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張希望如今在一所城市生活著
村舞台
張希望如今在一所城市生活著,可是他總是善於回憶往事,這樣,他心中一個故鄉的村舞台的記憶在他的心中慚慚地清楚起來了。他的家老屋子,一共有六間,是他的父親和二叔合蓋起來的,西邊二叔三間,東邊三間,是他家住的屋子,全家父母兄弟妹妹八口人住的屋子。屋子的牆壁是土紅色的牆,他的父親為了屋子牆壁好看起來,去北山挖白土,把它染成了白色,看起來,那牆的色彩雪白雪白的,給人一種漂亮之感。院子中間有一棵杏樹,樹枝長得稠密,把天空籠罩了一大片。張希望小時候吃過那杏子樹上結的杏子,有一種特別甜的噴味道。他起步學習吹笛子的時候,曾經站在杏樹下麵的地上練習吹過。
小院子南邊,有一個木門,木門外麵,就是村舞台後麵的高高的土牆壁。
村舞台兩邊有兩麵較寬的灰色的水泥柱子,中間一道懸著一麵水泥柱子,頂處是三角形的木架子撐在上麵,它給的力最大,猶如把舞台兩邊的柱子都能漲起來,還有整個舞台頂處全支撐起來。表演節目演戲的舞台空間很大的四方形地麵,是用木頭鋪的地麵,演戲的時候,西麵坐的是武樂隊,東麵坐的文樂隊人員。
舞台下麵是一個很大的圓圓的大場,區裏開大會時,能容納幾萬人都沒有問題。
舞台上樂器響的時候,張希望在他的家裏都能聽見,隻要聽見樂器聲音或演唱唱聲,他就不顧一切地跑到村舞台下邊看演出去了。
張希望隻要想起這個村舞台,就有很多村人親戚的記憶在他的心中如重新活了起來。
一喜善
村子稍偏西從南到北有一條土路,叫盧港子,盧港子靠北的頂頭有一戶人家姓盧,盧家人有一個大兒子叫喜善。
喜善有一個愛好,喜歡表演,有一年冬天村劇團排了一個大型的秦腔現代戲《槐樹莊》,喜善在劇中扮演了一個角色。喜善的臉形長得像趙本山的樣子,他平時和村人說話時,總會把對方逗笑。
有一個冬在的晚上,村劇團在村劇團演出《槐樹莊》,張希望老早地端上了一個長木登子,和奶奶坐在一起看村劇團的演出。
看戲的村人,都把目光緊緊地注視著村舞台上麵。在舞台前麵,有一個演員和喜善表演。
“解放前人們的生活怎麽樣?”
“別提了,解放前人民的日子是多麽苦啊!”
喜善說這句話的時候,兩隻手向前一伸得很遠,意思是伸到解放前的記憶中了,對那苦日子有一種深仇大恨之感。喜善剛說出“別提了……”他那臉上的一種受過苦的表情一下子顯露出來了,說話強調的表情,一下子就把村中人給折服了,村中人竟呼地一下大笑起來。
喜善在劇中隻有這幾句台詞,卻給全村人帶來了特別的一種笑聲,就是說他把窮人的可憐相給表現出來了。
喜善小時候,和所有村人一樣,過著很窮的日子。他不懂的時候,也常常在村人果樹果子還沒有成熟的時候,去偷摘,這也是兒童時的天性。
村北山下邊一塊平地裏,有一棵大核桃樹,站在村公路上,向北邊山下邊凝望時,就會看到那棵大核桃樹,樹身像電線杆子一樣粗,樹枝粗粗的,直伸向很高的一段天空。
這一棵大核桃樹結的核桃,如果村中大人或小娃不提前偷摘,到了打核桃的時候,真能打好多核桃的,也是主人家的一筆很大的收入。
核桃樹的主人叫張德正,是一個身高魁梧的人,力量特別大,曾去桃柴,能挑過三百斤重的柴擔子,要翻山越嶺走三十裏路。這個人憑著他的力氣大,在村中對付村人的辦法就是一說二大,先是罵,沒有人吱聲,如果有人吱聲還嘴,就是一頓飽打,成為村中的虎狼一般性格的人。
有一年七月,核桃即將長成功的時候,張德正就在公路上看他家那棵大核桃樹,以防有人去摘核桃。
那天下午,太陽紅紅的,把村後山下照著紅亮亮的,那棵大核桃樹也染成了一層厚厚的紅亮之色。
喜善背了一個草背籠,到山上給隊裏養的牛割草,路過大核樹的時候,由不得停下了腳步,舉頭向核桃樹上望去,圓圓的,已經長得個頭飽滿圓鼓鼓起來,裏麵包的仁子一定香了。
喜善沒有想到核桃樹的主人張德正叔就站在村公路上向核桃樹望著。
張德正叔發現了動靜之後,就飛跑到大核桃樹下。大聲地命令喜善:“你狗日的給我下來?”
喜善慢慢地從核桃樹上下來,他還沒有摘到一個青核桃。
喜善從核桃樹上下來,腳還沒有站穩,被張德正叔一拳打在當肚子上麵,就跌倒地上了,剛站起來,又被他一拳打倒在地上,如此反複。
張希望當時提了一個草籠子,去北邊山上給他家的豬打草,路過這棵大核樹前,看到了喜善被人如此殘打的情景,他心中想:這世界有還有如此的惡人,一個大人打一個小孩子。
喜善一天天長大了。為了擺脫仙貧困,他學習了一個手藝,編製筐子,用一種山上藤條割回來編的。
喜善去西安、關中,就是憑著這門手藝挨愛挨戶給人家編製框子起家的。就這樣過了一年又一年。
到了改革開放剛開始的時候,西安一家解放軍農學場的土地,承包給喜善。喜善會做莊稼,基本條件有吃苦精神。承包解放軍農場的土地,讓他發了財,給解放軍交過一定的收入後,有很多收入就歸他了。
張希望有一年回故鄉,在他的二弟屋子裏,談起了喜善的事情。二弟給他指著村以西新蓋的樓房很高,二弟說:“喜善掙下了錢,村人還蓋不起樓房,你看人家的樓房蓋得多高!”
再過了幾年之後,張希望回村子,在二弟家裏,喜善的兄弟發善來到了二弟家裏,小時候的夥伴,好多年沒有見麵,還曾相互打過架,可是現在變得非常親熱。
張希望問發善:“發善,你喜善哥現在怎樣?”
張希望看了一眼發善的臉,白白的,曾當過兵回來的,雖然沒有上過多少學,但人的理智程度顯然很高,是一個很成熟的男人了。他的眼睛中含有一種待人親切的目光,說話和人交流的聲音極溫和。
發善想了一下,慢慢地說:“那人不在世界了。前年夏天在西安騎摩托車過馬路,被車撞死了。”
張希望聽了後,連連地說:“對不起啊,我實在不知道,不應提讓人傷感的事情。”
發善對人生死之事,早看明白了,他知道那是一種自然事情,從他的表情上來看沒有一點傷感的意思。他們在一起談了很多小時候的趣事。
平治叔
村中有一個人的名字叫平治,姓蘇,在當地算是一個文化人,當過中學語文老師,很久一段時間指導村劇團當導演。
張希望不在很小的時候,就是說還很不懂事。村中的不懂事的小孩子,卻那裏熱鬧,他們就成群結隊地出現在那裏。
有一年村劇團排戲,排戲的地方就在村舞台上麵。村中的小孩子就有五六十個,坐在村舞台四邊,看平治叔給演員排戲。大人不管的時候,這些小孩子不斷地向他的前方移動地方,這樣以來,村劇團排戲的地方就越來越少了。當時,不懂事的張希望也坐在舞台以東看大人排戲的孩子中間,孩子不停地移動向前的地方,他也和別的孩子一起向前移動著,最後隻剩下很少的一點地方了,不夠大人排戲了。
就在這時候,村劇團導演平治叔一個耳光重重地打在張希的臉上,他感到臉打得疼了,哭了起來。
導演打張希望的時候,氣憤地說:“我讓你給向有移!還讓大人排戲不排戲?”
但是向前移地方的小孩子並不隻是張希望,當時導演平治叔打他那一個耳光,有些為之過分。
那天晚上,張希望去到爺爺奶奶的炕上睡熱炕,一到爺爺奶奶的屋子裏時,就給爺爺委曲地說:“爺,我在村舞台看排戲,被平治叔打了一耳光。”
爺爺親切勸著張希望說:“明天,我找他,給我娃出氣,看他為什麽專打我娃一個人。”
張希望聽到了爺爺的話,心裏感到很舒服。張希望一直盼望著他的爺爺幫助他出一下這口氣,可是過了好多天,爺爺始終沒有去找導演平治叔的麻煩。
張希望慢慢地長大了,因為小時候看戲,看排戲,他身上的音樂主麵細也是特別多。他無師自通地學會了吹笛子,拉二胡,被村裏王支書發現音樂方麵的才能,十三歲的時候,就參加上了村劇團的樂隊。
有一年冬天晚上排戲,在村舞台的邊一道長屋子中間,張希望竟和導演平治叔聊起了村劇團發展方麵的話題。
“平治叔,咱們村劇團以後能不能唱京劇,演京劇?”
“這要靠你了!”平治叔這樣笑著對張希望說。
排槐樹莊秦腔戲的時候,一個下午,平治叔將角色各個人的戲分到個人身上了。
村中有一位叫啟民的男演員,特別有演戲方麵的天才。啟民從小跟他的爺爺過日子,住的屋子特別矮,生活方麵是窮困的,辛苦幹一天活兒,掙不到兩三毛錢。可是這位啟民,卻是快樂麵對生活,一天到晚,總是沉醉如何扮演好一個角色的人生想象之中。
排槐樹莊,導演平治叔給了他一個角色,沒有想到演員之間對戲詞的時候,他都能帶上表情,像真的進入人物角色一樣。
導演平治叔給演員們開會的時候,表揚了啟民。說:“我們大家都要向啟民學習,我還沒有給他說戲之前,他已經把怎麽演好自己的角色想得差不多了,你聽他說的戲詞,正好符合戲中人物的情感要求。可我們很多演員,對自己的戲詞生硬得很。”就是說,這啟民把他的戲詞都全部背在腦子中了,爛熟於心。
導演平治叔在一所中學當老師。那是學校複課鬧革命在結束後,學校進放正常上課。
平治叔給這所中學愛好文藝的學生排了一個現代戲《海港》,一個冬在的晚上,就在村舞台上演。
坐在舞台樂邊的是文樂隊,樂隊中有一位張希望的表叔,喜正叔,在樂隊彈三弦:彈出極優美的三弦發出的伴奏節奏很強的聲音。拉二胡的一位中張三星,是村中一位張家人的孩子。還有一位盧家的孩子,叫均治,在樂隊中拉板胡。打板指揮的是張發民,那節奏感,鼓點子打得很準確,很有一種情感的表達,直指人心。
一位扮演韓小強的女演員,當時唱的眉戶唱腔,宛轉清麗好聽。那時候,她還是一位中學生。過了多少年之後,張希望回到村子裏,聽村人說,演小強的那人女演員,在北京的外郊部工作,可是因為挑不下一個她所喜歡的男人為侶,到現在都沒有結婚。張希望聽了後,知道很多人生的事情是命運所決定的,也不是人自己想改變或左右它的。
前年,張希望回到村子,在一條小街上見到了導演平治叔,想走到他近前和他說幾句話。他知道導演平治叔內心中還有一種藝術家那種傲氣,他已經是以中學高級老師的資格退休了。張希望還想請教他幾句文藝方麵的事情,特別是演員如何創造角色的,他對此是了解得很清楚。
可能他當時因為他自己年歲大了,唯一的能做到的是讓他健康地活著,別的什麽都不重要了。可能他心中還有這樣一種感覺:他曾經那樣瘋狂地愛好過文藝,當過村劇團的導演,帶給全村人多少快樂,可是轉瞬間時間水流般地過去了,如果真要細細地回想起來,人生有多少美好的記憶值得回憶啊!
大地母親
大地是每一個人的母親,讓我對大地母親的了解接觸,實際上從少年時就開始了。
大地長育出了萬物,長出了各種糧食作物,給人解決食的溫飽。
有一年夏季收割麥了的一天早晨,父親給隊裏割麥子,我給隊裏拾麥子。父親為了讓我多撿些麥子爭工分,我跟在父親割麥子不遠的麥田,父親當時還有意從手中掉些麥子,讓我去撿。
春天來到了,大地到處變成了綠色。有一天吃過早飯,我提了一個竹笑,到公路以北的麥田裏,尋找麥綠菜,它在太陽光的照耀下,葉片兒變得特別光亮蔥鬱。
麥田裏的麥苗長出了地麵,像綠草兒一樣,把麥田鋪成了綠色的被子。我在麥田裏到處尋找麥綠菜,找了很久,找到了一棵,那當時喜的心情無法形容,就像找到了一個大寶貝一樣。從地上很小心地輕輕地拔起,放在了竹籠子裏,再去想找到一棵麥綠菜。
小時,聽村人說山上有一種刺梅骨都,有一片綠藤,藤子上長的刺一樣鋒利的骨頭,其形象天空中的小星星一般,有鋒利的尖角。這骨都兒能買錢。
我背上一個背籠,拿上一把鐮刀,上到村北的山上,爬了一座又一座的山上,在塊塊山坡上尋找這種刺梅骨都。有時,常在荒蕪坡地找到了它,用鐮刀挨著它的地麵割掉,躲開它鋒利的有骨都處,不讓它紮破手,把它裝到背籠裏。
找了大半天,還能割滿一平背簍,背回家,倒在家的院子裏,讓太陽曬。曬幹了後,骨都掉下來,父親輕輕地去掃那骨都,是很少的一點,足少許的重量,拿到收購站去買,還能買上一元或兩元錢。
爺爺在山坡上挖了一塊荒地,本是長了一片高高的尖草野刺,爺爺挖這塊荒地裏,他在前邊挖,挖出的尖草野刺,讓我在後邊撿。挖到了吃早飯時,爺爺收工了,這尖草野刺,爺爺小心地把它盤在背籠裏,背回家,曬幹後,奶奶做飯時,成了很好的柴。
爺爺從院子裏,背糞背到了他挖的這塊山坡地上。背了一次又一次。背重背籠糞,上坡時,屁股崛起,腰彎得更低,可是爺爺心中有希望,他這麽吃苦耐勞,是要看到他秋天以後的收獲果實的。
爺爺在他挖的坡地裏,春天時,栽上了紅薯。到了秋天裏,爺爺在這塊山坡裏裏,挖了二十多背簍紅薯,背回到家裏,藏在地窯裏,吃很久時間。在困難的歲月裏,這幾十背籠紅薯,起了很大的作用,幫助爺爺奶奶渡過生活困難的日子。
小時候,我在村北的山上,割柴,給家裏母親做飯供灶有柴燒。有一個秋天的時候,我在半山腰上,看到了一棵樹杆粗壯的大柿樹,它長在一塊紅紅堅硬的岩石上麵,整個樹身都是彎曲的,這是我家的一棵柿樹,結的柿子四四方方。我當時上到柿樹頂上,還摘了幾個蛋柿吃了,蛋柿吃到嘴裏的滋味很甜!
我到村東一個小村子裏,路過一個田地,田地邊上,還長得一棵大柿樹,結的柿子很多,稠密,紅豔豔的,掛滿每一枝上,把枝壓彎了,我多少次目視過它,這棵樹上的蛋柿一定很多,曾想過想到這棵樹上去摘蛋柿去吃,可是樹身特別粗,沒有上去過。
秋季裏,我和母親一起,給生產隊摘過棉花,那朵朵棉花朵兒,雪白雪白的,像天上的白雲一樣白,每從綻開的棉朵中,每摘下一朵時,都有如獲至寶的心情,總想多摘些下來,可是我的手還不如母親的手快,我還是一個籠底,母親早已是滿籠子了。不知道摘棉花摘到了早晨放工時,撿到多少,能掙到幾分工。
村公路以北的平時,秋季裏玉米長得個兒高高的,在開始掛上纓子長玉米棒子時候,路邊玉米地,如同看到了大森森一般,給人一種特別愉快的心情。
村北的山坡上,全是紅薯地。紅薯藤子拉得很長,把地麵鋪成了綠色。
每當秋天開始挖紅薯的時候,隊長李怪叔總是引村人,先在太陽坡上挖一塊,這一塊地裏的紅薯特別甜,比那荔子還要
大自然美景
綠色象征生意青春,想起綠色時,我的心中瞬間也有了絕意,以為心中綠意會三枝兩枝生發出來。
最近一天早晨,我從校園東邊經過,東邊院牆上,從院牆上懸掛著一簇粗壯的綠藤,藤上有小巧玲瓏般的綠葉,稠密地挨在一起,在剛剛升起的太陽光返照下,發出蔥綠色的粼粼之光。
還有好幾次,中午放學之後,我一個人在辦公室,推開窗玻璃,盡情盡意地眺望一片竹林。
我是在三樓,竹林是從一樓後園一片地裏長出來的,已很得高過三樓,竹身棵棵都得粗壯,竹身竹梢,滿是深厚的綠色,給我的是一種綠色豐盈力量之感。
還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樹,在仲春之時,滿樹的綠葉圓圓大大,它把春天的嫵媚全部風情萬種地表現出來了。風飄飄,雨瀟瀟之時,梧桐樹依舊心靜神安,從從容容,麵對這一切。
大自然萬物傳情
大自然萬物每時每刻都在向人傳達著一種感情,需要人去細細地體會,去傾聽,去凝視,去品味。
本周四早晨,天陰陰的,我站在校三樓凝視南麵起伏的群山,全在濃濃的白色的大霧之中,隻露出了山頂上一段起參差的樹影,如醉如夢。
這讓我聯想到了有一年春天一個陰天去天竺山,攀到了天竺山頂,看對麵的山,全部被大霧籠蓋著,我看那大霧是,是一種濕濕的白色霧幕,猶如從天上蔓延到山頂。這時候,我感受到了這籠上山上的厚霧,掩蓋了人間的一切真相,把一切事與非的界限全部給模糊了。
我久久地凝視著這一麵山中高高的厚厚的白霧,說不出心中一種特別的感覺,那往日的山到哪裏去了?那麽一個清晰爽快生機勃勃的山。
我對這大霧卻有些不服氣之感,認為這種遮蔽隻是一瞬間的變化,過不久,太陽出來了,山上的大霧會散掉的,山還依舊是那麽青春,那麽安靜,那麽有生機力量,山上那各種花草樹木依舊會穩健地成長的!
在陰天山上有煙霧朦朧的時候,我會用心地去尋找過去了在我記憶中大自然萬物留給我光亮清晰自由的記憶。
一個中午,我在學校的大操場上散步。操場南麵有一棵大梧桐樹,樹枝一大片向著天空,滿樹枝光禿禿的,有很多新的綠芽兒正在生長出來,枝頭上已經有綠色的小尖尖已經在用盡力量,要重新來到世界上,這些跡像給了我新的人生信心。
難道說我自己有的時候,卻看不見人生的光明,隻看見失望之些,自己在捆綁自己的心靈。
我在靜靜地凝視梧桐樹那豐滿的樹枝時,卻有一群小鳥從梧桐樹看不見的深深的叢枝中跳躍著飛到梧桐樹頂處的上空,向以西另外方向的天空飛去,飛的時候,那翅膀伸開,飛得沉靜有力,猶如有飛行空中路標,一點不錯,有一定的次序性,那一個小鳥排在那一個小鳥的後麵,中矩中規。
那一瞬間我看到小鳥在天空自由自在飛舞的情景,我的心被滋潤了一回,我感受到了一種真正的自由,猶如小鳥那樣,一點不為自己的生存而產生危機之感,不管在什麽的天氣日子裏,總在選擇自由飛舞。
在一個冬完初春快來到的一天中午,我坐在家的電腦前寫作,突然向窗外望去,有一個圓圓的池塘,池塘內的清清的水滿盈,水麵上不斷地滋生著小小的漣漪。圍繞著池塘四麵,是挨著很近的冬青樹,冬青樹枝上全是小小圓圓的綠葉,像是一座座小小的綠色的山峰,給我的感覺根本不像是冬天,是早到了春天之感。
冬青樹上的空地裏,長著一種圓圓的小葉的草,把地麵鋪得嚴嚴實實的,那草的豐茂處是一簇一簇高低起伏和不同的姿態。我從前以為冬天裏是沒有綠草的,想不到竟在小院子池塘四邊的冬青樹下的地裏,卻長著這麽多豐盈的綠草,我的心被一種大自然的生機希望之感感動了。
老師
昨晚做了一個夢,與老師有關。
我的故鄉南邊有一條丹江河,夏天下暴雨,河長猛漲,別的季節不漲水的時候,發出汩汩的流水聲,多麽潔淨,多麽清澈。
故鄉四麵環山,翻過了一座座山的背後,也許很快就能來到一個山裏人心中向往的大城市。
村北橫著一道參差大大小小的山巒,山背後麵的山上平地處,住著支姓的人家,有一個叫支發啟的人,是我小時候所認得熟悉的小夥伴,他在我的心中,總是少年的印象,一雙機靈聰慧炯炯有神的眼睛,緋紅色的圓臉,卷曲的頭發。他上小學的時候,到我們村子來上學,翻一座山後來上學的。
夢中,我在村中的學校操場遇上了發啟,他的麵前站著一個愛好音樂的青年,大約有二十幾歲,發啟現在竟無師自通地掌握了作曲法。
發啟給那位青年講作曲的原理,我興致勃勃地站在跟前聽著。
發啟講的時候,他的雙眼灼亮,一眨一眨的,還是我小時候對他的那種感覺,讓我驚奇的不明白的是,他怎麽就能學會作曲呢?
我聽到了發喜用深情的聲音說:“旋律也能表達具體的情景,表達人的各種複紮的感情。”
我聽了後,還是不懂,對發啟說:“你再給我講一下,旋律怎麽能描寫具體的情景呢?”
發啟笑眯眯地說:“你想知道,到我們山裏去一回,增加些對我們山裏的感受,那時候,我再給你講作曲,能寫具體的情景,能寫我們山的形象,能寫我們山上人家的故事,是喜是憂等情感表現。”
我轉過身子,站在學校的操場上,向北麵的山上望去,山像插在蔚藍色的天空裏,那麽高,那麽遠,那麽深邃。上山的路曲曲折折,現出了一條紅紅白白的交織在一起的路基,我要到發啟家,就要翻過這麽一座高山,向發啟求學習作曲的知識,這是一件多麽不容易的事情啊。
發啟瞅著我臉上的表情,發現我的眉頭蹙了幾下,臉上有隱隱紅紅的憂鬱之色,笑微微地問我:“怕了嗎?嫌到我們山裏遠嗎?”
發啟發現我內心還不是很想到他在的山裏,那麽堅定的心態,立即對我說了一段吸引我的話:“你到我們那裏後,我給上麵的人說,讓你在我們山裏當老師?”
當老師,這是我的一個早就有的心願,於是,我和發啟,和那位聽發啟講作曲的青年說了聲再見後,就大步地向北山走去。
翻過了村北山頂後,來到了山後的山上,又是另外一座山,山上分布著星星點點的山裏人住的房子,有的還是一層的樓房,這一塊一塊的紅磚,這蓋樓房所用的建築材料是怎麽運到山上來的,這要付出怎麽樣強的勞動量,無法計算出來的,讓我暗暗驚歎!
我到了發喜的家裏後,發喜和我坐在他家的一個長紅布麵的沙發上,給我講作曲的道理。
發喜說:“你到我們山裏來,多聽些山裏喜歡唱山歌的人,給你唱些山歌,和山裏人多交流,聽聽他們給你講些山裏人勞動、愛情、實現人生夢想等各方麵的人生故事,我再給你講作曲的原理,你就會一下子明白,你會說,‘噢!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可我竟學習了好久好久,還沒有學習進去。’”
發喜又似乎向我真傳了一點學習作曲的原理。
發喜開導我說:“各種聲音,你多聽聽,是不是會發現一種大自然的節奏,這種節奏是運動的發展變化的,如果你不明白節奏是什麽,你這樣類比一下,知道四季的變化嗎?知道一個黑夜轉為白晝這種美妙的變化嗎?鳥兒的鳴叫聲,能不能用音符模擬出來?你知道鎖納曲《百鳴嘲鳳》嗎?知道貝多芬的《田園交響曲》嗎?人的感情並不是抽象的,遇到了一件好事來到了麵前,他怎麽會不開心呢?這種表達情感的辦法,完全是情不自禁的。”
聽著發喜講的,我聯想起了《毛詩序》原文節選的一段話,對各種創作都有所啟發的:
詩者,誌之所之也,在心為誌,發言為詩,情動於中而形於言,言之不足,故嗟歎之,嗟歎之不足,故詠歌之,詠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
發喜講的用聲音,用音符表達具體情景,是完全能做到的,比如說到了一個地方,聽到了什麽,看到了什麽,自然會產生人的一種美感的,喜歡作曲的人,用音符把它記下來,這優美的旋律,就已經表達了具體情景中的一切了,如果不明白,想想蔣大為老師演唱過的那首:桃花盛開的地方。
我感到聽發喜給我講作曲,過去不懂的,如今怎麽這麽快的就明白了,有腦門一下子洞開之感。
發喜給我講了一會兒作曲的原理後,起身,引我到了他們山裏的小學。
我和發喜從學校簡易的大門進去,一進門內,有一個小操場,圓形的,圓的像中秋的圓月那樣的圓,也沒有用水泥抹在上麵,還是保持山本身淡淡的那種紅色。
操場向北,有一座六層樓房高的教學樓,這讓我又產生了驚奇之感,這教學樓是如何蓋成功的?
發喜和我一起上四樓,到了校長辦公室。
校長有三十多歲,臉上的表情,和藹可親,沒有一點校長的架子,倒像他就是一個山裏的農民,雖然當校長,和山裏農民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就是在這山裏,為了農民的孩子能上學,做些實際的事情,他就心滿意足了。
發啟先給校長示意地笑了一下說:“這就是我給你介紹的小張,他很愛好音樂的!”
校長喜悅地說:“我早就盼望他來到我們學校當老師,如今真的來到了我們學校,多謝發啟給我們介紹啊!”
發啟說:“我也總在想著,給咱們的學校找一位可靠的熱愛教書的老師,正好在街上的學校操場上,遇到了我的同學小張,就把他給你介紹來了。”
我真的想當老師,我曾經多少次主動地在我們村的小學,要求校長,讓我給學生上一節音樂課,校長答應了我,我曾想過,假如有一天,我能真正到村小學當一名老師,那是多麽合我的心願啊!當上老師,是一件能給我神清氣爽陶醉我的事情!
校長問我:“你帶全校的音樂課行嗎?”
我果斷地說:“行。”
校長臉上現出些嚴肅的表情,對我說:“那我就給你把全校的音樂課排在課表上了?”
“你排吧!”
我充滿勇氣自信地回答校長。
我暗自襯想:給學生上音樂課,要有樂器伴奏,不知道學校有沒有什麽樂器?
我真想學校有一個手風琴,試探著問校長:“學校有沒有手風琴?”
“沒有手風琴。”
我暗暗思忖:沒有手風琴,是不是有鋼琴?
我問校長:“是不是有鋼琴?”
校長平和地說:“沒有鋼琴。”
我有些急了,問:“那有什麽樂器呢?”
“有一把二胡,放在一位劉老師辦公室。”
我想:二胡,這還是我小時候玩過的,好多年都沒有玩過,如今,也奏不出幾個音符出來了,不過恢複一下,還是能奏出一首完整的樂曲的。
“小張老師,你先用這把二胡,給學生上音樂課,過一段時間,我們再給你買手風琴。”
我離開了校長辦公室,要給學生上音樂課,發啟也離開了校長辦公室。
下樓走在一樓的操場邊上,發啟說:“你就在我們的學校幹下去吧!我們的校長待人很厚道!”
發啟總是為了向我進行良好的暗示,讓我在這山裏的學校工作下去,樹立起一種恒久不變的信心。
發喜從校門出來,向校東邊一條山路上緩緩地走著,回他的家裏去。
我要找到一個班的教室,給學生上音樂課。
教室應在樓房裏,可是,我卻和一位本校的青年女老師,一起向校外的一座山頂上跑去,很多小學生跟著我一起跑著,那小學生們一個個生龍活虎般的樣子,滿山上一片歡聲笑語,還有稚氣的山歌聲,回響在滿山上空的雲宵裏。我和這些小同學在一起,如今也變成了一條龍,一條虎的模樣,對一切都充滿著希望,總認為一切不可能的事情,都是可以實現的,不改變自己當初的心願。
這上課的教室,本來應坐在教室裏,可是為什麽,不在教室,卻和學生一起在山上跑著,而且執意向山頂跑去。
我清楚地記起了讀過胡適的一首詩《上山》:
“努力!努力,努力望上跑!”
我頭也不回,汗也不揩,拚命地爬上山去。
上麵已沒有路,我手攀著石上的青藤,
腳尖抵住岩石上的小樹,
一步一步地爬上山去
……
上麵果然是平坦的路,
有好看的野花,
有遮陰的老樹。
我的耳中傳來了胡適先輩為我讀他的這首詩,一字一句都走進了我的心中,給了我爬上山頂,找到給學生上課教室的信心和力量。
女老師對我介紹說:“我們這裏學校有食堂,管老師一天三餐飯,還不要錢。”
我聽了有點優越之感,心想:這天下那裏的學校,還能給老師管飯吃,還不要付夥食費,還照開老師的工資,這也許對山裏學校的老師一種特別的照顧吧。。
夢中,我和一位學校的青年女老師,還有山裏學校的小學生,還在山上爬著,我想找到上課的教室,給學生上一節音樂課。
夢醒後,我回憶有趣的夢中情節,夢中,有老師教我學習作曲,和我到山裏的學校當上了老師,這都是和老師有關,老師,這是一個神聖的詞,這是一個神聖的職業,隻有真正熱愛老師這個行當的人,才願意去當老師,我的人生命運中,與當老師這個職業有關,所以夢中,對老師,總有割舍不掉的感情,總是對我人生成長中,給過我教導傳授知識的老師們,懷有一種感恩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