓怡景雖然滿滿的失落，卻還是掩飾不了有女兒的幸福。
而她，卻拋棄了自己的女兒逍遙自在十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