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監守自盜
謊言被拆穿,牛望天只能如實告知所在地點。因為是一個村子,所以白中元推測與爆炸案是沒有關係,那就只能與當年的泄密案聯繫起來了。不依不饒的追問之下,總算是得到了確切的答案。
誠然,當初牛望天找上白中元是因為爆炸案、是因為許菲,從未主動提及過泄密案。可在一系列案件的偵查過程中,在與周然的徹底攤牌后,白中元已經知曉了他與秦長天、白志峰甚至是曲國慶的真實關係。也知道他脫下警服這麼多年並沒有閑著,與黃伯一樣進入古玩兒的行當。不同的是前者的動力要將那批國寶完璧歸趙,而他的執念則在挖出泄密真兇,嚴格來說是殊途同歸的。
白中元記得很清楚,周然說她養父離世之前透露了兩名嫌疑人,分別是曲國慶和白志峰。也許是為了表達誠意,也或許是顧及彼此之間的關係,他們約定的初步計劃是先拿曲國慶來開刀,實在繞不開再去調查白志峰。
其實如此決定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屢屢現身於案件中的蘇浩,他本身的行為確實頗為可疑,但真正讓白中元忌憚的還是站在他身後的人,這絕非毫無根據的揣測,調包的指紋便能說明一切。
那麼,誰又有此本事呢?
白志峰,可能嗎?
有一點白中元必須得承認,白志峰在公安系統呆了一輩子,有相當豐富的人脈資源,如果他鐵了心的縱容包庇蘇浩,不是沒有可能對監獄以及看守所的檔案動手腳,可上升到殺人案高度似乎就有心無力了。
那麼,誰又有這樣的能力呢?
答案是——秦長天。
在最初查到指紋調包的事情時,白中元就有過這樣的聯想,只是當時他做了適可而止的妥協,先不說秦長天為人怎麼樣,就單說組織審查方面,倘若他真越過了紅線,絕不可能在副局長的位子上坐的那麼穩。
然而隨著老牛的這通電話,一切怕是發生顛覆性的轉變了。
「艷陽高照,天色蔚藍。」
白中元很了解牛望天,他不是無的放矢之人,突然問起了天氣,那話中勢必會藏著另外一層意思。
老牛,查到了一條極為重要的線索。
而線索,就藏在那句話中。
——天!
——秦長天!
換言之,當年的文物泄密案的嫌疑人又多出了一個。當然這並不是最可怕的,真正令人驚悸的會不會是團伙兒行為。
秦長天與白志峰的關係,那可是人盡皆知的。如果再結合蘇浩與秦時雨去看,就愈發的耐人尋味了。
想到這裡時,白中元感覺背部已經被寒意浸透,儘管早有過如此的猜想,可真的要去面對這樣的現實,還是感覺心驚肉跳、冷汗涔涔。不過這也完美解釋了一個疑問,究竟是誰在幫助蘇浩脫罪。
站在空蕩蕩的街道上,眼前浮現著秦長天那張和藹慈祥的臉,白中元忽然有了種窒息感,不僅僅是因為老牛給出的暗示,還有多年以來對長輩印象的徹底顛覆,以及文物案後續偵查的重重顧慮和擔憂。
一把刀扎在心臟正中間,可是要死人的,無非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更令他絕望的是,還無法向局黨委檢舉。一來是沒有確鑿的證據,二來不管是省廳還是市局,對於當年的文物泄密案都是諱莫如深、閉口不談。這樣的局面下,貿然動作已經不是打草驚蛇了,稍有不慎就會身敗名裂。到了那時別說調查文物案,爆炸案也將永遠埋沒下去,徹底成為無法偵破的懸案。
「到底該怎麼辦呢?」刺骨的北風吹拂在身上,白中元的額頭卻在冒著汗,眼皮也在不停的跳著。
查,前面的路可謂險阻重重;不查,永遠無法真相大白。
「左右都是繞不開的火坑,索性放開了跳吧。」如今的局面不進則退,白中元已經沒有了選擇的機會。
咬咬牙,朝著古玩街深處走去。
……
梅花香自苦寒來。
自從懂事之後,白中元永遠看到的都是話中隱藏的那層寓意,要想擁有珍貴品質或美好的才華,需要不斷的努力、修鍊、克服重重的困難才能達到,卻總是忽略掉字面的意思,酷寒隆冬,梅香悠遠。
喪失了童真,這大概就是成年人的悲哀吧?
不過現在他聞到了,而這也意味著抵達了目的地。
看到門外站著的是白中元,黃伯微微有些意外,但很快就被喜悅所替代了,並熱情的邀請到了屋內。可能是人老了的緣故,也可能是獨居的原因,總之鋪子里看不到任何過年的氛圍,除了那張長條的香案。
香案正對著店鋪門口的位置,中間用屏風做了隔開,幽靜、整潔。香爐上面插著三炷燃燒到一半兒的香,青煙裊裊使得整間屋子都瀰漫著淡淡的香氣,若有若無的,倒是頗有醒腦提神的功效。在香爐的兩側,擺放著幾種貢品,後面的牆壁上是一張畫像,豹頭環眼、鐵面虯鬢、相貌奇異,攝人心神。
因為案情的需要,白中元最近惡補了很多有關文物或是古董的知識以及典故,也了解很多這行的規矩,比如供奉些神明畫像。常見的有財神爺、關公、佛像等等,籠統而言無外乎是求運、求財、求平安。
「黃伯,您供奉的是哪位神明?」
「看不出嗎?」
「眼熟。」
「鍾馗。」
「鬼王?」白中元下意識的問。
「呵呵,你這樣說也可以。」黃伯笑笑。
「可據我所知鍾馗在春節時為門神才對,難道我記錯了?」
「你沒有記錯。」黃伯點頭,「鍾馗本為斬除人間惡鬼所生,春節時的確為門神,端午時則鎮宅斬五毒。」
「現在是春節,那您怎麼不將其張貼到門上呢?」白中元頗為好奇,「頭一次見到古董鋪子供奉鍾馗的。」
「不懂?」
「您說。」
示意坐下,黃伯這才說道:「古玩店是時間層疊之所,百萬陰靈,龍蛇混雜,於是便有了供奉的傳統。其實開古玩店的,如果想鎮店氣,與其去請一尊佛之類的來供奉,倒不如找算命先生看看命格、氣運能否鎮得住。根據人格命理、陰陽五行來調配,於是也就有了五花八門的供奉之物。」
「原來是這樣。」明悟點頭,白中元繼續道,「那您供奉這鐘馗有何講究?」
「完全是圖省事兒。」
「怎麼講?」
「因為鍾馗不僅是鬼王,還是傳統民神中的萬應之神。簡而言之,要福得福,要財得財,有求必應。」
「長見識了。」這話,白中元發自肺腑。
「其實這也算不得什麼見識,只是自古流傳的民俗沒人願意多做了解了,嚴格來說也是社會進步的結果,畢竟是帶些迷信色彩的。」黃伯說著,走過去放下了牆壁上的黃綢,將鍾馗畫像遮擋了起來。
「您自己過得年嗎?」白中元沒話找話。
「孤家寡人,不自己過怎麼辦?」黃伯倒是洒脫,但似乎頗有怨言,「然丫頭,大概是把我忘了。」
「周然?」
「還能有誰?」黃伯笑笑,「說起來不怕你笑話,這世上就她一個親人了。」
「我會告訴他的。」白中元能看出來黃伯刻意隱藏的落寞,「您也多多包容,最近隊里很忙,這不一大早她就去做屍檢了。」
「做什麼不好,非要當法醫。」黃伯嘮叨著,「有生之年我就想親眼看著她結婚生子,但她這個職業怕是……」
「您放心吧,緣分到了擋也擋不住的。」
「這倒是,那你也得幫我催著點,或者幫忙介紹個合適的。」
「我儘力。」
滿意的點點頭,黃伯這才問道:「你這麼早過來,應該不是看望我這老頭子的吧?」
「是來看您的,捎帶著問些事情。」
「你比然丫頭可是會說話多了。」倒杯茶,黃伯坐到了對面,「有什麼儘管問,老頭子知無不言。」
「您看看這個。」白中元說著,打開手機相冊遞了過去。
「這是什麼?」掃過一眼,黃伯頓時一驚,趕忙抓起了花鏡。
「這正是我想問您的。」
「這是,這是……」
一邊滑動手機,黃伯的情緒也愈發的激動起來,「這是那排丟失的文物,沒錯,從哪裡找到的?」
「黃伯,您先別激動,這不是實物,只是圖片。」
「圖片,圖片從哪裡拍的?」
「一座倉庫。」白中元終於道出了此行的目的,「黃伯,我來就是想問問,這些是不是當年丟失的文物?」
「是的,是的。」黃伯依舊很激動,手指著照片在哆嗦,「三足洗、象耳爐、四方瓶等,這些全都在列,幾乎一模一樣。」
「您確定沒有記錯?」
「我怎麼會記錯呢?」黃伯語速明顯加快,「這些都是我當年做過編號的,每一件都記得清清楚楚。我可以百分百確定,這十幾張照片全都是明仿汝窯的物件兒,同時也是那批文物中編號最靠後的。」
「剩下的那些都是什麼?」
「很多啊,大多數都是元代和明代的。「黃伯唏噓,面露回憶,「在我的印象中,還有幾件宋代的珍品,那都是編號極為靠前的。這樣跟你說吧,編號前十的任何一件,價值都要比手機中這十幾件加起來還要貴重,而且是貴重的多。不不不,完全不可同日而語,此為熒光,彼為皓月驕陽。」
嘶……
儘管已經有過了解,但此刻聽到黃伯這樣說,白中元還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氣,這文物案怕是要捅破天了。
「你還沒有回答我,是在什麼倉庫發現的?」黃伯激動地臉色發紅,甚至語無倫次,「還有,找到實物沒有?」
「沒有找到實物,至於那座倉庫已經廢棄了。」白中元如實相告。
「廢棄了,什麼意思?」
「準確的說,那座倉庫中有人在做文物造假的勾當。」
「造假?」黃伯一愣,指了指手機,「仿造這些文物?」
「是的。」
「混賬,混賬。」得虧黃伯還克制著,否則非把手機摔了不成,饒是如此臉上的表情還是憤慨難當,「他們這是在犯罪,是在褻瀆老祖宗傳下來的寶貝,這幫挨千刀的,都該拉出去直接槍斃掉。」
「黃伯,您平復下情緒。」白中元安撫著,「查到造假的事情后,局裡極為的重視,已經下發了通緝令對嫌疑人進行追捕。我可以向您保證,不管是誰在從事文物造假的犯罪,一定不會有好的下場。」
「唉……」
長嘆口氣,黃伯總算是冷靜了下來:「你來找我,就是為了這件事兒吧?」
「是的。」
「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三個請求。」
第一,羅列出完整的文物清單。
第二,利用古玩兒行當的人脈排插可疑目標,馬雅屬於個體追捕目標,但那個作假的團伙兒更容易排查。
第三,儘可能多提供文物案的線索。
「前兩點沒有問題。」聽完之後,黃伯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最後一點我不知道該如何幫忙,直接問吧。」
(1)當年文物回國的對接地點。
(2)那捲紙冊當中具體記載了什麼?
(3)老師當年從哪裡獲取到的紙冊。
(4)參與護寶回國計劃的知情人,還有沒有活在世上的?
(5)二十餘年的隱姓埋名,有沒有獲取到有價值的線索?
聽完上述的問題,黃伯沉思了良久,這才說道:「首先,我之前已經說過,當年那捲紙冊是老師帶回來的,具體他從哪裡弄到的,上面又記載了什麼我完全不清楚。其次,除了前往文物對接的幾人之外,時任省文物局的局長也全程參與了計劃的制定和跟進,襲擊的事情發生后便主動辭掉了職務,自那之後一蹶不振沒幾年便鬱鬱而終。最後,這些年來我苦苦追尋,但收穫甚微,沒有找到真正具有價值的線索。那些人就像是憑空出現又消失掉一樣,完全沒有留下可供查找的痕迹。」
白中元嘆口氣,只能寄希望於第一點了:「地點是哪裡?」
「彩雲之南,距離邊境不遠的一座小鎮。」
「叫什麼?」
「青葉。」
「青葉鎮?」白中元苦苦思索。
「這裡。」黃伯從拿出了一張地圖,隨後指了指。
地圖的標示很清晰,白中元瞬間便看了個明白,小鎮位於彩雲之南的邊緣,的確距離國境線不遠。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地圖的瞬間,白中元腦海中浮現出的並不是當年迎接文物回國畫面,而是想到了張大根。
他生前曾經在緝毒部隊服役,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應該也是在這個省,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去過青葉鎮。
「當時鎮子是什麼情況?」白中元回神。
「那個時候交通比較落後,往好了說民風淳樸,反過來看彪悍凶蠻。」
「後來您又去過嗎?」
「去過。」黃伯點頭,「每隔幾年我都會去看看,現在那裡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很安全也很繁華。」
「當初遇襲的地點還能找到嗎?」
「稍等。」
黃伯進去裡屋,少許拿出了兩張照片:「年頭長的那張,是當年拍攝的,這張是我前年過去時拍的。」
接過照片,白中元仔細看了看,這麼多年過去整體而言變化還是很大的,但有個顯著的特徵依舊存在。
一座廟,一棵樹。
「這是什麼?」白中元能夠看出少數民族的風格,但具體是哪個民族說不清楚,尤其是廟宇的建築相當奇特。
「青葉鎮是多民族混居的地方,除了漢族和少量苗族之外,主要以瑤族居多,他們信仰原始宗教,祭祀寨神、家神、山神、風神等,對生活和生產中的活動也要占卜吉日、祭祀神靈,所以便有了那座廟宇。」
「換言之,那座廟宇還在?」
「在,而且很完整。」黃伯點頭,「有關這方面的就不要再問了,既然你們查到了重新現世的文物,大概率是要過去一趟的,到時候自然會親眼得見。我只給你提一個醒,必須尊重當地的風俗傳統。」
「我明白。」點頭之後,白中元又表達了訴求,「黃伯,雖然這些年你沒有查出來那批文物的下落,但進入古玩兒行當這些年定是積攢了不少的人脈,後續不妨加以利用摸一摸造假的這條線。」
「放心吧,你不說我也會這樣做的。」黃伯點頭,「那批文物失蹤的確很難尋覓蹤跡,可是文物造假不同。文物仿製講究的是以假亂真,手藝方面的要求是極高的,真正具有這樣能力的人不多。」
「有勞了。」
「分內之事。」
「那我就先回去了,爭取早日把文物案撕個口子出來。」
「口子不是有了嗎?」
「有嗎?」白中元故作迷糊。
「然丫頭沒跟你說過嗎?」
「請明示。」
「屠夫。」
「屠夫?」白中元裝作恍然大悟,「這個人我們已經再查了。」
「他落網的那天,希望能讓我見一面。」黃伯目光深邃。
「會的。」點頭,白中元又問,「黃伯,您今年得花甲了吧?」
「花甲?」黃伯笑笑,「剛剛天命。」
「那您可得好好保重身體。」白中元有些意外。
「這些年被那批文物折騰的寢食不安,心愿沒達成,倒是把身體折騰空了。」
「以後讓周然多給您買些補品,回見。」
「慢走,不送了。」
走到街道的拐彎處,白中元站定后凝視起了黃伯的鋪子。
從第一次來看到黃伯的筆記本,了解到當年的文物案時,白中元對黃伯其實是有著幾分戒備之心的。怎麼就那麼巧,在三足洗碎片剛剛引起警方注意的時候,黃伯就主動顯露了出來,這當中有沒有故意的嫌疑?
疑慮的打消源於周然,尤其是當她說出將黃伯視為親人的時候。白中元才算是拿出了真誠的信任。可文物案太過重大,決不能存有任何的隱患,於是便有了白中元三番兩次登門拜訪的事情。
一來求助解疑釋惑,打聽相關的案情,二來藉機對黃伯做個更深入的了解,而這也是白中元剛才裝傻的原因。
白中元信的過周然,相信她的為人,可同時又擔心她看人的眼光,必須再把把關。就如剛剛提到「屠夫」時一樣,黃伯能毫不遲疑的交心透底,既說明了他與周然的緊密關係,也證明了他在案件中的立場。
總得來說,黃伯沒有問題!
對於偵破案件的刑警來說,打消疑慮的同時又收穫了一名「同伴」,往往是可遇不可求的幸事,白中元亦不能免俗。這也讓他沉重的心情緩解了幾分,不管前路多麼險阻,有人同行就不會孤單。
文物案,總會有破掉的那天!
……
回到支隊,白中元感受到了一股蓄勢待發的氛圍,那是充足幹勁從每個人身上流露出來匯聚而成的。
「方隊在不在?」白中元問著一名刑警。
「在辦公室,政委也在。」刑警說著,向前遞著手中的東西,「白隊,麻煩你把這個拿給方隊,我還要出外勤。」
「這是什麼?」
「何清源對面房東的筆錄。」
「房東在哪兒?」
「還在配合調查,有人負責。」
「我知道了,去忙吧。」
上樓敲門,白中元來到了辦公室里,方言和宋春波看起來多少有些疲憊,顯然昨晚沒怎麼睡覺。
「有消息了嗎?」白中元所指,自然是文物案的後續偵查。
「你來的正是時候,封局剛剛打過電話。」方言示意坐下。
「怎麼說?」
「只有一句話。」宋春波敲了敲桌子,「不惜一切代價將案件偵破。」
「隊里全權負責?」
「嗯。」方言點頭,「案子是支隊挖出來的,沒有移交出去的道理,況且案情複雜、牽連甚廣,更換專案組只會貽誤。」
「那可有的忙了。」
「怎麼,你有意見?」
「沒有,正合我意。」說著,白中元皺了皺眉頭,「既然定了調子,局裡總得給予全面的支持吧?」
「你少說這些模稜兩可的話,不就是想要當年的卷宗嗎?」方言拆穿。
「有嗎?」
「沒有。」方言搖頭,嘆了口氣,「因為這事兒封局去了省廳好幾次,昨天才知道當年的卷宗不翼而飛了。」
「不翼而飛?」
「確切的說是有人監守自盜。」宋春波取出了一張照片,「這個人是當年的專案組成員之一,泄密案發生之後接受了組織的審查,隨後根據其申請訴求調到了後勤,後來他就失蹤了,卷宗應該也被他帶走了。」
「內卷和外卷都帶走了?」白中元很意外。
「只有外卷,沒有到起訴的階段哪兒來的內卷?」方言解釋著,「這些年一直在暗中排查追捕,始終沒有消息。」
「還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白中元苦笑,「那人叫什麼?」
「周俊。」
「其他的呢?」最重要的一條線索斷了,只能問別的了。
「這個。」宋春波拿出了檔案袋。
「什麼?」
「那捲紙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