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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慰問款

  凌晨兩點,醫院。


  蘇醒意味著耗子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在詳細的檢查之後已經滿足從重症監護室轉移到普通病房的條件。


  當白中元和許琳急匆匆趕到的時候,楊偉成正在電梯口等著:「白隊,許隊,我帶你們過去。」


  「都誰在?」許琳問。


  「秦局、馬局、方隊他們都在,還有耗子的父母。」


  「柳莎呢?」


  「她下午在醫院來著,晚上秦局安排人送回去休息了。」


  「她的情況怎麼樣?」這些天忙著屠宰場的案子,白中元沒顧上問。


  「非常好。」楊偉成抬手示意左轉,「因為這事兒秦局親自去找了副院長,醫院也表現的極為重視,安排相關方面的權威專家做了檢查,結果表明柳莎的病情完全在可控的範圍之內,且有極大的概率可以治癒。」


  「那就好。」長出口氣,白中元心裡懸著的那塊石頭總算是落了地,「柳莎知不知道耗子蘇醒的事情?」


  「不知道。」楊偉成搖頭,「耗子是一個多小時前醒過來的,秦局說暫時還是先不要通知柳莎,一來耗子現在很虛弱,需要好好休息,二來時間太晚了,柳莎又不宜太激動,明天會視情況安排他們見面的。」


  「這樣也好。」白中元贊成這樣的決定。


  「到了。」停下腳步,楊偉成指了指旁邊的病房,「你們進去吧,我還要去電梯口等人,警院的幾位領導一會兒要過來。」


  示意楊偉成去忙之後,白中元推開了病房的門,進去分別和幾位領導打過招呼之後,這才走到了耗子的病床前。


  也許是這幾天未見陽光,也或許是因為身體虛弱,總之耗子的臉色看起來顯得有些蒼白,嘴唇也缺少健康的血色。不過好在營養還跟得上,精神頭看起來倒還不錯,當然這是相對而言的,跟正常人比起來還是顯得病態些。


  「白隊,你來了。」耗子說著,想要掙扎著起身。


  「剛醒,不要動。」白中元幫他掖了掖被子,「感覺怎麼樣?」


  「還好,就是有些頭暈噁心。」


  「這很正常,慢慢就會好的。」說著,白中元朝旁邊看了看,猶豫少許,還是謹慎的問了出來,「記憶沒問題吧?」


  「沒有。」搖頭,耗子問著,「白隊是想問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嗎?」


  「嗯。」


  「讓我想想。」少許,耗子倒吸冷氣,「嘶……」


  「怎麼了,沒事兒吧?」白中元有些緊張。


  「你在幹什麼?」方言瞪了白中元一眼,「他剛剛醒過來,眼下最重要的是休息,什麼事兒非要現在問?」


  「方隊,我沒事兒。」耗子努力擠出了一絲笑容,「我了解白隊,如果不是十分緊要的事情,他不會現在問的,不過我要想一想。」


  「想不起來就算了,慢慢來。」白中元有些自責。


  「我想起來了。」沉默少許,耗子皺眉說道,「那天晚上,我按照白隊說的拿著尋物啟事在電梯口布控,從上下樓的人群中甄別著嫌疑人。我記得電梯第二次下來的時候,出現了三個可疑的人。」


  「三個人?」白中元確認著。


  「是的,三個人。」耗子繼續回憶,「那三人一高兩矮,矮的那兩人一胖一瘦,都戴著鴨舌帽和口罩。」


  「有沒有注意到顯著的體貌特徵?」這點很重要,白中元必須問清楚。


  「有。」仰頭回想一會兒,耗子肯定的點了點頭,「高個子那個人很健壯,耳垂後面好像有一塊胎記。」


  「你確定?」白中元一驚。


  「是的,在左耳上面,胎記是褐色的。」耗子回答的異常篤定,「而且那個人的目光很凌厲,跟常人有很大的不同。」


  「我知道了,剩下的兩個人呢?」白中元的內心有著一股火氣正在噴發,但他也很清楚現在並不是爆發的時候,只能強壓下來。


  「另外兩人的個子比較矮,一胖一瘦。胖的那個目光很兇,應該是個好勇鬥狠的角色。至於瘦的那個,身體似乎不太好,而且像是患有哮喘。」暫停喘息幾口,耗子接著說道,「我當時看到他臉色蒼白的捂著胸口在劇烈咳嗽。」


  「劇烈咳嗽?」白中元緊緊的追問。


  「是的,這點我不會看錯。」耗子點頭。


  「怎麼了,難道你認識其中的某個人?」白中元的神態變化沒有逃過方言的眼睛,不由的皺起了眉頭。


  「不認識。」情緒平復,白中元隨口說著,「在沒有任何線索的前提下,嫌疑人的體貌特徵就會成為唯一的入手點,必須再三確認才可以。」


  「嗯。」方言點頭,深深看過一眼白中元,將目光又投向了耗子,「後面發生了什麼,是不是他們襲擊的你?」


  「我不知道。」耗子搖頭。


  「想不起來了嗎?」


  「不是,而是沒有任何的印象。」不得已,耗子只能忍著暈眩感繼續解釋,「當時我看他們三個人可疑,於是就悄悄跟了上去。他們走出樓道口之後拐向了葡萄架那裡,可我一路追到西樓頭都沒有再發現他們,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不可能消失,一定是他們察覺到了你的跟蹤,所以藏匿了起來。」事發那晚白中元詳細勘查過那裡的地形,不管是葡萄架還是四周濃密的灌木叢,藏幾個人都太容易了,而且當時天黑下雨,對於耗子來說實在是太不利。」


  「後來呢?」方言追問。


  「後來我就去到了樓頭那裡,尋找那三個人的時候看到了窗戶上面的熒光,當我準備通知白隊和楊哥的時候,頭部傳來劇痛就暈了過去。」話說到這裡,耗子倒吸了口冷氣,而後臉色又蒼白了幾分。


  「不要再問了,先讓他好好休息。」秦長天下了命令,隨後示意人都出去。


  「元昊,你好好養著,我跟你母親去和領導們說些話。」耗子的父親是典型的農民形象,憨厚而又淳樸。


  「媽就在外面,有事兒喊我。」母親的手在耗子臉上摩挲過,而後擦著眼淚走了出去。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臨出門前,白中元湊過去低聲說道。


  「師傅,你說。」沒有了外人,耗子改變了稱呼。


  「知道你是怎麼醒過來的嗎?」


  「不是醫生搶救的嗎?」顯然,耗子意識到了話中有話。


  「除了醫生之外,還有一個人的功勞最大,天亮以後你就會見到她了。」想到柳莎,白中元的語氣柔和了幾分。


  「師傅,你就別賣關子了,到底是誰?」


  「你希望是誰?」


  「我希望……」說到一半兒,耗子臉色黯然,「她不會來的,我們已經結束了。」


  「耗子,我想說的是你錯怪柳莎了。」這點,白中元必須做出提醒,「難道你在昏迷的時候,就沒有聽到她的呼喚嗎?」


  「師傅,你是說她來過?」激動之下,耗子的臉色有了些紅潤。


  「不僅來過,還一直守著你呢。」


  「她,她現在怎麼樣?」耗子抓住了白中元的手。


  「天亮以後她還回來的,到時候你直接問她就好。不過你要有個心理準備,她現在……」


  「現在怎麼了?」


  「她之前遭遇了一些不幸,做出過不理智的事情,到時候你……」


  「師父,到底是什麼事情,你告訴我。」


  「自殘。」很殘忍,不過白中元還是要說出來。


  「自殘?」耗子攥緊了,「她為什麼那樣做?」


  「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只能她親口告訴你。」說完,白中元又叮囑了一句,「在你昏迷的日子裡,我和許隊與柳莎有過深入的接觸,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她不是虛榮拜金的女人,她還深愛著你。天亮以後她會過來,到時候希望你能保持冷靜,相較於你而言,她的日子要苦的多。」


  「明白了師傅,我會和她好好談談的。」


  「先聽聽這個吧。」白中元拿出來的是楊偉成交給的那些音頻文件,「聽完以後,你會什麼都明白的。」


  「謝謝師傅。」


  「好好休息,等你歸隊。」


  ……


  走出病房,外面秦長天他們正在和耗子的父母交談著。


  「謝謝幾位領導。」耗子的父親不善言辭,只是一個勁兒的鞠躬感謝。


  「這可不敢當。」馬志遠神色凝重,「趙元昊同志發生這樣的事情,都是我們的責任,這點我們要向您二老道歉。」


  「不不不。」耗子父親連連擺手,「穿上了警服,就要面對危險,這是他的責任,跟領導們沒有關係,我們也不會那樣想的。」


  「你們有什麼要求嗎?」秦長天比較務實,直接擺出了實際的東西,「不要不好意思,儘管提,局黨委會全力滿足的。」


  「沒有,沒有。」耗子的父親急的臉通紅,「局裡已經給了五十萬慰問款,可不敢再提其他的了。」


  「五十萬慰問款?」秦長天皺起眉頭滿面的疑惑,「老馬,怎麼回事兒?」


  「方言,你說。」馬志遠也不明所以。


  「我哪兒知道?」方言也一臉的懵相,「中元,怎麼回事兒?」


  「你清楚嗎?」


  見皮球踢到了自己這裡,許琳狠狠瞪了白中元一眼,隨後搖頭:「據我所知,這事兒跟支隊沒關係。」


  都不知情,秦長天只能再問耗子的父親:「您不會記錯了吧,局裡從來沒有發放過什麼慰問款啊。」


  「秦局長,我發誓絕對沒有記錯。」耗子的父親忙不迭的解釋,「我記得很清楚,就在我們得知元昊昏迷的第三天,有個人到了我們家裡,說是公安局派去慰問的,臨走的時候留下了一個書包,裡面有整整五十萬現金。」


  「那個人長什麼樣子?」方言問。


  「個子很高,很強壯,絡腮鬍,看著挺凶的。」


  「那個人是不是沒有穿警服?」白中元眯起了眼睛。


  「沒穿。」耗子的父親點頭,「我當時好奇的問過一句,他說外出有任務,順路到家裡慰問的。」


  「你們當時就沒有懷疑嗎?」


  「有點兒懷疑,不過他能準確的說出元昊的長相和年紀,還提到了幾位領導,所以也就沒再追問。」


  「這倒是奇怪了啊,那人是誰呢?」馬志遠糊塗了。


  「……」


  眾人紛紛沉默。


  「馬局長,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啊,我還是把錢上交給你們吧,一分可都沒動。」耗子的父親開始緊張起來。


  「不必了。」馬志遠尚未開口,秦長天便做了拒絕,「不管那個人是誰,也不管那筆錢是什麼來路,既然是打著市局慰問旗號交到你們手裡的,那就沒有上交的道理和必要,再說局裡本來就打算獎勵趙元昊同志的。」


  「這,這個……」耗子的父親欲言又止。


  「既然秦局這樣說了,你們就收下吧。」馬志遠有滿肚子的疑問,不過這會兒只能附和秦長天的決定,「耗子剛剛蘇醒,還需要繼續接受治療和調養,到處都需要用錢,你們就不要推辭了。」


  「那,那我們就先收下了。」


  「謝謝領導,謝謝。」耗子的母親依舊在擦著眼淚。


  「應該的,應該的。」馬志遠示意不用這麼客氣,「我們在醫院對面的酒店訂了房間,您二老暫時就現住在那裡,主要是方便照顧元昊。等他出院了,局裡會視情況做出調整的,不要有任何的擔心與顧慮。」


  「謝謝,謝謝。」


  「時間不早了,我們就先回去了,你們早點兒休息。」


  「保重身體。」秦長天叮囑。


  ……


  那五十萬慰問款的出現,攪亂了眾人的內心,原本大家都以為秦長天會開個碰頭會,沒成想他竟一言不發的上車離開了醫院。


  「時間不早了,散了吧。」馬志遠上了另一輛車,尾隨而去。


  「你們怎麼來的?」方言問。


  「我開車過來的。」許琳指了指旁邊。


  「明早八點到我辦公室開會,先走一步。」


  「我送你回去。」許琳招呼白中元。


  「你自己走吧,我想去泡個澡,明天見。」白中元毫不領情,步行遠去。


  「一個個都什麼人哪。」許琳跺腳上車。


  ……


  五個人,分成了四路,方向不同各自的舉動也不同。


  秦長天坐在車裡思索了好一會兒,皺眉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我問你,那五十萬是不是你送去趙元昊家裡的?」


  「是。」電話里聲音冷漠。


  「誰讓你那樣做的?」


  「我自己的決定。」


  「那筆錢是不是爆炸案……」


  「是。」未等秦長天說完,對面便打斷了他的話,「你又不缺那五十萬,還不如撒出去做點兒好事兒。」


  「你越來越放肆了。」秦長天惱怒的掛斷了電話。


  與此同時,方言也正在通話當中:「獨狼,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必須給我查明慰問款是怎麼回事兒。冒充警察不說,錢的數量不多不少正好五十萬,我不相信會是巧合,一定有更深的隱情。」


  「從哪兒入手調查?」


  「你說呢?」方言猛地將車子剎在了路邊,「慰問款的事兒看起來蹊蹺,但稍作深思便可以窺出些端倪來,你懂我的意思吧?」


  「白家父子。」


  「我等你消息。」


  ……


  在秦長天和方言撥打電話的時候,白中元已經走出了醫院,四周觀瞧之後他坐上了一輛計程車。


  「師傅,去開發區的二石樓村。」


  計程車走遠,許琳捋動頭髮遮住了一隻耳朵,一腳油門下去車子追了出去:「想甩掉我,也不看看我的老本行是什麼,我倒要看看你鬼鬼祟祟的去二石樓幹什麼。白中元,你可別讓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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