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崩潰

  “不可能！”牧之黎說，“連明玉明明說，當年他也勸我不要嫁給北越嶺。”


  “如果不勸，那戲又怎麽變得真實？”曲格說，“平成公主欠丞相的太多了，這輩子，都還不完。”


  冷冷的話，好像是冬夜裏的雪花，落在人的身上，剩下的隻有寒冷的感覺，再無其他。


  真像永遠這麽傷害人心，為什麽不在早些時候知道這些事情？為什麽現在才讓她知道？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如果，當時聽北越嶺說，離開這裏，不做這個該死的公主，是不是沒有這麽多的屁事？


  “我知道了。”牧之黎麵無表情地回應曲格的話，“曲格，謝謝你告訴我這麽多。”


  就算是努力逃開了，也會接觸到這些東西，連明玉是不是把所有的一切都算好了，他想讓自己的名字，自己的身影，自己的一切像是鬼魂一樣纏繞著牧之黎的一生。


  看見牧之黎黑下臉來，北越嶺剛想說些什麽，但是卻被牧之黎阻止了，“你們兄妹剛剛才說幾句話，想必有很多事情要說，我要出去散散心。”


  聽牧之黎這麽說，北越嶺就留了下來，也不再說什麽。


  馬車內少了一個人，像是空出了許多東西出來似得，空蕩蕩的，仿佛在車內說一句話都會有回音。


  “哥哥。”


  許久，才突然出現了這麽一個聲音，不用問，肯定是曲格說得這句話。


  “你說。”


  “你不覺得，你應該出去看看公主嗎？”曲格看著北越嶺，“雖然這裏是你的地盤，但是隻要有我在的地方都不歡迎你。”曲格說得決然，“我現在看在先逝的父親母親的麵子上，叫你一聲哥哥，但我不敢保證，你在這裏呆久了我會不會動粗，然後和你兵戎相見。”


  曲格那張臉大有，你在留下來，我們就在此鬥個你死我活。


  於是，北越嶺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我不想和這個人在一起，幫我另外準備一輛馬車。不論多小都可以，我可不像某些人一樣嬌生慣養。”


  “知道了。”北越嶺說，“你馬上就能坐上隻有你一個人的馬車。”


  北越嶺下車之後，就將曲格的要求轉達給一個副將，讓那個副將全程辦理。


  車內，洛城夕斜坐在車上，看著曲格的臉，“你又何必讓你哥哥為難？”


  曲格看了一眼洛城夕，也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車窗外的風景。


  “剛剛你和公主說的事情，一定都是實情，好歹，我們倆也做過幾天的兄妹，對你，我自然是知道一些底的。”洛城夕說，“你喜歡連丞相，我知道，但是死者已逝，現在的你無論是做什麽都沒有用。”


  “這麽說我的話，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是怎麽樣？”曲格說，語氣不急不緩，“你喜歡我的哥哥吧？我猜我哥哥也知道你喜歡他，但是他就是不願把這層紗捅破，你在我哥哥的麵前就像是一枚可有可無的棋子，無論你做什麽，都隻是在被利用而已。都已經這樣了，你居然還向著我哥哥。”


  “你想說什麽？”


  “我還能說什麽？丞相一死，我也不過是一個活死人罷了，倒是你，明明就該你是北門公，現在卻隻能做一個有名無實的洛家後人，還被我哥哥所隱瞞，這樣的結果真的是你想要的嗎？”曲格的眼中在外人看來滿是死灰，但是嘴角卻又一種若有似無的笑容，“你既不是洛家的嫡子，也不是北門公。你不過是閑人一個，多年以來的生活目標，就在此刻，完全顛覆破滅，這些真的是你要的嗎？”


  “你到底想說什麽？”


  “你很聰明，自然知道我說什麽，如果我說得太委婉了，我也可以說地更加明白一些——明明你就該是北門公，但是卻隻能在戰場之外，在我哥哥的保護之下，隻不過是一個廢人，你的父親，從來都是在戰場上所向披靡，而你，不過是被人保護的米蟲而已。”曲格的眼睛裏倒映出洛城夕緊皺著的眉眼，唇間的笑容越來越盛，“不，你連米蟲都不是，你不過是一個被困在籠子裏的金絲鳥而已，隻有那張臉，可以取悅別人。”


  看著洛城夕越來越痛苦的臉，曲格的微笑卻越來越盛，但是心中的苦澀也越來越濃。


  從小在連家的殺手團長大，自己早就已經是冷血的了，唯獨這一次，參雜著真麽多的感受——因為這一次，她要陷害的人，是她的哥哥，也是殺了她心愛的人的哥哥。


  哥哥，你一定要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