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動手了？
楊玉把桃子摟在懷裏，對著老板說：“既然人家喜歡，我就不要了。”楊玉不顧桃子的抗議，帶著孩子走了。從店裏出來，桃子一臉不高興，跟著楊玉嘟囔著：“是我們先買下來的，為什麽要白讓給那個人啊？我很喜歡那個盤子！”
??“好了，你喜歡那個，我可以叫工匠給你做一個出來。比這個更好！我們還是回去吧！”心裏忽然不舒服，楊玉帶著孩子急匆匆的走了。桃子剛想說什麽，但是看著楊玉的臉色，很識相的閉上嘴。但是桃子很想把那個盤子送給阿爺的。他應該會喜歡這個。
??雖然阿娘說可以請工匠來做一個更好的，但是工匠是需要時間的啊，等著做出來都不知道幾年之後了。桃子忽然想起剛才那個人說要把盤子送給太子。對了太子應該也是他的哥哥之一。在心裏無聲的歎口氣，桃子發現自己起來了洛陽才幾天，歎氣的次數比在揚州一年都多。真是太難了，早知這樣不如留在揚州啊。為什麽我的阿爺是天子啊，還有那麽多的兒子！
??這些天來的輕鬆一去不複返了，楊玉心裏沉甸甸的。雖然沒有任何的證據和消息，說太子要對桃子不利，但是作為母親的預感，楊玉總覺得事情不妙。沒準有人在打桃子的主意。她應該先回到長安。想到這裏，楊玉叫了跟隨的人來：“你們收拾一下，我們盡快到長安。”：誰知桃子先哼哼起來了：“阿娘為什麽要現在去長安。等著過幾天他們說有個很大的廟會！就在龍門。我也要去看！”桃子抓著楊玉的裙子開始撒嬌。
??以前在揚州的時候，阿娘每年都帶著自己看賽會，裏麵有各種好玩的東西。洛陽比揚州要大得多，人也更多，因此廟會肯定更熱鬧。聽著玉真觀裏麵小道姑說，等著廟會的時候，還有馬戲，裏麵有駱駝走鋼絲的節目。駱駝那樣的龐然大物，能在離地三尺高的繩子上走來走去。
??桃子以前從沒見過駱駝，他很像看這個有趣的節目。誰知阿娘卻要立刻到長安去。桃子想盡辦法要楊玉多留幾天。誰知楊玉卻是罕見的拒絕了桃子的要求。
??這可怎麽辦呢？桃子滿心委屈的在園子裏麵溜達著。
??楊玉抓緊時間處理洛陽這邊的生意，恒泰在洛陽和長安都有店鋪，她正好趁這個機會好好地巡查一下自己的產業。金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錢是萬萬不能的。要靠著男人吃飯，可就被動了。楊玉埋頭看賬本，一上午的時間就這麽過去了。
??長長的舒口氣，合上賬本，楊玉滿意的想，當初選了這兩個人洛陽和長安分好的掌櫃真是正確。洛陽的生意走上正軌，收益不錯。“洛陽商號的掌櫃還在嗎？叫他進來，我有話問他！”楊玉叫了珍珍進來，問起來洛陽分號的掌櫃的。“張掌櫃還在候著娘子呢。我去叫他進來。”說著珍珍出去，沒一會就見著的個中年人進來，對著楊玉施禮：“娘子安康。洛陽商號迄今為止開業三年有餘了，一應生意往來都在賬本上。這幾年下來托娘子的福，生意不錯。”
??張掌櫃辛苦了，我看了這些賬冊，都很好。你辦事我一向放心。我今天找你來，不是問你生意上的事情。你在長安和洛陽經商有些年頭了。這幾年你在洛陽也是走遍了。我問你一件事都。昨天在西市上有個粟特人開的金銀鋪子，裏麵有很多精致的東西。你可知道那家嗎？”
??“娘子可是說的緊挨著掛著紅色酒幌子的金銀鋪，是粟特人安朝元開的，他鋪子裏麵有幾個手藝特別好的金銀匠人。對了他們鋪子裏麵有個鎮店之寶，是什麽描述他們西域一場戰爭的大銀盤子。娘子可是看上了那個盤子？我和他說去，叫他便宜點賣給我們。”張掌櫃一下子就明白楊玉說的是誰了。
??楊玉把昨天發生的事情說了，張掌櫃略微思索了下，恍然大悟的一拍巴掌：“娘子應該是遇見了太子良娣的弟弟張定方了。他可是有來頭的，外祖母是竇太後的親妹妹，當今聖人的保姆啊。他姐姐張良娣可是太子最寵愛的姬妾了。聽說太子還和她商量政務呢。”恒泰在洛陽最主要的生意就是絲綢和珠寶。
??因此張掌櫃對長安和洛陽的達官顯貴很清楚。楊玉遲疑了一下，張良娣——她怎麽沒一點印象呢？看著楊玉出神，張掌櫃忙著補充：“張良娣是聖人在太子冊封之後，特別賞賜給太子的。那個時候娘子在揚州，自然不知道這些事情。說起來這個張定方，可真是一言難盡！”
??楊玉立刻明白了，張定方後台夠硬，肯定不會安分守己。不過張定方應該沒見過自己，太子也不會這麽快知道自己和桃子要回來了。“我知道了，辛苦你。那個張定方，人家有靠山，你們隻做自己的生意。不要招惹他！”
??張掌櫃沉吟了下，壓低聲音說：“這個張定方是洛陽司法參軍，掌管著刑法訴訟。但是他的手可不幹淨，聽說他收贓納賄，草菅人命，甚至私放犯人。本來上麵要追查的。但是他有竇太夫人做靠山，誰敢動他啊。現在他的姐姐有是太子的寵妾。更是沒人敢動他了。”
??“我們不過是個生意人。還是不要摻和進去。不過做人不能沒一點同情心。遇上那些可憐的人，能幫還是幫一下。”楊玉點了下，張掌櫃立刻心領神會。楊玉和張掌櫃說了些生意上的事情，就叫人擺飯了。張掌櫃受寵若驚，忙著站起來說：“小人是什麽身份，敢和娘子一起用飯？！還是叫我回去吧。”楊玉不在意的說；“你是我倚重的屬下，有什麽不能一起用飯的？”
??接下來幾天楊玉整頓了生意，預備帶著桃子到長安去了。大概是因為沒有買到稱心如意的禮物，桃子的情緒一直不好。楊玉實在不忍心看兒子不高興，於是帶著桃子又上街了。桃子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抓著楊玉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看著兒子和出籠小鳥一樣的興奮勁，忍不住帶著幾分惡意的說：“你也就高興這幾天了。等著到了長安，不僅是我，就是你阿爺也會給你派幾個厲害的師傅。那個時候你每天大概隻剩下讀書了。”
??桃子頓時臉上通紅，抓著楊玉的袖子哼哼唧唧的撒嬌起來。楊玉笑著安撫桃子，這個時候忽然來了一隊人，向著楊玉這邊過來了。下意識的把孩子護在身邊，沒等著楊玉發話，跟著的侍從已經把楊玉母子擋在後邊了。這些人穿著打扮一看就是豪門子弟，帶著一股聛睨一切，洋洋得意的勁頭。
??楊玉看這幾個人，就知道她是遇上了登徒子了。這樣的人長安洛陽尤其多，原因很簡單，這兩地豪門也最多最集中的。這些人家都是經曆百年，赫赫揚揚，出幾個浪蕩子弟也是情理之中的。以前隻是聽說，誰知今天遇上了。
??為首的那個人舉止輕浮，神色猥瑣，對著楊玉做摸做樣的一拱手，油腔滑調的說：“小娘子，我們郎君對小娘子很是仰慕，想請你到那邊敘話。”說著指著街邊一座酒肆，對著楊玉做個請的手勢。這不是什麽撩妹了，已經是騷擾了好不好。楊玉真是打心裏看不上這種做派。你以為自己是誰？沒等著楊玉說話，隨行的侍衛們早就一把把擋路的野狗給推開了。“你是什麽東西，也敢對我家娘子不敬！”侍衛們嗬斥著不知死活的登徒子，楊玉輕不可聞咳嗽一聲，她不想暴露行蹤，於是侍衛們護著楊玉和桃子徑自走了。
??可惜那些人似乎不知道什麽是適可而止，又跟上來，這會他們拿出來流氓惡霸的氣勢來了，直接要動手了。剛才被推到一邊的浪蕩子，晃蕩著胳膊，躺在他們跟前大聲哭嚎起來：“真是了不得了，他們當街動手打人啊！快點把這些人抓起來啊。”
??楊玉都要笑了，能不能有點技術含量的新鮮手段啊。這算是什麽啊！正想著叫侍衛們把這群混混教訓一頓，滿足他們缺胳膊斷腿的願望，誰知一陣草噪聲傳來。不少的差役跑來了！
??原來是這樣！楊玉忽然想起張掌櫃的話，張定方，太子的小舅子正是洛陽司法參軍。好靈的鼻子啊！什麽當街強搶民女，根本是衝著我來的。桃子見著這些人也有點害怕起來，抓著楊玉的裙子，低聲的說：“阿娘，我們該怎麽辦呢？”
??楊玉安撫的拍拍孩子的肩膀：“放心，阿娘不會叫你有事的。”為首的看著躺在地上打滾的混混，對著楊玉說：“是你們把他打傷了，可知道在洛陽當街毆傷人命是什麽罪過？”
??“當街毆傷人命不管在什麽地方，隻要是大唐的國土就是一樣的罪過。不過是雙方杖責三十，罰款罷了。怎麽聽著你的意思，這洛陽實行的國法和別處一樣啊。難道是您們參軍自己研究發明出來的？你也算是朝廷的官員了。就是這麽辦案啊、不問青紅皂白就上來斥責受害人？”楊玉冷冷的頂回去。為首的小吏，愣住了，他明顯沒料到對手這麽難纏。
??本以為一個外地來的女人，還孤身帶著個孩子，遇上了這樣的事情隻有驚恐萬分，哭哭啼啼的份兒了。誰知她竟然這麽犀利。看著楊玉和隨從的裝扮，雖然很普通，但是氣度不凡。不像是一般的平民女子！莫非來頭不小，別惹了不該惹的人。
??想到這裏，那個小吏立刻換了一副麵孔，對著楊玉拱手道：“敢問小娘子名姓、這些人向來是衝撞了小娘子。不過自有官府為小娘子做主。”沒等著楊玉開口，就聽著那些侍衛們嗬斥道：“娘子的名姓也是你能問的，這些不法之徒衝撞了娘子。你還這裏廢話！”
??楊玉心裏轉了轉，對著侍衛們：“他們辦案，自然要問清楚。這個也不能怪他們。我是遼東來這裏做生意的。你們大可以檢查我們的身份文牒。至於這些人，你們要問清楚了。”
??見著楊玉如此說，那個小吏也就沒再盤問了，隻帶著那幾個登徒子走了。楊玉歎口氣，剛才的好興致全沒了。洛陽難道和自己八字不合？上一次帶著桃子去買東西，結果遇上了太子的人。這次竟然遇上了流氓。難怪阿蠻和楊玉抱怨過這裏對女性不友好。的確，現代社會雖然雖然還存在這樣那樣的性別不平等。可是一個女人走在外麵還是很安全的。
??怎麽到了這裏，女人被人調戲欺負了，受害者卻被嚴加盤問了？
??楊玉帶著桃子回到了玉真觀，第二天收拾了東西，就到長安去了。看著洛陽的城郭越來越遠。楊玉歎口氣，看著同樣是怏怏不樂的桃子說：“別生氣了，等著到了長安，我先給你方放假，你可以玩幾天。長安比洛陽更有意思。”
??桃子聽了楊玉的話，才慢慢的高興起來。但是對於洛陽兩次不愉快的遭遇，桃子耿耿於懷：“這些人太可恨了。我覺得就是揚州那些敗家子也比他們好一些。這些人是什麽來頭啊？”
??楊玉聽了心裏苦笑了下，在揚州那些敗家子都富二代，家裏錢多，但是沒什麽政治資源。因此這些孩子們也不過是生活奢侈，有些誇耀鬥富，什麽誰家今天辦了精致的宴席，我就要比他家的宴席還精致。什麽誰家的園子好了，我也要修建一座。大家沉醉在聲色犬馬中。不過這些敗家子多半是庶出或者是小兒子之類的。他們繼承不了家業，隻能花錢了。
??但是洛陽和長安的浪蕩子可都是有背景有靠山。這些人隨便抓一個出來，往上數，一定是扯出來些名聲赫赫的開國之臣，或者是前任的宰相什麽。甚至有公主，皇族血脈的姻親。
??“這些人啊，多半都是勳貴之家出身。一個個仔細算起來，沒準和皇家都沾親帶故。那些官員們誰敢輕易碰這個馬蜂窩呢、”楊玉看著兒子，社會很單純，複雜的是人啊。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函穀關了。這裏地勢險要，楊玉帶著桃子，一邊講曆史上秦國東出的事情，一邊帶著孩子親自體驗下什麽叫做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眼看著天色晚了，楊玉對桃子說：“我們今天先住下。等著明天進了函穀關，就一路通暢直達長安了。”桃子點點頭，這個時候一個侍衛急匆匆的進來，對著楊玉說：“娘子我發現這一路上似乎有人跟著我們？剛才娘子到山上去了。我們發現有幾個認鬼鬼祟祟的，於是上前盤問，誰知他們見我們發覺了，都跑的不見影子了。別是有人圖謀不軌，今天晚上還是小心些好，或者我們直接入關，連夜趕回長安去！”
??楊玉看著天色。這個時候函穀關應該是關閉了，就算是他們那出路特別通行的腰牌出來，也要抹黑走上一晚上的山路。這樣太危險了！楊玉思索片刻對著隨行的人說：“今天晚上枕戈待旦，我看他們是什麽主意！”
??這是個不大的旅店嗎，整個被楊玉給包下來了，店主是個很勤快的人，裏裏外外收拾的整整齊齊的。雖然不遠的地方是個驛站，但是那裏麵住以為到長安朝覲皇帝的契丹酋長。楊玉也不想和他們摻和，幹脆是帶著人住在這裏了。反正隻要一晚上，他們天亮就離開了。
??桃子吃了東西，洗漱完畢開始犯困了。楊玉哄著桃子睡覺，心裏則是揣測著那些跟蹤自己人的身份。應該不是山賊之類的，這裏是官道大路，一整天人來人往，而且現在還沒到匪盜蜂起的境地，做山賊和強盜不是有前途的職業。那就是老熟人了——會是誰呢？李瑁，他沒這個必要。李瑁，他現在能把自己弄明白就不錯了，而且他沒那個膽子報複自己。
??那就是太子了，太子肯定是聽見風聲了。皇帝還沒回到長安，太子監國。他肯定是從皇帝的態度中察覺什麽了。別小看了李亨，這個人心思縝密，不動聲色是個厲害角色。
??一陣喧嘩聲響起，接著是喊叫和兵刃相擊的聲音。楊玉一激靈猛地坐起來，這是來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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