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隕落

  莫名跌入這個時空，莫名地卷入他們的鬥爭之中，牧之黎就知道，她不可能會有安逸的生活，即使自己不願意承認，即使自己有好幾次可以逃脫，但是，牧之黎卻沒有這麽做。從一開始，被北越嶺的顏秒到之後，就舍不得離開了吧？


  “那麽公主，今夜你所能給我的答案是什麽？”


  “我和你一起走。”牧之黎說，卻突然覺得心中有些不安，於是再加上了一句，“你真的不後悔？”


  真的不後悔帶著我這個累贅，真的不後悔帶著我這個定時炸彈，真的不後悔我即將成為你的致命一刀？


  月光下，連明玉笑得仿佛可以見到底的溫泉。


  這個天空之下，能有誰像是連明玉一樣，明明身居高位卻有這樣清和的笑容？他本該是少年的，卻成了朝野中一人下萬人上的丞相，因為家族的關係，卻成了所有人都會覬覦的人，現在要害他的人是皇上，他卻因為平成公主，沒有做一點點動作。


  他向牧之黎伸出手，然後說，“如果要走的話，就要趁著現在，等下該有人來追了。”


  那個笑容，美得讓牧之黎心驚，仿佛是他已經看到死亡了，然後準備最華美的死去。


  牧之黎顫抖地伸出手，卻被他微涼的手心嚇到。


  這個時候的連明玉穿著是暗紅色的衣裳，如果顏色再豔麗些，就該是漂亮的婚服。


  “這是我第一次牽起公主的手。”連明玉的笑容，美極。


  “你要帶我往哪裏離開？”牧之黎不敢緊握連明玉的手心，因為牧之黎覺得，連明玉手心中的溫度，正一點點被撕裂，然後冰冷，像是就要死亡一樣……


  不可能！

  這個她曾經討厭過的男人，是那麽的讓人不可捉摸，明明長了一張清和的臉，卻在官場上混的風生水起，沒有人可以做到這樣的，禍害遺千年，今晚……


  “我們可以離開嗎？公主殿下？”


  連明玉極少叫牧之黎的本名，他的口中溢出的隻是，公主殿下，公主……就像是現在這樣。


  “你什麽都已經知道了？”


  “自然。”


  短短的兩個字，卻讓牧之黎心中一驚，他不可能是最近才知道的！

  “你早就知道了？”


  “連家的探子遍布天下，你身邊的楊定興也是我的探子。”連明玉淡淡地說一句，“你們在籌劃什麽，又怎麽能瞞得過我？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是心甘情願的，隻要是公主說的話，我都願意遵守，即使公主之後的行程是嫁給別人，我也是無條件服從。”


  連明玉帶著牧之黎在這個地方走來走去卻沒有一點點離開的意願，仿佛隻是一個少年帶著他的小情侶在欣賞風景，但是他嘴裏說出來的東西卻深深地牽動著牧之黎的心。


  “現在即使公主不再需要我這條命，我也不在乎，我連某，我連家，隻要公主一句話，能摧毀的話，就全部摧毀吧！連家出了我這個敗家子，也是連家的劫數。”


  “可是，我現在並不是平成公主。”


  “隻要你用著公主的身體，你就是平成公主，不會是別人。”牧之黎沒有想到，連明玉已經執著至此，“這裏不錯，有湖有月。”


  連明玉拉著牧之黎坐下，然後用異常強硬的手段將牧之黎的頭壓在他的懷裏。


  “今夜，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毫無保留，毫無欺騙地告訴你。”


  牧之黎靠在連明玉的懷裏，聽著連明玉的心髒跳動地像是瘋了一般，就稍稍有些被嚇到，這麽快的心跳，像是對某個女子心動了一般。


  今天晚上的連明玉再也不是牧之黎認識的連明玉了，他不過是一個情竇初開，想把自己的一切賣給心愛的人的毛頭小子罷了。他不是連明玉，他隻是情竇初開的少年。


  “你不會恨我嗎？”猶豫再三，牧之黎還是覺得很愧疚。


  “恨？即使恨也是應該的。”連明玉說，“可是我恨不起來，我連明玉一旦愛上的人，就決不後悔，絕不怨恨，一切都是我的選擇，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這樣的話，又怎麽會恨？”


  “可是我並不是……”


  “靈魂不是又怎麽樣？”連明玉仿佛怕牧之黎把真像說出來，於是截住了牧之黎的話，“我說過，我是愛你的身體的，我所愛的人，我會珍惜她的一切，珍惜她的所有，即使這具身體已經不是原本的宿主，我一樣是愛著的。”


  那麽的絕望，那麽的悲戚。連明玉，你到底是一個怎麽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