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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和事老

  隨著陳少華的死亡,撲朔迷離的案情徹底明朗化,如今只需要解開三個疑點便可以順利結案。首先,找到殺害邱宇墨的確鑿證據;其次,找出崔偉的人或者屍體;最後,追查出那枚指紋究竟是屬於誰的。


  相對而言,第三點是最無關緊要的。深入追查的話,需要投入大量的警力和時間不說,還不能確保一定會有所收穫。而當前兩點有了眉目之後,未知指紋也就會徹底成為方言在會議上所說的雞肋。況且根據整體的案情來看,那枚指紋本就是遊離於當前證據鏈之外的,說句無足輕重並不為過。


  耗子在蘇醒之後提到了那晚遭遇襲擊的事情,隨著調查的深入,邱宇墨、斷指男都已經浮出了水面,進而牽連出了殺害張大根的兇手崔偉,可唯獨與他們同時出現的蘇浩被撇的乾乾淨淨,這不得不引人深思。


  原本,白中元是打算藉助此案將蘇浩徹底拖下水的,沒成想案情進展卻打亂了這一計劃。至少目前沒有任何的跡象表明蘇浩在犯罪,玉墜出現在案發現場確實可疑,但邱宇墨那句「從古玩市場淘來」的證詞卻為他洗脫了清白。至於那晚耗子看到他與邱宇墨等人一同從樓上走了下來,並不能成為調查或是拘捕的理由,先不說疑罪從無的原則,就單說蘇浩本人,就能找到一百個借口圓過去。對於一個幾進宮的人來說,早已經學會了如何在警方面前搪塞扯皮甚至是推卸責任、混淆視聽。


  換言之,爆炸、連環殺人、耗子遭受襲擊、瓷器碎片等等所有一切案件中都能夠看到蘇浩的影子,卻偏偏找不到任何實質性的證據。如此被動的局面,如此難纏的對手,對於從警多年屢破大案的白中元來說,實屬頭次遇到。可正如他所信奉的那句話般,世上不會有如此之多的巧合,當中絕對另有隱情。


  想到這些,白中元將玉墜攥的更緊了一些,眉頭也皺的更深了:「看來唯一的突破口就是瓷器碎片了,只有藉助這個方向才能順理成章的將蘇浩列為偵查對象,要抓緊時間去見見曲國慶了。」


  世事總是如此的無常,蘇浩有嫌疑的時候,白中元終日奔波於命案之中,好不容易能騰出手來了,蘇浩的嫌疑卻又暫時排除掉了。有些沮喪的同時,白中元也有了更強的警惕性,蘇浩比四年前更難對付了。


  心生沮喪間,手裡的玉墜又將白中元的思緒拉到了古玩市場中,回憶著對話時老牛有所掩飾的異常,回憶著他與秦長天、白志峰甚至是曲國慶之間的關係,眼前那股好不容易消散的迷霧又迅速瀰漫了開來。


  「蘇浩的生父活著時也是警察,雖說在二十多年前便犧牲了,但是從老牛的話中不難聽出來,這些老一輩人當時的關係應該都是極為不錯的,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了後來的決裂,甚至是如今的敵對與仇視呢?」


  砰砰砰!

  就在白中元整理思緒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了敲門聲,收拾心情打開之後看到是周然,好像有事要說。


  「進來吧。」


  「出去說。」周然搖頭。


  「外面冷。」這幾天大降溫,寒風肆虐,白中元不想去挨凍。


  「但是外面清凈。」周然話有所指。


  「我去拿外套。」白中元瞬間領會。


  來到支隊後院的操場,行走在空空蕩蕩的跑道上,白中元在豎起衣領的時候抬頭看了看,一道身影正佇立在某間辦公室的窗前。


  「風大,怎麼不戴條圍巾出來?」


  「你不是有嗎?」周然笑笑。


  「借給你算不算還人情?」


  「你都說人情了,哪有這麼好還?」


  「好吧。」說著,白中元將圍巾取下來,輕輕系在了周然的脖子上。


  「還算是一個合格的男朋友。」不著痕迹的朝著大樓窗戶瞥了一眼,周然輕笑著,「你的目的達到了。」


  「我沒什麼目的,只是不忍看你受凍。」口中否認,白中元還是抬起了頭,人影消失了,百葉窗也落了下來。


  「喊你出來是想問問,還有什麼我能幫上的嗎?」周然緩慢向前走。


  「你指的什麼?」


  「爆炸案。」停下腳步,周然嚴肅的說道,「隨著陳少華身份的確認,玉墜裡面的血跡也就沒有了任何的價值。更令人沮喪的是兩名嫌疑人陳少華和唐磊都已經死亡了,可以說線索徹底斷了。」


  「是啊。」白中元無奈的嘆息一聲,「爆炸案被徹底封鎖了,卷宗無權查看,案情無從查起,本想藉助玉墜中兩人的血跡來打開突破口,如今這條路也徹底的堵死了,暫時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白中元現在很失落,那種感覺就像是水中撈月一樣,眼看著碰觸到了,沒成想卻是化作了泡影。


  「不是還有一條線線嗎?」


  「你指的是在回遷樓里發現的東西?」


  「沒錯。」周然點頭,「那東西跟陳少華的血跡一同出現,很難說不可疑吧?」


  「當然。」瓷器碎片並不是什麼秘密,白中元也就沒有隱藏的必要,「但是目前來說毫無頭緒。」


  「那是文物嗎?」周然頗為的好奇。


  「我找人鑒定過,明代仿汝窯的天青釉三足洗。」


  「可靠嗎?」


  「我覺得沒有問題。」


  「價值幾何?」


  「難說。」這是實話,畢竟當時老牛也沒有給出準確的價格,「但既然是老物件兒,應該便宜不到哪兒去。」


  「碎片可不可以拿給我?」


  「理由。」


  「我認識一位在考古方面造詣極深的大家,可以拿過去再鑒定一下,也算是多條路,你覺得呢?」


  「可以。」略作遲疑,白中元還是答應了下來,所謂不同人不同路,保不齊就能有其他的收穫,「切記,小心保管。」


  「放心吧,一定完璧歸趙。」


  「現在就要嗎?」


  「嗯。」周然點頭,「案情進展到現在,難得有點兒空閑的時間,倘若後續找到的真是崔偉的屍體,我可就又有的忙了。」


  「既然如此,那就上去拿吧。」


  「還是你送下來吧。」眼睛瞟向許琳的辦公室,周然做著迴避,「女人的心思你不懂,我可不想去觸霉頭。」


  「一會兒見。」


  「先走一步。」周然轉身離開。


  望著她的背影,白中元皺眉陷入了沉思當中,他內心隱隱有種感覺,周然索要瓷器碎片的目的貌似並不單純,或者說不全是為了幫自己。儘管兩人已經已經達成了「同盟」關係,可周然從未對任何事情表現出過如此濃烈的興趣,縱然她剛在剋制那種情緒,依然還是流露出了幾分。


  「難道,這就是你所圖謀的東西?」


  一念閃過,白中元又萌生了困惑,周然是半年前調來支隊的,不可能提前預知到瓷器碎片的事情。


  「到底要怎麼聯繫起來呢?」一邊朝大樓走著,白中元一邊嘀咕著,當回到辦公室取出那塊碎片后,他猛然呆住了,一個可怕的猜想浮現了出來,「儘管沒有像許琳那樣明說,可周然似乎對爆炸案也是頗感興趣的,這從她當初保留下來與唐磊有關的檢驗鑒定數據便可窺出,難道說那起疑團重重的爆炸案,還牽扯著文物的走私不成?如果是這樣的話,一切倒是能夠串聯起來了。」


  邏輯成立了,可白中元又被另外一個問題困擾了,周然是法醫,她怎麼會與文物走私這種事情聯繫起來呢?

  這背後,到底還有著怎樣的隱情?

  一個個疑問盤桓在心間,讓白中元恍如置身於深夜的沙漠中,看不到任何的亮光,也找不到任何的方向。


  「既然如此,那就交給時間來解決吧。」


  寬慰自己一句,白中元鎖門朝著法醫實驗室走去,在將瓷器碎片交給周然之後,便打算前往開源公司找曲國慶。就在他走到大門口的時候,看到許琳正站在不遠處,身著便裝透著幾分嫵媚,就是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


  避無可避,白中元只能硬著頭皮上前打招呼,可躊躇間又不知道說什麼,腦子短路之下鬼使神差的向外蹦了一句:「那個,你還是穿便裝漂亮;不對,是更有魅力;也不對,是更有那個……」


  「更那個什麼?」許琳面無表情。


  「更有女人味兒。」白中元恨不得抽自己個嘴巴。


  「怎麼,周然沒有女人味兒?」許琳聲音比寒風還冷。


  「說她幹嘛,不說她,不說她……」訕訕一笑,白中元趕忙轉移著話題,「那什麼,家裡的事情處理好了?」


  「跟你有關係嗎?」許琳毫不領情。


  「這不是出於關心問問嗎?」


  「關心?」冷笑一聲,許琳語氣中多了幾分譏諷,「你知道這世上什麼人最噁心嗎?」


  「你說。」白中元也恢復了往常的樣子,語氣平靜了下來。


  「背叛的人。」


  「……」


  皺眉,白中元沒有說話,這一刻他想到了許菲。


  許琳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又出言更正了一聲:「既然跟周然走到了一起,就不要再隨便向別的女人獻殷勤。」


  「我……」白中元不知如何應答。


  嘀嘀!


  就在這時,一輛豪華邁巴赫停在了支隊的門口,器宇軒昂的男人下車之後直接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對不起琳琳,路上堵車來晚了,外面冷,你先上車。」


  「你好自為之吧。」丟下一句話,許琳直接上了車。


  「錢志浩,琳琳的男朋友,您怎麼稱呼?」


  「刑警支隊,白中元。」


  「白隊,久聞大名,幸會幸會。」錢志浩說著,取出了一張名片,「白警官,我們要去參加一個宴會,所以先走一步,以後有機會再向您請教。」


  「天氣不好,注意安全。」


  「回見。」


  車子遠去之後,白中元這才看了看手中的名片。錢志浩,朝陽科技公司董事長,省城頗有名氣的年輕企業家。


  對於這個人,白中元還是有些印象的,父親是原來的副省長,母親的家族更是把控著省城的新能源產業,官商一體,出身富貴。為人詬病的是作風問題不好,前段時間離婚事件更是鬧得滿城風雨,想不到如今搖身一變成了許琳的男朋友。


  「還真是造化弄人……」搖頭苦笑,白中元隨手將名片撕碎扔進了垃圾桶,「道不同不相為謀,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還是少些交集吧。」


  叮鈴鈴……


  正當白中元準備前往開源公司的時候,電話突然響了,看到來電之後不由的皺了皺眉頭:「您是哪位?」


  「白隊,是我,薛東。」


  「薛東?」白中元狐疑,「你怎麼知道我電話的?」


  「打到支隊問的。」


  「有事兒?」


  「有。」薛東急促的說道,「方便的話,咱們見個面吧。」


  「現在不是很方便,電話里說吧。」


  「這事兒電話里真沒法說。」薛東推辭。


  「關於案子的?」白中元猜測。


  「是的。」薛東接話道,「我打探到一條消息,崔偉和陳少華曾經見過面。」


  說起這個,白中元有了些警惕:「你跟我說過,陳少華跟張大根有著很深的兄弟情,他為什麼要見崔偉,是不是為了報仇?」


  「不是報仇,是崔偉求和。」


  「求和?」白中元心思一動,「和事老是誰?」


  「楚六爺,不對,楚六指的人。」


  「他的人?」


  對這個人,白中元有著較深的印象。楚六指原名叫楚元亨,因為左手天生六指,所以就有了這個外號,跟他混飯吃的人都稱呼六爺。他是省城最早一批涉足「特行」領域的人,歌廳、網吧、夜總會,酒店、足療、洗浴城全都干過,早些年的底子有些臟,蹲了十年牢出來后收斂了不少。白中元跟他打過幾次交道,但每次都是交鋒局,封過他的場子,也抓過不少他手下的人。


  「薛經理,崔偉就是一溜縫乞食的小混混,他能搬得動楚六指?」對此,白中元還是頗有疑問的。


  「白隊,您有所不知,崔偉父親還活著的時候,曾經幫過楚六指一個忙,這次也算是還個人情吧。」


  「崔偉的父親是誰?」這號人,白志遠覺得應該有印象。


  「當年犯案潛逃,最後別擊斃的崔瘋子。」


  「是他?」白中元當真有些意外,「崔偉是他的兒子?」


  「私生子。」薛東解釋道,「當年崔瘋子出事兒之後,崔偉的母親就改嫁了,沒人管教下就走上了歪路。」


  「原來如此。」點頭,白中元稍作了沉默,既然牽扯到了崔瘋子和楚六指,就不得不做個深入的了解了,「說個地點,我馬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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