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大戰在即氣氛緊
曹昂當沒不知道自家三弟耍小聰明準備借著四弟偷懶的打算而是轉移注意力把目光投向了蔡嫵:這位夫人想來就是軍師祭酒的夫人了吧?看著比他也大不了兩三歲。
蔡嫵也在順著曹昂的目光暗自打量他:從這個年輕人進來他就覺得這廳里的氣氛不太一樣。她身邊的丁夫人很明顯的現出一股慈母情懷,而其他夫人則變得安安靜靜,一副臉上含笑模樣。連別彆扭扭的先進門的曹丕貌似也對這個哥哥也有些崇拜和敬佩之意。
蔡嫵微蹙著眉毛有些疑惑地想:按說不應該呀,這麼一個人怎麼說也該有濃墨重彩的一筆,怎麼她就是想不起來他有做過什麼了?
這個問題到她離開司空府她也沒整明白,期間曹家幾個姑娘倒是先先後后都見到了其中三小姐曹節五六歲模樣,大病初癒看著一副柔柔弱弱的林妹妹樣。蔡嫵瞧著可愛,在曹昂他們退下以後逗弄了兩句,問她:「你長這麼漂亮,將來要找什麼樣的夫君啊?」
小姑娘眨著一雙丹鳳眼用軟軟糯糯的聲音。利利落落的語氣說:「節兒以後的夫君當如父兄那般。文能握筆,武能拿劍。」
蔡嫵愣了愣,然後笑著問:「這夫婿進可為安邦良將,退可為治國棟臣,三小姐這要求可不低。」
小姑娘偏頭思考了一下,然後手點著下巴認真的說:「父親帳下有好多呢。不過得除去郭大人。聽娘說,經常醉酒的男人不是良人,難托終身。」
蔡嫵被小丫頭的話嗆了一下,轉臉看向杜夫人,杜夫人正臉色通紅很是著急地看著滿嘴「童言童趣」的女兒,看樣子恨不得立時抓了女兒關回房間去。見蔡嫵看過來,杜夫人很歉然很不好意思地沖著她乾笑了下,轉過身一把拉住還要再說的女兒狠狠扯了扯女兒衣袖。小曹節領會意思后,很是不甘地閉了嘴。
緊接中午的時候,蔡嫵才回自己府邸。路上杜若好奇的問她:「姑娘,您在司空府待的怎麼樣?」
蔡嫵很是疲累的舒口氣,扶著杜若一臉慶幸:「幸虧姑娘當年趕走了李氏和孫氏。不然要是讓我處在丁夫人位置上,我非得窩死。這一家子,光看著就沒幾個省事的。」杜若眨著眼心有所感的點頭。
等到家后,蔡嫵叫了郭奕和郭照來,開始條分縷析給孩子布置功課。
今兒這趟司空府去的倒也不是全無收穫,至少蔡嫵交流一肚子育兒經回來了。想想也是,不管曹操這人是奸雄還是梟雄,他對兒女的教育上絕對算是一個時代榜樣。蔡嫵決定今兒郭嘉回來以後就得跟他好好商量商量:倆孩子不能老這麼散養著,得找專門的先生教導,不然早晚得誤了學習成長。
結果這天郭嘉也不知道被什麼事絆住了腳,蔡嫵等到晚飯也沒等到人來。派秦東去司空府問一趟說是裡頭在議事,再問一趟,還是再議事。問道後來蔡嫵自己都冒火了:我說司空大人,有你這麼當主公的嗎?你好歹讓你屬下回家吃頓飯以後再議事。你這老揪著人不放算是什麼意思?
不過顯然蔡嫵的腹誹曹操沒怎麼感應到,那天蔡嫵撐著身子等到子時,郭嘉才一臉疲憊地從司空府回來。見到蔡嫵后摟摟蔡嫵肩膀,給她一句:「你先睡,我去書房一趟。」后也不等蔡嫵反應就拔腳離開了。
蔡嫵心頭那個火氣喲,蹭蹭蹭地往上冒:我等你等到這個時間點兒也就算了,可你好歹該解釋你幹嘛了吧?這一聲不吭直接把人撂下是為了啥?
於是蔡嫵很氣呼呼地披了罩衫去往郭嘉書房,進門一看,郭嘉書案上一摞的竹簡,眼看著人就要被埋底下了。蔡嫵見此眨眨眼,剛才頭腦一熱的無理取鬧似乎被眼前的公文山激了個粉粉碎:「奉孝,可是出了什麼要緊事了?」
郭嘉聞言從書案中抬頭,見到蔡嫵后略微思考了下才開口說:「南陽張濟死了。他侄子張綉接手他曾經所部。張綉新任,立足未穩,主公覺得可以趁此機會南征,解除許都於南方最近的威脅。」
蔡嫵偏了下頭,腦子裡有什麼東西閃過卻一時抓不住頭緒。停了一會兒,才有些疑惑地開口:「南陽張綉?南陽不是荊州所屬嗎?那不是劉景升的地盤嗎?」
郭嘉又低下頭邊翻竹簡邊隨口答道:「南陽郡張濟和劉表分治。張綉現下屯兵宛城。」
「……宛城?……宛城?」蔡嫵聽后喃喃地重複了幾遍,一道靈光自腦中一下閃過。蔡嫵豁然抬頭,「啪」的一下拍上門板,郭嘉被嚇了一跳,就聽蔡嫵神情恍惚地感慨:
「我的天吶,居然是宛城!我說我怎麼想不起來他到底有過什麼事了。原來是……對了,大哥,還有大哥呢?」
說完蔡嫵就覺得心裡發苦:典韋的事她從認識典韋就開始惦記著,只是後來一直太平安逸,也就漸漸放鬆了警惕,不那麼老是懸著心了。可這會兒忽然在她剛來許都冒出個將戰宛城,讓她著實有點措手不及。而且蔡嫵還一下子想起了今天司空府見到的曹昂的事。她原本就納悶這麼好的一個年輕人,又是曹操長子,怎麼就平庸得讓她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他有過什麼事迹呢?等到了郭嘉提起宛城,她才猛的憶起:不是這個年輕人平庸,而是還沒等他到有抱負有作為的時候,他就已經和她義兄一樣,戰死宛城了。
思及此處,蔡嫵心頭狠狠地抖了抖,她現在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反應眼前這情況:宛城戰事起因是不是真的是曹操要掃除許都南部威脅,才趁著張濟死掉的檔口出兵南征她不是太清楚。但她大哥橫屍轅門的事是因為曹大人霸佔人家嬸娘,逼的張綉這做侄子的降而復反她卻因這情節夠狗血夠八卦回憶的門清了。
也正是這樣,讓蔡嫵這會兒腦袋顯得更抓狂:這事和旁的還不一樣。她蔡嫵現在是曹操下屬軍事的夫人,屬於後院問題。你看誰家下屬夫人能伸著脖子告訴自家老公領導:主公啊,張綉他嬸娘就是長得再漂亮,您也不能惦記著。不然你吃會敗仗,把兒子、侄子、還有我大哥都搭進去了,你哭都沒地方哭去。
先不說她這樣別人會不會聽,會不會信,會不會疑惑她是怎麼推斷出這事的。單就曹操那性子,不因著她妖言惑眾把她當妖物抓了,就是她上輩子積德燒高香。何況男女之事更是說不清道不明,你啥也不說的時候說不定還有一線僥倖,要是旁敲側擊,通過丁夫人那裡透露一點出去,說不定沒到宛城,曹操那裡就先惦記上人家嬸子了。
蔡嫵想完以後不禁又開始著急,人圍在郭嘉書案前,邊啃指甲邊琢磨到底該怎麼解決這事。郭嘉那裡被她弄得莫名其妙:這怎麼了這是?剛進門的時候氣呼呼一臉怒色,等他說完又一驚一乍的拍門板,這會兒嘴裡絮叨一句摸不著頭緒的話後有開始自己在那琢磨開了。
郭嘉很疑惑,很納悶,很不解。微微眯縫起眼睛,瞧著一圈一圈在他眼前轉悠正歡的蔡嫵問道:「宛城?宛城怎麼了?……阿媚,你今兒到底想說什麼?怎麼沒頭沒腦的?」
蔡嫵頓住腳,眨巴眨巴眼睛,「呼」的一下轉過身,趴在郭嘉書案邊滿臉正經,神色嚴肅地問:「奉孝,去南陽你去嗎?」
郭嘉被她剛才那「迅猛」動作嚇得心驚肉跳,趕緊上手扶著蔡嫵后腰,手緩緩搭在蔡嫵小腹上,遲疑了片刻,聲音有些緊澀:「看主公意思是要隨軍的。不過張綉兵鋒不強,不出意外的話,最多四個月就能班師回來。」
蔡嫵聞言垂下眸看向自己腹部。她這會兒糾結更多的倒不是她懷孕時候郭嘉陪不陪在她身邊,而是比這更加嚴重的人命關天的事。但這事到底還是歸於領導隱私的範疇,她是真不想讓郭嘉跟在裡頭摻和。
可是沒辦法,蔡嫵還得一把抓了郭嘉的手放在自己胸前,眨眼看著郭嘉問道:「你去南陽,是不是大哥他們也去?」
郭嘉點點頭:「隨行將領現在還沒定下來,不過主公既然有意親往,兄長到時自當隨行。」
蔡嫵聽了頭疼地揉了下眉角,沉吟片刻后滿是糾結地看著郭嘉,吞吞吐吐一時不知如何組織語言:「平日曹公在女色……不是……我是說你跟曹公平日說話,覺得曹公這人還算聽勸嗎?」
郭嘉點點頭隨即好笑地看了眼蔡嫵:「阿媚,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神神秘秘的。什麼女色?到底有什麼不好說的嗎?」
蔡嫵嘟著嘴,心裡有苦說不出:我總不能告訴你曹公因色誤戰,在宛城栽跟頭了吧。我想讓你勸勸他,但又擔心你因為這事裹進亂子,以後被他猜忌厭煩。
想來想去,蔡嫵一咬牙,抬頭目光灼灼地看向郭嘉,一臉拜託之意:「奉孝,不管隨軍不隨軍,你可都記得要好好的回來。還有大哥,你們都得好好的回來。」
郭嘉聽完眼睛閃過一道精光,手撐著腦袋看向自己夫人,似笑非笑,一言不發。蔡嫵被他看得有些心虛地低下頭:她總覺得郭嘉隱約知道些什麼,但是又從來沒有主動說起過。所以搞得她也跟著他意思糊裡糊塗,得過且過。
郭嘉手執起蔡嫵的小手,在嘴邊輕輕地吻了下,臉上含笑,但眼中卻滿滿都是鄭重之色:「放心吧,阿媚。我保證:我和兄長都會平平安安的回來。」
蔡嫵低頭瞧瞧自己被握住的手,有抬頭看看滿眼正色的郭嘉,終於輕舒口氣,把身子窩在了郭嘉懷裡:以他的應變,提前有了堤防提醒,應該不會出什麼大問題。至少曹操要納人家嬸子的時候,郭嘉就算勸不住,也能留個心眼兒要曹操防著張綉。
消了大半心思的蔡嫵靠著郭嘉眼皮漸漸發沉,最後就偎依在郭嘉懷裡睡過去了。等第二天蔡嫵醒來,發現自己又躺在了自己卧室,一摸身側,空的,涼的。不由看看帳頂眨眨眼,叫來杜若一問才知道:昨兒郭嘉把她抱著送到卧室以後又回書房了。今天早飯沒吃,天剛蒙蒙亮就讓秦東抱著一摞才批閱的竹簡軍報趕到司空府去了。
蔡嫵聽完眉頭緊皺:「早飯沒吃就去了?」
杜若看著蔡嫵臉色小心翼翼地點頭。
「他昨晚什麼時候休息的?」
杜若瞄了眼蔡嫵,低頭小聲回道:「聽府里巡夜守衛說,昨晚……姑爺書房裡的燈火亮了一夜。」
蔡嫵皺著眉頭,心火蹭蹭的上冒,冒完又得跟押著火氣自我安慰:他咋合適在忙活正事兒,我不能給他拖後腿。不能無理取鬧。然後蔡嫵就得自己試試利落,跟一雙兒女吃飯去。席間郭奕轉轉腦袋,發現郭嘉的身影還是不在,不由表情失落,眼神黯淡,悶著聲音小聲道:「爹爹又不在。昨天爹爹就不在,今天還是沒有他。」
郭照眼睛閃閃,夾了一塊魚肉挑乾淨刺,無聲地把肉塊放進了郭奕碗里。蔡嫵先是被郭奕那句話說的心裡犯堵,帶看到郭照的舉動后,又覺得一陣安慰:女孩兒到底心細,知道疼人。她這個義女收的真沒讓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