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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先行一步

  當白中元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家裡,活動身體后察覺肩胛骨下面有些疼痛,其他的並無大礙。


  腦袋有些發沉,並不影響尋回昏迷前的記憶,持槍的那個人顯然戴了面具,所用的也並非實彈。身上沒有明顯的傷口,卻在遭遇襲擊后迅速陷入了昏迷,很明顯是一把麻醉槍,且葯勁兒給的很足。


  白中元的猜測很快便得到了證實,許琳在放下一碗排骨湯的同時,輕聲問詢著:「感覺怎麼樣,挨了麻醉彈的滋味不好受吧?」


  「沒什麼大礙,就是頭有點兒昏。」說著,白中元指了指那碗湯,「你做的?」


  「我很想承認,但怕有人不高興。」許琳笑著指向了廚房,「周然在裡面,可是忙活一上午了。」


  「我怎麼回來的?」白中元腦子逐漸清醒。


  「小雨把你接回來的。」


  「小雨?」白中元皺眉,「她怎麼知道我在什麼地方?」


  「先喝湯吧,喝完你自己問。」許琳又指了指廚房,「提前告知你一聲,從把你接回來之後那丫頭就心不在焉的,好像有什麼心事。告訴你這些不是阻撓你問話,而是提醒你注意下方式方法。」


  「放心吧,我有分寸。」


  湯喝完,白中元下地走動了兩圈,感覺完全沒有問題之後,這才朝著餐廳走去,看到周然和秦時雨正圍桌靜坐。桌子上放著四菜一湯,熱氣騰騰的顯然剛剛出鍋不久,廚房的油煙也還在裊裊盤旋著。


  「一個個都耷拉著臉幹什麼,吃飯。」從時間上推斷,白中元已經昏睡了十多個小時,儘管喝了碗湯,起到的作用也不過是暖胃罷了,並不能充饑填飽,於是自己盛了碗米飯,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自打將白中元接回家,秦時雨就再也沒離開過,那顆心也始終懸在嗓子眼兒。原本以為會等來劈頭蓋臉的臭罵,沒成想卻是風止雨歇的平靜,這反而讓她更為的難受,怯懦的低頭欲言又止。


  「師傅,我……」


  「有什麼話吃完飯再說。」經歷過一系列事件之後,白中元對秦時雨已經生不出氣了,而且他現在真的很餓。


  「小雨,聽話,先吃飯。」許琳坐下來勸著,並用筷子敲了敲周然面前的碗,「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吃飯。」


  這頓飯,真正做到了食不言。


  電視里正在重播春晚,好不容易等到了感興趣的相聲節目,剛剛開始電源便被切斷了,秦時雨端著一杯泡好的茶,輕輕遞到了面前:「師傅,我知道錯了,是打是罵你隨意,我保證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小雨,你到底要幹什麼?」白中元終於受不了了。


  「我,我……」


  秦時雨著急之下反倒說不出話了,啪嗒啪嗒的掉著眼淚。


  「行了,我來說。」將茶水接過來,許琳示意秦時雨坐下,「你是不是想說中元遭遇襲擊昏迷的事情?」


  「嗯。」


  秦時雨含淚點頭。


  「要我說這事就翻篇兒了,反正中元沒缺胳膊也沒少腿。」許琳早已經看出了白中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


  「琳姐,我想說的是……」秦時雨仍舊堅持著。


  「你想說的是蘇浩對不對?」


  「對,他怎麼能這樣?」秦時雨又哭。


  「這有什麼奇怪的,不正是他的行事風格嗎?」說著,許琳遞過去一張紙巾,「上次在林語堂發生的事你還記得吧,如果不是我鳴槍示警,最後的結果是什麼還很難說,保不齊中元這條命就撂在那兒了。」


  「過去的事兒就不要提了。」白中元已經後悔同意許琳介入了,這哪有息事寧人的意思,火上澆油還差不多。


  「不追究就算了,還不能說了?」許琳撇嘴。


  「琳姐,你就少說兩句吧。」周然不想事情朝著糟糕的方向發展,出言相勸著,「其實我覺得事情也沒有那麼嚴重,否則這次白隊可就真回不來了。不管怎麼說,蘇浩還是念著兄弟間那份兒親情的。」


  「親情就算了,僅有的那點兒牽絆也斷在那一槍下了。」白中元不想聽到蘇浩這個名字,但又不得不對秦時雨做出安撫和寬慰,只能耐著性子說道:「小雨,我有個問題,請你如實回答我。」


  「師傅,你問。」


  「102倉庫案發的那晚,你到底有沒有和蘇浩在一起?」


  「我……」


  顯然,秦時雨沒有想到會是這個問題,開始猶豫起來。


  「我想聽實話。」


  「我們在一起。」咬咬牙,秦時雨給出了答案。


  「我知道了。」白中元點點頭,隨後握緊了秦時雨的手,「當初我向你承諾過的東西現在依舊有效,但也請你答應我,在文物案沒有真相大白之前離蘇浩遠一點兒,還是那句話,我不希望你受到傷害。」


  「我會的。」秦時雨含淚笑著點頭。


  「好了,不要多想了,昨晚一直沒睡吧,早點兒回去休息。」


  「師傅,我……」


  「去吧,回去休息,這兩天我們還要出趟遠門。」


  「去哪兒?」秦時雨不放心的問。


  「能找到真相的地方。」


  「真的會帶我一起去?」


  「不僅是你,她們兩個也會去。」白中元指了指許琳和周然。


  「我明白了。」擦乾眼淚,秦時雨狠狠點頭,隨後朝著白中元深深鞠躬,「師傅,謝謝,我先回去了。」


  「路上注意安全。」


  ……


  客廳的電視再次播放出畫面時,站在窗前的白中元終於將目光從消失在街口的那道身影上收了回來,而後是長長的嘆息。


  「你覺得小雨在撒謊?」周然啃著一個蘋果。


  「撒沒撒謊我不確定,但她一定沒有說實話。」


  「這有什麼區別嗎?」周然發笑。


  「當然有。」許琳接話,「一半真一半假就算不得撒謊,至多是加以掩蓋,也就是中元指的不說實話。」


  「是這個道理。」白中元點頭。


  「呵呵,還夫唱婦隨上了。」周然冷笑。


  「吃蘋果也堵不住你的嘴。」許琳反唇相譏。


  看到兩人又要掀起一波狂潮,白中元趕忙制止轉移了話題:「對了周然,你去醫院見到曲國慶了嗎?」


  說到正事兒,周然放下了手中的蘋果:「見過了,而且談了很長的時間,基本上可以得出一個結論了。」


  「我在聽。」


  「不管他具不具備嫌疑,都不如另外一個人來的大。」周然的心很細,一沒有說曲國慶是清白的,二沒有直接提白志峰的名字,而是用了「一個人」來替代,這擺明了是在顧及白中元的感受。


  對於此,白中元自然是心知肚明的,當然也不會加以理會:「你覺得有沒有必要派人暗中盯一下?」


  話問的如此直白,周然也就沒有了顧慮,直接搖頭道:「不需要,就算是需要,也不是在眼下這個檔口。」


  「如果是這樣,那麼嫌疑最大的就是……」許琳沒有把話說完,而是朝著一側望去。


  感受到目光,白中元毫不遲疑的回應:「白志峰。」


  至此,三人陷入沉默。


  ……


  按照白中元的意思,午飯後休息便可便回到支隊,卻被許琳和周然聯手阻止了,並說這是方言的意思。大戰在即,必須確保身體康建無虞,趕赴外地的報告已經提交上去,相信很快就會批下來。


  送走兩人之後,白中元拉上了所有的窗帘,每當頭腦有所混亂時,他都喜歡坐在黑暗中靜靜的思索。


  整合信息如下:


  第一,胡巴極大可能就是警方苦苦尋找的屠夫,而且出獄后百分百又要興風作浪,苦惱的是毫無線索。


  第二,如同老牛所說,那批文物很可能沒有在犯罪分子手中。而且從馬雅工廠中獲取的線索來看,文物在當年被一分為二了。當年黃伯老師帶回來的紙冊中只記載了八十七件,剩下的四十件卻不知所蹤。恰恰馬雅所仿造的文物又不屬於那八十七件,這表明兩批文物大概率是分散了。


  第三,眼下曲國慶基本已經排除了嫌疑,那麼最大的泄密真兇就成了白志峰,他到底在謀划什麼?

  第四,可以確定許菲是非正常死亡,除了老牛之外知道她身份的只有秦長天,到底是不是他做的?


  第五,既然白志峰的嫌疑最大,那麼四十件文物又是否在他的手裡?畢竟第一塊三足洗碎片是出現在回遷樓的,根據薛東等人口供,碎片當時被蘇浩帶走了,這是不是為文物的現世在造勢呢?

  第六,省城就這麼大,通緝令下發已經時日不短,為何始終沒有馬雅以及老鬼的消息,他們到底去了哪裡?

  第七,唐知秋到底是什麼來路,為什麼會知道那麼多的隱秘之事,她以猛龍過江的姿態進駐省城,目的又是什麼?

  第八,潛伏在唐知秋身邊的那個人,到底在執行什麼任務,會不會與文物泄密案有關?

  第九,二十多年來警方始終沒有放棄過對文物泄密案的偵查,並因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到底是誰有如此大的能量,可以在謀害七名「無名英雄」后全身而退,警隊內部是不是存在著滲透的可能?


  第十,如果馬雅腹中的孩子不是何清源的,那會是誰的?這個人,又是否和一系列命案有著直接關聯?


  除卻上述最重要的十點之外,還有很多問題困擾著白中元,比如到底是誰租下了何清源對面的房子,比如抱著黑貓的那個人是誰,比如那名傳的神乎其神的道士,又比如胡巴為什麼折騰出那起鬧市槍擊案等等。


  諸多的疑問如同潮水般襲來,讓白中元感覺腳底都在冒著冷汗,因為越是深想便越是覺得案件棘手,越是梳理就越是覺得案情複雜。那一起起的命案,就像是涓涓小溪,最終匯聚成了漩渦遍布的汪洋。


  而中心的那個海眼,便是文物泄密案!

  或許,只有前往青葉和硒鼓才能解開了。


  ……


  時間來到下午三點鐘,外面突然傳來了敲門聲,順著貓眼看去,白中元頗為有些意外,曲國慶怎麼會找過來?


  開門寒暄幾句,兩人坐到了沙發上,抬頭環視打量片刻,曲國慶這才開了口:「這房子不適合你住。」


  「為什麼?」左右都是閑聊,白中元便追問著。


  「一是太老,二是不安全,三是採光不好,四是距離支隊太近……」


  「停停停。」白中元哭笑不得,「照你說,這房子全是缺點?」


  「基本上吧,你要不打斷我還能說出十來條。」


  「就沒有優點嗎?」


  「上班近。」


  「可你剛才不是說距離支隊近是缺點嗎?」


  「當然是缺點,離得越近加班越多。」曲國慶笑笑,「還有,我要是沒猜錯的話,你這裡經常被當做食堂和宿舍吧?」


  以前白中元沒注意過這個問題,聽曲國慶這麼一說還真是,不由的苦笑了兩聲:「都是為了案子。」


  「那也得把工作和生活分開不是,你還真想打光棍兒啊?」曲國慶不贊成這點,「對於刑警來說,案子哪有忙完的時候,至多是多和少的區別。」


  「所以你就脫下了警服?」職業習慣,白中元又開始引導起來。


  「這方面的原因只佔一小部分,決定性的因素你了解。」曲國慶倒也誠實,「不幹這行之後我才發現什麼叫做生活,什麼才叫做享受。說實話,最初我感覺有些遺憾,現在反倒是充滿了感激。」


  「感激脫下了警服,還是感激發生了泄密案?」


  「當然是前者,後者永遠是扎進我心裡的一根刺。」


  「你為什麼不把刺拔出來?」白中元直接問著。


  「我不是一直在這樣做嗎?」曲國慶依舊在笑。


  「說吧,來找我到底什麼事?」掃量過後,白中元向後靠了靠,「不好好在家養傷,必定是有要事。」


  「既然瞞不住你,那我就直說了。」曲國慶往前湊湊說道,「我有一批貨要發,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


  「貨,什麼貨?」白中元狐疑。


  「口誤,重點不是貨,而是運送的地點。」


  「哪裡?」


  「青葉鎮。」


  這三個字,頓時吊起了白中元的胃口:「我沒記錯的話,青葉鎮都靠近邊境了吧,你的物流都做到那裡了?」


  「不都是為了賺錢嗎?」曲國慶示意不必糾結這個,繼續道,「以前在那邊呆過,認識幾個人,所以想拓展下業務。」


  「什麼時候呆過?」白中元故作不知情。


  「那件事兒發生之前。」曲國慶沒有明說。


  「明人不說暗話,或許你有拓展業務的想法,但更多的還是想查明那件事兒的真相吧?」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你。」曲國慶點頭,「我只是希望能親手拔掉扎在心裡的那根刺。」


  白中元本想拒絕,可轉念一想就算是拒絕了,曲國慶依舊可以打著拓展業務的旗號過去,警方根本找不到理由阻止。既然如此,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怎麼說他都在那裡呆過,保不齊會提供些幫助。


  「打算什麼時候出發?」


  「已經出發了。」曲國慶嘿嘿一笑。


  「已經出發了?」白中元皺眉,「幾輛車?」


  「一輛,而且司機你認識。」


  「我認識?」白中元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曲國慶拋出的正是那個人的名字:「蘇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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