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看水
看水
一整天都在下雨，稠密的雨點，滴在窗子頂上一道彎彎的護窗的白色鐵皮上麵，發出快速的擊打聲，感覺雨下得正大。
到了下午後，雨停下來了。
晚上，我和愛人，還有我家養的一隻小狗吉祥，一起去不遠的北麵山下邊的路上散步。
路下麵，有一條小河，當人們行進在這寬寬的大路上時，竟不知道下麵有一條小河。
路北有一道長長的雪白色的石欄。吉祥陪愛人看水。
愛人笑著給我說：“我走那裏，吉祥跟著我到那裏。我來看水，它也來看水，它從石欄的縫裏看水。”
我看了一眼吉祥，正把頭從一節石欄底處的縫裏伸出去，看路下麵低處的水。
我也站在了石欄前，看一條小河流水。路的位子處在高處，小河是在公路下同的低處，挨著北麵參差起伏的山下流過。
水麵是紅了的水色，是紅土染了的水色，卻並不感到混濁，小河麵中間，不停地掀起波濤，一波跌落之後，又起了一波，並且還聽到了一種嘩嘩地流水響聲。
我不知此時，我們三個看水，都是什麽心情？
我也許從這流水起伏的波濤之中，感受到了一種水的流動起伏之感，跌跌落落，激激蕩蕩，像在唱著一首前進的歌聲，一直要流到長江去。
我想：人的思考猶如這流水的起伏一樣，把人生所有一切，都編織成一首首優美的旋律，有起有伏，有高低音的變化對比，不管做小河，或做大海，都合自然，都有道不盡的美妙之意。
綠葉
有一天晚上，我在山下一條大路上散步。
記得我在讀《紅樓夢》第一回中，關於絳珠草和赤霞宮神瑛侍者的故事。
“隻因西方靈河岸上三生石畔，有絳珠草一株，時有赤霞宮神瑛侍者，日以甘露灌溉，這絳珠草始得久延水月。”
這神瑛侍者對絳珠草有這灌溉的恩情，後來，神瑛侍者要下世做人，絳珠草也要下世做人。
絳珠仙子道：“他是甘露之惠，我並無此水可還。他既下世為人，我也去下世為人，但把我所有一生的眼小王還他，也償還得過他了。”
我讀這句子的時候，深深地感受到了曹雪芹想象力的神妙，它是把絳珠草當成人來寫的，有人的感情，懂得愛，懂得感恩。
我還記得《百年孤獨》開篇有這樣的句子：任何東西都有生命。
一切在於如何喚起它們的靈性。
我邊緩緩地走路，內心的思考沒有停下來，上麵的句子，不斷地來到我的心中，讓我回味它的奇特美妙之處。
天空早收斂起它的亮色，漸漸地黑下來了，蔚藍色的天幕上邊，卻浮現出稀稀拉拉的小星星，我近處的山上，腳上踩的路麵上，都還露出它們些許倩影，還聽到了小蟲們隱隱約約傳來的歌一般的鳴叫聲、
我這時候，想我是《紅樓夢》第一回求道仿仙的那憎人和道人嗎？萬物是一體的，我中有他，他中有我，是混沌的，這樣想時，我的想法也允許是那樣的一種存在。
我也是因為晚上散步，經過一道山下麵，我想這山上有沒有一塊通靈寶玉的石頭？那石上有字跡分明的故事，讓也我把它抄錄下來，問世傳奇。
我走到路南邊一段山岩前停下了腳步，那山筆直，是紅沙岩聚集在一起的，那隱約露出的紅色，卻像早晨東方天際上那紅霞一般嫵媚。
我想在這紅沙岩麵上，發現些什麽，不知為什麽？這也許有它的前因後果吧。
我最想找到的是一簇綠綠的草兒，最好就是一株絳珠草。
我向紅沙崖麵上，久久地目視了一會兒，沒有發現絳珠草，卻有一株小樹，小樹的名字，叫不上，可是那葉子卻十分的蔥綠，每一片葉子前麵分割開，像是鋒利的刀尖，非常青春，非常有力量。
我總在找我失落的青春？青春到哪兒去了？我在這紅沙岩麵上一棵小樹的綠葉上麵，找回到我的青春，我總以為青春是綠色的，而且這紅沙岩麵上的小樹的綠葉，它竟綠得如此深沉，不與任何相爭，它隻是成長它自己，長它自己精神意誌才能，它啟示人們，萬物的成長，環境雖然重要，卻並不是唯一的條件，它自己本身含有一種無限的生機，那就是青春的生命永在，永遠保持生命的綠色，綠意滿盈，永遠都在熱情似火地創造它自己的青春生命。
我忽然記起了魯迅野草裏麵的句子：大意是從外在的萬物中找到失去的青春，或一片綠葉中，或星光中等等。
我看見這紅沙岩上的綠樹，以及它那每一片綽綽動人的綠葉時，自信：我的青春又找回來了，還像在心裏裝著一樣。
我在這一麵紅沙岩前，目視了好久長在紅沙岩上麵的一棵綠樹，那每一片綠葉，似乎刻在了我的心中，並且帶給我了很多驚喜，讓我一下子找回到了我的青春，找到了創作的熱情，找到了對萬物愛的感情的鑰匙，那就是對萬物的愛，當主動地和一綠葉對話時，當對它示以愛和讚美的情感時，似乎找回到了心中曾有過的愛，曾有過的青春，青春與年歲無關，青春隻在學習和創造，隻有於有對萬物的愛，如果能做到這樣，那青春會永遠屬於我，並且屬於一切為社會而忘我工作而不斷創造的每一個人！
最近以來，我總在讀《紅樓夢》。
當我把這本書拿在手上開始讀的時候，很厚的一本，共有1300多頁，樣子像很厚的一塊磚，它的含金量，不知多少塊真正的金磚也無法比得過它。
有多少專家名人學者讀談《紅樓夢》說在很小的時候就開始讀了。
張愛玲是七歲就能讀懂《紅樓夢》，我想：我在七歲時，是無論如何讀不懂的。
我小時候每過年，父親因為是個老師，喜歡買年畫，在街上書店，買過紅樓夢的年畫貼在屋中間北麵向東的牆壁上麵。
畫麵上有林黛玉、賈寶玉等，我沒有問過父親畫麵的人物都有哪些？這是《紅樓夢》的人物故事，我是從年畫中見過的。
賈平凹老師讀《紅樓夢》是在上小學三年級，那也是個小孩子，我無法理解年齡這麽小，如何能讀懂《紅樓夢》。
我在朗讀者第二季第二期節目中，是坐在家裏的電視機前，早早地打開了電視，並且鎖定了電視頻道。
賈平凹老師出現在朗讀者現場。賈平凹老師走來的時候，台上下麵的觀眾們，站了起來，並且不停地拍手，是情不自禁地拍起來的，是心到手到動作到的拍手動作，拍手動作特別響，也不顧疼，合在一起，猶如雷鳴般的掌聲，顯示出一種對作家本人的敬重。
賈平凹老師講他讀《紅樓夢》的故事。
賈平凹老師說，六七十年代，他在的村子，根本沒有幾本書可讀，就是當時那幾本，什麽《夢海雪原》等。
賈平凹老師有個姨姨在縣城，有一天，他步行三十裏，從他在的村子到了縣城姨家，發現了姨家有四本《紅樓夢》精裝本。
賈平凹老師看見這神仙般的寶書，想一下子偷回家看。在懷中揣了兩本，帶回了家中。
節目主持人董卿問：“為什麽四本不一下子都給拿走？”
“這不行。因為都是精裝本，很厚，懷裏裝不下，都裝了，容易了暴露，這也許連一本也帶不走了。”
賈平凹老師說這一段話的時候，台下發出了怦然大笑聲。
賈平凹老師從他的姨家，得了這兩本《紅樓夢》就能有滋有有味地讀起來。
我想我在小學三年級的時候，是無論如何也讀不懂《紅樓夢》的，這說明賈平凹老師是一位早有文學慧根之人，是有文學方麵的天才的，如果沒有這些，想想，一個還處在小學三年級的小學生，怎麽可能讀懂《紅樓夢》這麽反映人生命運的天書？
我到了現在這般年齡，感到讀《紅樓夢》，必須一定要專心專意，才能讀出點意思來。
更深的是山東大學的馬瑞芳老師，說她是在她的母親肚子裏就開始閱讀《紅樓夢》了。
我和《紅樓夢》有過一次接觸，就是七十年代初，我因為生計事情，想和一位朋友合在一起做小生易，到過一位縣城裏一位朋友家中，這位朋友有一本《紅樓夢》。
朋友對我說：“你喜歡《紅樓夢》嗎？”
我說：“喜歡！”
朋友把他家的《紅樓夢》拿出來給我看，我當時翻的讀了幾頁，竟還沒有讀出什麽一點感覺來。
讓我真正愛上了《紅樓夢》，還是近二十年的事情。這主要是因為我人生經曆了些事情，讀《紅樓夢》就感到格外親切，每年都讀，都會有不同的感受來。
去年夏天，我讀《紅樓夢》，因為家裏熱，我把紅樓夢這本，帶到門口，坐在一把紅色的椅子上，並且有微風吹來。
我重點反複讀過第三回第六回四十八回。
劉姥姥給我的人生啟示實在很多，不知如何感謝這位劉姥姥了。
因此劉姥姥看不過，乃勸道：“姑爺，你別嗔著我多嘴．咱們村莊人，那一個不是老老誠誠的，守多大碗兒吃多大的飯．你皆因年小的時候，托著你那老家之福，吃喝慣了，如今所以把持不住．有了錢就顧頭不顧尾，沒了錢就瞎生氣，成個什麽男子漢大丈夫呢！如今咱們雖離城住著，終是天子腳下．這長安城中，遍地都是錢，隻可惜沒人會去拿去罷了．在家跳蹋會子也不中用。
劉姥姥道：“這倒不然．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咱們謀到了，看菩薩的保佑，有些機會，也未可知．
我覺得劉姥姥的態度是積極上進主動的人生態度，主要是自己先盡人事，那結果自然而然會有了。
最近一天，我在家中讀《紅樓夢》忽然發現我的紅樓夢上麵合在一起，看起來不幹淨，有汙的痕跡，這是我摸書頁的時候，沒有認真洗手，加上讀的次數多，就把這書給給弄得不幹淨了。
我當時萌生一念，趕緊到廚屋，並且在水池清水中放了洗淨劑，用一塊抹布，把書的三麵擦了一下，就幹淨的多了。
如果愛讀書，讀書之前，一定要洗手，還要漱口，主要在為了敬心，隻有敬心，才能讀好《紅樓夢》，或任何一本書。
最近我家來了一位本市的學者，他當麵教我如何讀書。
老師對我說：“你讀任何一本書，選好了一本，一本不讀完，不能讀的別本，反複讀，讀它過百遍千遍，書中講的一切，你都能明白的。”
老師對我說了古人讀書的原理，把這一段話講給我聽。
這是群書治要大學裏的句子：
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
老師說，人的智慧是從靜中來的，在讀書之前，一定要一個止，外形上，比如頭都不能動，不能一會兒一個事，一會兒想這想那，心不靜，書是讀不好的。隻有反複讀書時，才能修好這一顆亂動的心。
我聽了後，感受到老師講得正是我需要讀書方法，經我試用，效果確實好，我的心慢慢地靜下來了，好多原來不明白的東西，突然一下子達到了洞明。
《紅樓夢》這本書，每晚睡之前，又抱在手中，讀幾頁，或再把某一段反複讀一下，直到睡意來時，才放在枕前。
有時，我把《紅樓夢》放在我的書桌前，用一定的時間來讀。
《紅樓夢》這本，真的是我的一位老師，一位好朋友。。
以上，我本來想回憶生活中手勢動作，先想一個讀書與手上動作有關，沒有想到了竟寫出了上麵的這些。
人的記憶與手上動作有關，因為手直接通於心靈，這樣想起來每一個動作時，生活中發生的一切事情如在眼前，如剛發生過一樣，作為一種存在的思考，一個小小的動作，反而都升發出它詩一般的美意來，讓我為它而喜之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