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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錦帆甘寧成金蘭(下)

  那天兩人在廣源樓賠了店掌柜打壞東西錢以後,就在包廂里開了宴。美酒一壇一壇往上送,空罈子一個一個往下丟,從中午時分到月初日落,蔡威跟甘寧在廣源樓吃飯聊天,聊了有兩個多時辰,頗有一見如故,相見恨晚的感覺。


  可憐蕭圖被蘇飛放出來找蔡威的時候聽說裡頭兩人還沒散席,腦子都快轉不過彎了: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倆人怎麼會說道一起去。明明是打架來著。不過仔細一琢磨:還真不奇怪。他們家公子跟甘寧脾氣性格都有說不出的相似處,能交厚也在意料之中。


  那天的「廣源樓事件」之後,蔡威回家是很高興地覺得江夏又過了一個志趣相投的人。甘寧回府則被蘇飛叫去說了一通的叮囑和注意。還隱隱跟甘寧說:和蔡仲儼交好不錯,至少他能在府君那裡替你說上話。甘寧不以為然地笑,他真不屑以這種功利的方式跟蔡威交朋友。張立則是氣的火冒三丈,扔了一堆東西后命人:「立刻給我哥寫信!不管是蔡威還是甘寧,得罪了我,便不能讓他們有好果子吃!」


  在之後的時間裡,甘寧和蔡威的交情一直很是深厚,等到曹孟德出兵再次北上時,一向綠林江湖氣很重的甘寧已經提議跟蔡威拜把子了。


  蔡威那時心裡稍稍想了下,然後利索地點了頭:結拜的話,說不定在黃祖那裡對甘寧有些好處。不知道黃府君到底哪根兒筋沒搭對頭,不管是他還是蘇飛向他舉薦甘寧,他都以沒有合適甘寧的職位為由,把他和蘇飛的意見置之不理。蔡威很是納悶:這種情形還真不多見。黃祖對甘寧的這種不重用,跟劉表對他的不重用,還不太一樣。劉表對他更多是猜疑和忌憚。黃祖對甘寧,好像不屑……和瞧不上更多些。不管他和蘇飛怎麼替甘寧美言,黃祖這老頭就一根筋固執地認為:這人沒啥涵養,劫道的水賊出身,不可能有啥本事。把蔡威、蘇飛連帶甘寧本人都鬱悶地無以復加。


  甘寧幾次都在酒後跟蔡威吐苦水:好男兒自當建功立業,你說黃府君,如此待我,哥哥我在這兒呆著幹嘛?


  蔡威只好安撫著對甘寧說:再等等,再等等。我和蘇都督還在跟府君說,想必府君總有一天能聽進去的。


  甘寧端著酒杯,苦笑著不說話。聽了好一會兒,才抬頭指著北邊:「曹孟德和袁紹又打起來了。你說這次曹孟德若是勝了,可會攻克鄴城了?」


  蔡威夾菜動作一頓,揚著眉,嘴角似笑非笑:「恐怕不止要攻下鄴城。說不好連尚書台都要遷去鄴城呢。」


  甘寧笑著不置可否:「景升公不趁此機會攻伐許都,實在是一大失策。」


  蔡威嗤笑:「景升公攻伐許都?兄長又不是不知道景升公是什麼樣的人,他若真如你所願的出兵,恐怕太陽都得打西邊出來。」


  甘寧眼睛一閃:「仲儼既然知道劉景升是何樣人,為何還滯留於荊州不投他處呢?」


  蔡威垂下眸,沉默了個一會兒才對甘寧回道:「因為這裡……是我很多兄弟的流血處。這裡也有很多我尊敬的前輩,府君算是一個,還有長沙的黃忠黃將軍,也是一個。」


  「哦?」


  「兄弟當年不懂事,犯景升公的忌諱。被他調成了文職。後來是得黃將軍求情,才又重新握劍掌兵。故而黃忠將軍對蔡威亦有舉薦之恩。」


  「聽聞黃忠將軍善射,我還以為你這一手神射是傳師於他呢。」


  蔡威搖搖頭,眼睛閃過一道惡作劇的光:「可不是從他那裡學的。兄弟我呀……師傳顧雍呀!」


  甘寧一口酒「噗」的一下噴了出來,嗆咳好一會兒才不以變著調的聲音問:「師傳……誰?顧雍?顧……元嘆?他……他不是江東的左司馬嗎?你怎麼從一個文人身上學了一身的箭術?」


  蔡威臉上浮現一個陰謀得逞的笑,跟甘寧解釋:「只是同名罷了。我這個師父,雖聲名不顯,卻是能和王越、童淵平輩論交的人。所以,有這能耐,不算稀奇。」


  甘寧這才恍悟地點點頭,剛要跟蔡威接著回到北方戰局討論上就見蕭圖腳步匆匆進了門,到桌前,面色凝重地跟蔡威彙報:「公子,袁紹在倉亭中了程昱的十面埋伏計。大軍潰退,事敗已成定局。袁本初本人在撤兵時,氣怒交加,聽說現在已經卧病。」


  蔡威豁然抬頭:「那曹軍中情形如何?」


  「先鋒軍已經兵近河內。河內城不日將破。」


  「可知誰人統軍?」


  蕭圖表情漂移了下,咬咬唇跟蔡威說:「先鋒軍主帥曹昂,曹彰,曹休,夏侯尚副之。軍主簿:曹植。軍司馬司馬懿,郭奕。監糧官曹丕。」


  蔡威聞言一下就長大了嘴巴,有些發傻地看著蕭圖,愣愣地問:「你剛才說的……這消息……可靠?」


  甘寧也蹙起眉:「曹孟德瘋了不成?怎麼這支先鋒軍如此……年輕?」


  蕭圖點點頭:「千真萬確。先鋒軍後跟著壓陣的是夏侯淵,曹仁率領的左路軍。謀士里程昱,賈詡,荀攸。劉曄等皆在。」


  蔡威眯了眯眼睛:「怎不見那個郭奉孝呀?」


  蕭圖表情又是一抽:郭奉孝?公子,你別每次都連名帶姓的喊好吧?人家好歹是你姐夫呀!


  「對呀,怎麼不見這個人呢?」甘寧也跟著問道。


  蕭圖抿了下嘴,神情又恢復到剛才進來時的凝重狀:「奉孝先生隨曹孟德在中路軍中。此次出征,他請纓負責了……呃……營盤配屬,將士編製和擬定賞罰。以及……倉亭之戰後……曹軍對袁紹所部的……坑降事。」


  在蔡威得知曹軍坑降事時,身在許都的蔡嫵自然也知道了前線坑降的事情。


  蔡嫵初聽到回報,驚愕的張大了嘴巴,眨巴了好一會兒眼睛才在感慨了句:曹公這是要做白起,想坑出「殺神」的名號來?

  但緊接著她就恍悟過入耳的同謀者名字,一下又變得憂心忡忡起來:這世上若是只有一個人能看透郭嘉嬉笑怒罵、浪蕩不羈表層下隱藏的悲天憫人的話,那這個人一定就是蔡嫵了。蔡嫵對自己男人清醒理智的頭腦,通透精明的心思一向引以為傲。但是對郭嘉在除去謀臣身份之外那份柔軟心腸也同樣知之甚深。


  其實蔡嫵在這次曹孟德大軍出發前就有一個不太好的感覺:她總以為要出什麼事情。開始她還當這是郭奕跟著郭嘉一道離開,她心裡老在惦記產生的錯覺。現在一琢磨,壓根不是!她其實從郭嘉請纓負責營盤配屬就隱隱有了這種錯亂的預感:郭嘉可是個懶散到家的人,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決不坐著。讓他主動請纓負責賞罰事,除了因為兒子上戰場了,他或多或少在避嫌外,還有一條,恐怕就是打那會兒起,他已經打定了要建議曹孟德坑降的主意,在先鋒軍向北進軍,降兵數量大於中路軍時,毫無預兆體現下手,以雷霆之勢扼殺一切可能使後方出現動亂的隱患。


  當然這些還都只是作為一個謀士應該做的。蔡嫵對此還不能有太多質疑,可她真正揪心的卻是郭嘉的身體。一個原本就不是什麼硬朗體格的人加上工作狂的特質在加上坑降事的良心譴責,蔡嫵很怕郭嘉會一個支持不住就病倒了。就像很多年前劉氏去世時那樣:不言不語,卻把所有的情緒都壓在心底,最後把自己折騰出毛病。


  蔡嫵忐忑不寧地度過了幾天,還沒收到關於前線繼續送來許都的軍報,就收到了荀彧親自送來的前線書信。蔡嫵正捏著信納悶是怎麼回事呢。荀彧就已經開口跟她解釋:「趕緊收拾東西,陪著丁夫人一道去河內!」


  蔡嫵眨巴著眼睛萬分不解:「河內?河內已經給攻克了嗎?怎麼讓我和丁夫人去河內?難道出什麼事了?」


  荀彧神色凝重地點頭:「袁紹死了。大公子已經帶人完勝河內城破。」


  蔡嫵「唰」的一下僵直了身子,帶著滿是難以置信的表情問荀彧:「你說什麼?袁紹……死了?什麼時候的事?」


  「三天以前。河北軍現在由袁紹幼子袁尚繼承。」


  「可是……這和……和我要不要去河內有什麼關係?」


  荀彧皺了眉,壓低聲音說道:「主公頭風痼疾發作。」


  蔡嫵眉頭一皺,緊接著意識到荀彧要說的話了:「主公是不是想根除頑疾?」


  「是。但此次隨行軍醫華大夫提出的根治之法太過驚世駭俗。所謂『劈開頭顱,取出風涎』真是怎麼聽怎麼讓人心中不安,因此主公對此也不得不心有疑慮……」荀彧話並沒有說完,剩下的好似要留給蔡嫵考慮的時間。


  可蔡嫵哪裡還真有考慮的心思:華佗是她請進許都的。當初她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讓華佗給郭嘉看病的。結果郭嘉毛病沒看出多少,華大夫自己卻跑到惠民堂去每天坐堂了。這還不算,最主要的是,蔡嫵一再想竭力避免的華佗和曹孟德的衝突這回還是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上演了。


  華佗那倔脾氣,一心惦念著病人,最看不得的就是有人糟蹋自己身體。而曹營中,除了郭嘉,還有大把的不甚愛惜自己身子的人,曹孟德就屬於典型一個。對於這樣的患者,倔脾氣老頭兒才不管你是丞相還是將軍呢,只要是自己窮折騰我就非得讓你折騰夠了好好嚇嚇你。


  蔡嫵想:華佗很可能當著曹孟德的面告訴了曹孟德要想把你那毛病治好了,必須得劈了腦袋,把風涎取出,方才能徹底痊癒。可曹孟德是什麼人?他怎麼可能任憑華佗在曹軍跟袁紹大戰的這個節骨眼上說出這種有可能使軍心動亂的話?主帥有恙,對身後的將士可不止是戰鬥素質上的影響還有士氣和心裡上的不良作用。華佗那話,聽著不僅驚世駭俗,還有可能被曹孟德當做禍亂軍心的異端給處理掉!


  蔡嫵越琢磨越覺得自己這種推理具有絕對的可行性,她很是擔憂地轉過身看著荀彧問道:「曹公……讓我們北上河內的?」


  荀彧搖搖頭:「是大公子和奉孝的主意。當然還有華佗先生。華佗先生雖然言語觸怒了主公卻幸而得奉孝和大公子求情得以保全了性命。不過,對於要根治主公頑疾只能劈開頭顱一說,大公子也是半信半疑。為萬全計策,大公子才寫信許都,請丁夫人北上,拿定主意。」


  蔡嫵怔了怔,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那……我去是幹嘛的?」


  荀彧眉頭急不可見地蹙了下。沉思片刻后才跟蔡嫵說:「是華先生的意思。他說當今天下能夠以最簡單的話語了解他要做什麼的人只有慧儇你了。所以大公子聽到以後,才讓丁夫人在北上時帶著你一道前往。」


  蔡嫵微微舒了口氣:嚇她一跳,她還以為丁夫人過去,曹公那裡要因為開顱要請媳婦兒過去商量。她過去則是因為郭嘉有了什麼不好的狀況呢。


  荀彧像是看穿她心思一樣,在她剛剛舒了口氣時,荀彧開口緩緩地補充道:「其實……大公子來信里也略微提到了些奉孝的狀況。慧儇,你要做些準備。奉孝他……雖然沒有病倒,但是情形似乎也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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