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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蔡家有子初長成

  蔡嫵額角一跳:心裡真的沒人嗎?暗戀算不算?只是不知道她暗戀的這個和她未來的夫婿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真糾結啊。


  阿婧看蔡嫵長久不搭腔,又一副神遊物外的表情,不由著急地點點她的心口,提醒道:「你可別辦糊塗事,眼看成親日子都訂了,你要是這節骨眼出岔子,你讓阿公怎麼跟人交代?」


  「我沒有,我就……」


  「你就什麼呀?你可不用瞞我。我又不是傻的。阿媚,阿姊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管休啊,有一個就夠了。以後日子還得過,過好過不好全在你自己。你要是沒心,誰也拉不起呀。」


  蔡嫵不說話,低著頭暗暗地卷自己手帕。阿婧也不再多言,輕嘆一聲,拍拍她手臂:「成了,也別多想了。現在去吃飯才是正經。」


  說完當姐的那個就已經牽著自家妹妹的手,往前廳趕著去吃飯了。飯廳里,諸人已經入席,只是氣氛卻有些僵硬。除了小外甥江寧依舊被王氏抱懷裡點點這個,挑挑那個,就是不肯好好吃飯外,其餘諸人臉色都不算好。


  蔡斌一改談笑作風,面無表情,一副陰沉樣地把視線當X光使,在他兩個兒子之間直刷刷;蔡平是一言不發的低著頭,被陳倩暗暗戳了一胳膊才機械地拿起筷子,心不在焉吃飯。蔡威就更奇怪了,連練箭用的扳指都沒摘下來,就這麼身體筆直跪坐在桌案前。一張精緻的小臉綳得緊緊,倆大眼睛死死盯著自己碗里的飯菜,光看他攥筷子的力道和下箸時的兇狠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跟飯碗有仇呢。


  蔡嫵被這古怪氣氛搞得心裡發毛,悄悄轉身對杜若吩咐:「你去查查昨晚到今天早上出什麼事了。」


  杜若瞭然地點頭,趁人不注意時悄默聲離開了。


  蔡嫵這頭飯剛開始,就發現自己弟弟一直在盯著自己看,等她回視過去,蔡威又沒事人一樣闔上了眼睛,輕輕放下了筷子。


  「這是……怎麼了?」蔡嫵眨眼看看幾個人,疑惑道。


  本是很正常的一個問題,蔡威卻像被點了的火藥桶,「嚯」地一下把食案推開,站起身,頭也不回離開了飯廳,臨走狠狠地瞪了蔡平一眼,蔡平則幾乎條件反射一眼站起身,像是想攔住自己弟弟,但是卻被上首的蔡斌「啪」的一聲拍了桌子:「都鬧夠了沒有?追什麼追?給我坐下!」


  蔡平無奈地縮回腳,張張口正欲解釋,結果看到自己父親臉色后又乖覺地把話給咽了回去。


  蔡嫵瞧這架勢,左右想想,不得要領:看情況,像是威兒那小破孩又辦了什麼禍事惹了阿公生氣。這事還跟大哥有關,嗯,說不定和她自己也有關係。但是她看大的孩子她知道,雖然威兒脾氣不怎麼溫順,但是對家人絕對是明白親近。斷不會做什麼亂七八糟事。他到底幹了什麼,讓阿公擺出這麼一副「生人勿近,熟人勿擾」的樣子?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好不容易挨過這頓索然無味,如坐針氈的早飯,蔡嫵幾乎用逃的速度離開飯廳。臨出門的時候聽見蔡斌跟王氏說讓她帶人準備嫁妝的事,然後話鋒一轉,聲音毫無起伏地對蔡平來了句:「平兒,你跟我來書房。」


  看來阿公依舊是要處理兩個兒子間的事。暫時沒空理會她小動作。


  剛回來,蔡嫵就抓了杜若:「打聽的怎麼樣?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杜若微微皺眉,斟酌了一會兒輕聲說「具體情形是什麼打聽不出來。只知道昨晚上二公子去大公子院子,半路折回來。今天一早,他從靶場下來就又去了。」


  「也不知道兩人說了些什麼,後來就起了爭執……據說,還動了手了。」


  蔡嫵一愣,一臉不相信:「怎麼可能?哥哥根本不會和威兒動手。」


  杜若點頭,緩緩開口:「大公子是沒有。動手的是二公子。大公子書房門上被釘了三箭。聽薛遠說那三箭是擦著大公子的鬢角過去的,老爺帶人趕去的時箭尾還在顫。可把老爺氣壞了,當場就打了二公子,說他膽大包天,不服管教。」


  蔡嫵張張嘴,似乎有點消化不了這個信息。過了好一會兒才沉聲問:「杜若,這段日子府里到底如何?我要實話。」


  杜若頓了頓,思考了下:「從陽翟郭府下過文定后,兩位公子就經常起些爭執。尤其大公子和那邊商量婚期那會兒,二公子心情相當不好。整個府里的人都小心翼翼地,唯恐一個不慎,觸了霉頭被他罰。」


  「威兒罰人?他怎麼罰?」


  杜若神情古怪,聲音有些變調地小聲說:「愛財的犯錯罰月錢,愛權的犯錯給調職。好面子的就落面子,好名聲的就壞名聲。二公子說:這是您教的,叫……蛇打七寸。」


  蔡嫵愣了,隨後回過神,拿起桌案上一碟金絲糕,邊往外走邊嘆息:「哎,一個兩個都不讓人省心啊。到頭來,還得我這個善解人意的上。」


  當她到達蔡家後院的時候,就發現今天的後院特別安靜。既沒有孩子們玩耍的吵鬧聲,也沒有拳腳呼喝聲。


  靶場中央,蔡威站立當場,單手提弓,歪著腦袋秀眉微蹙,既像是思考又像是發獃。他身邊圍著幾個孩子,從七八歲到十二三,年紀不等。都目露擔憂地看他,卻沒一個敢上前吱聲的。三十步外的箭靶中心立了一枚羽箭,地上一堆被射殘了的箭矢。蔡嫵看看地上的箭支,心裡無端一陣自豪激動:瞧瞧,這后箭射開前箭的經典橋段是我老弟的本事。


  「嫵姐姐好。」那群孩子里一個十二三歲的斯文少年率先看到蔡嫵進來,邊跟蔡嫵彬彬有禮的問候邊不著痕迹地拉了下蔡威的以作提醒。


  蔡嫵恍若未見他小動作,笑眯眯對他點點頭。這孩子她有印象,是叫文進挺穩重的一個少年,也不知道蔡威使了什麼法子,竟把這樣一個人忽悠來跟著他一塊兒胡鬧。


  文進在她進來后,和身後幾個人都聽和樂地地跑到她跟前,一個個嘻笑地沖著蔡嫵道別:「嫵姐姐安好。」「嫵姐姐再見。」「告辭了,嫵姐姐。」


  只一會兒功夫,一幫孩子里就只剩蔡威一個,站在院子中,若有所思地看蔡嫵。


  等蔡嫵把視線剛一轉移,蔡威立刻眼巴巴跑到她跟前,瞅著蔡嫵手裡的點心,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給蔡嫵。


  蔡嫵把盤子遞給蔡威,故作嚴肅:「你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來?」


  蔡威端著盤子,低頭小聲嚅囁:「二姊是來興師問罪的。」說完又委屈地癟嘴:「威兒又沒有做錯什麼,幹嗎二姊也要來罵我?」


  蔡嫵翻了個白眼,狠狠地點蔡威的額角:「你沒做錯?難道拿弓箭威脅哥哥你還對了?」


  蔡威頭一扭,以一副恨鐵不成鋼語氣地咬牙道:「我那是氣他太笨。被人帶溝里還一點沒察覺!」


  蔡嫵在石頭上坐下,拍拍身側,在蔡威挨著她坐定后才猶疑地問道:「為什麼這麼說?難道……議親時候你在場?你見過郭家來人?」


  「對呀,我在場。我見過郭奉孝,不止見過,我還讓人查過呢。」


  蔡嫵錯愕地看向自家弟弟:彎彎的柳葉眉,汪汪的杏核眼。一張白皙秀美的臉,帶著點嬰兒肥,像女子一樣柔和精緻。此時他正脊背挺直的坐在石頭上,兩條腿前後擺動,略帶薄繭的手捏著碟子里的金絲糕滿眼嚴肅。


  還是怎麼看怎麼惹人憐的小模樣。


  可蔡嫵卻恍然發現自己的弟弟在她還來不得及察覺的時候,已經豁然成長。他不再是那個纏著她,在她案頭眨巴著眼睛央她講故事的小破孩。在對人對事上,他已形成一套自己獨有的是非觀和處理方式。蔡嫵不知道她應該以什麼心態對待這件事,她這會兒心情著實複雜,算得上一半明媚,一半憂傷。一邊是吾家有兒初長成的自豪,一邊是怕他出現慧極必傷的擔憂。


  「二姊?你怎麼了?為什麼這麼看我?」蔡威非常敏銳,幾乎蔡嫵剛一走神,他就已然察覺,立刻出聲把蔡嫵思緒拉扯回來。


  蔡嫵嘆了口氣,把手放在蔡威腦袋上揉了揉,心不在焉地笑道:「你見過他?那你覺得那位郭先生是什麼樣的人?」


  蔡威怪腔怪調地「哼」了一聲,從碟子里拿出塊點心一掰兩半,把其中一半蹂躪的亂七八糟,另一半完好無損的放回去,把兩半點心往自家姐姐面前一杵,回答說:「就是這樣。」


  蔡嫵失笑著瞪了蔡威一眼,壓著聲問:「這樣是哪樣?臭小子,別在二姊面前故作高深,故弄玄虛。當心我抽你!」


  蔡威沒有回答她問題,只是嘟著嘴,一把抱住蔡嫵的胳膊:「二姊,其實他真沒什麼好的。真的。不用那麼著急,你在家待幾年再嫁過去也可以的。」


  蔡嫵心頭一跳,伸臂環住他,就聽他用清清脆脆的童音控訴說:


  「以前你說要等我長大以後才出嫁。可是你騙我了。我捨不得你。」


  「哥哥腦袋不好使,被人稀里糊塗哄了。阿公雖然不高興但肯定是同意大哥做法。娘親大嫂她們也忙得團團轉的給你備嫁。二姊,你要出嫁了,是不是就只有威兒一個人不高興呢?」


  蔡嫵抱緊了懷中的孩子,輕輕地撫上他的後背,溫柔拍打。


  蔡威把身子合撲在蔡嫵腿上,臉朝外,聲音發悶:

  「其實,我知道的。想想也沒什麼。我早就該清楚的嘛,不過……就是有些……捨不得二姊。從小到大,你都沒有離開我那麼長時間。忽然一下子要出嫁了,威兒就覺得有人搶我東西了。」


  「你這一走就不能輕易回來了,以後我要見你一面想聽你說說話都難。」


  「郭府人口雖簡單,可萬一有了事,連個幫襯的也沒有可怎麼辦?」


  「陽翟離家那麼遠,你要是受了委屈,有難處了誰給你做主去?」


  「郭嘉人是剔透,可身子文弱得連塊糕餅都不如。他能護得住你嗎?他要是對你不好,你又喜歡了他,可該怎麼辦?」


  「後院事雜,你要是吃了悶虧怎麼辦……」


  蔡威越說聲音越低,後來甚至已經含糊不清。這孩子拿一手遮了眼睛,一手抵住蔡嫵,不然她做多餘動作,用帶著鼻音略有沙啞的聲音說:「二姊,讓我靠會兒,再靠一會兒就好。不這樣貼著,我總是不放心。」


  蔡嫵心頭一緊,用手撫上蔡威肩膀,輕緩卻堅定,如承諾,如嘆息:


  「威兒,放心吧,二姊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二姊會很好的。不管走到哪裡,不管嫁給誰,二姊都是你的二姊,一輩子的,永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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