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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佰零叄】一枕黃粱

  彷彿嗆入了一大口海水,陸望舒感覺自己口中咸到發苦,完全不能呼吸,胸口憋悶至極了。眼看快要窒息,大腦似乎都不能運轉了,連意識都模糊了起來,忽然間,大量的新鮮空氣涌了進來,陸望舒貪戀大口呼吸著,如同久旱逢甘霖的土地。


  意識清明之後,陸望舒發現自己正躺在自己的床上,不是左相府,而是山城唐樓的床上!他一骨碌翻身起來,急忙起身推門。明晃晃的太陽直射到他的臉上,他下意識的抬手遮住眼帘。


  「哥哥!你起來啦!」陸江雪甜甜的笑容映入眼帘。


  「江雪!」一把將許久未見妹妹擁入懷中。


  「哥哥,你怎麼了?」陸江雪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過分激動的陸望舒。


  陸望舒情緒稍稍平復,拉著江雪的手,問道:「哥哥睡了多久?其他人呢?」


  陸江雪不明白似的看著他,哥哥的問題她答不上來。


  陸望舒揉了揉她的腦袋:「江雪乖,自己去玩會兒,哥哥去找西陸哥哥有些事,一會兒就回來了。」


  穿過那條來回了數千次的迴廊,走下那這些年走了無數遍的樓梯,每一個熟悉的轉彎,每一棵熟悉的草木,讓他覺得格外舒服和安心,第一重虛鏡碎了,自己居然回到了唐樓,不知道西陸怎麼樣了,是像自己一樣回來了么?知夏呢,還有五重虛鏡要破,他的元魂不知道現在如何了?數不清的疑問讓他加快了腳步,向著林西陸的房間走去。


  「望舒,你這急匆匆的去哪兒啊?」是雁桑!穿著七分袖的水紅色短衫,手中正輕搖著一把碧海青天的團扇。


  「四姐……」陸望舒的眼眶瞬間紅了,眼淚一下子蓄滿了眼眶,雖然拚命的強忍著,可還是落了下來。


  「哎呀,怎麼好端端的哭了!」雁桑一下子慌了神,連忙掏出帕子,輕輕的給陸望舒拭著淚,「是不是哪兒不舒服?還是受了什麼委屈?跟四姐說,四姐准幫你解決了!」


  「四姐,我沒事,一時被風沙眯了眼睛。」陸望舒深深地吸了幾口氣,來平復自己的情緒。


  「你可不能騙四姐啊,」雁桑有些狐疑的看著他,「若是有事,千萬別瞞著掖著,知道么?」


  「一定!」陸望舒擦乾眼淚,用力地點了點頭,「我找西陸,四姐有沒有見到他?」


  「他啊,這個點,應該在書樓吧。」雁桑收回帕子,繼續不急不緩的搖著團扇,「你若看到他,記得叫他一聲,晚上馮掌柜說不做飯了,我們一起出去吃,六點準時在前廳碰頭啊。」


  「好呢。」目送這雁桑遠去的背影,陸望舒的鼻子又有些發酸。


  書樓還是原來的樣子,牆面上爬滿了碧綠的爬山虎,沿著屋檐搭出來的竹棚子上正掛滿了紫藤花,一陣清風拂過,滿架的紫藤花就搖擺了起來,像一陣陣紫色的海浪,煞是好看。


  「你醒了?」林西陸坐在書樓的一角,陸望舒剛推開門,就與他對視上了。


  「我睡了多久?你什麼時候醒的?」


  「我一醒來就在這書樓了,找了你一趟,江雪說你睡著呢。大約是半個小時以前吧。」林西陸仔細的回憶著。


  「那第一重虛鏡還是被你破了。」陸望舒坐在林西陸身邊,結果他遞來的熱茶。眼下正是三伏天,可喝口熱茶卻是比和冰飲更來得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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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那日在第一重虛鏡中,林西陸帶著林知夏進了皇宮,要去覲見太后,為的就是完成林知夏心中的執念,他的一個「情」字。


  當時林西陸放出狠話,一定要帶著林知夏一起面見太后,其實是早就知會過國主姜哲的了。所以當更多的侍衛要把林西陸等人當做刺客拿下時,姜哲及時出現了。他帶著林西陸二人順利的來到了太后的寢殿。太后雖然震怒,可明面上她不不願意與這個並非親生的國主兒子撕破臉,只能咬著牙帶著笑接待了他們二人。


  「林道長若是現在來為左相求情,怕是晚了些。」太后在重重珠簾之後,陰陽怪氣的說道。


  「左相無愧於天地,何須在下為他求情,蒼生萬物自然不會薄待他。」林西陸自始至終沒有放開過牽著林知夏的手。


  「你這話什麼意思?」太后的聲音有些發緊,「莫不是林道長又使了什麼神通,要劫囚?」


  「母后!」姜哲拍案而起,「林道長是朝廷重臣,又豈會知法犯法!」這妖婦真是一點都不把他放在眼裡!

  「哀家說笑罷了,哲兒又何必如此緊張呢。」太后的聲音恢復了冰冷與陰沉,將矛頭對準了林知夏,「這位讓林道長如此重視的可人兒是誰?林道長不打算引薦一下么?」


  她這一問,正中了林西陸的下懷,林西陸緊了緊握住林知夏的手,示意他不要緊張,朗聲答道:「這位正是國主與太后尋覓了五年的人。」


  姜哲和太后都是一驚,太后也顧不得臣禮,直接動手掀了珠簾徑自走了出來:「你說什麼?」


  林西陸並不接她的話茬,反倒是對著林知夏淡然一笑,繼續說道:「太后,這麼多年了,你苦心經營了朝中的一張大網,就是打算將這正在萌芽的國主扼殺其中,對吧。」


  沒有料到林西陸會如此直接,太后使了個眼色,左右的侍衛都退了下去,只留了兩個貼身侍女在前殿:「林道長快人快語,不愧是右相!」


  「原來母后早就知曉了。」姜哲的一雙眸子眯了起來,打量著對面這個年過三十卻還是容光煥發,身材窈窕的太后。


  太后並不理會姜哲,對著林西陸說道:「既然林道長講話挑明了,那哀家也不繞彎子了,國主年幼冒進,不適合處理政務,朝中一干大臣都與本宮進諫,希望本宮能代理朝政,好讓芙蓉城的百姓更安居樂業。」


  「母后口中的一干大臣,究竟是哪幾位呢?兒臣倒很是想聽他們親口說說兒臣究竟是如何冒進!」姜哲對這份名單自然是心裡有數的。


  「如若哲兒無法理解朝臣與哀家的這一番苦心,相信大家也不會介意讓這芙蓉城換一個姓。」太后的唇邊掛上一絲冷笑,左相已經上了斷頭台,年少的國主,還有這有些妖法的右相如今都在自己的泰辰宮中,而這宮內宮外,包括身邊的這兩名侍女,都是埋伏好了一流的刺客,還有一支百人的羽衛就守在制高點上,若他們敢輕舉妄動或是試圖反抗,瞬間就會被射成篩子。


  今日,他們是插翅難逃!若是乖乖配做個傀儡國主,就讓他在活上一兩年,再來個病逝。若是不知好歹,那今日這芙蓉城的國主就會被武侯餘孽所刺殺!


  想到此處,太后的心中胸有成竹,眼神中充滿了得色。


  林西陸面色平靜如常,彷彿沒有聽到太后的那些威脅之詞,看著她的眼睛,認真的問道:「人活一世,爭名奪利,就算真的爭到了奪到了,又是否真的快活呢?」


  「自古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林道長,你說是這王快活些,還是寇快活些呢?」太后發出一聲冷笑,斷定林西陸在垂死掙扎。


  「若是成王得天下,卻日夜膽戰心驚,身旁無一可信之人,這樣的王,當得有又什麼意思呢?」林西陸搖了搖頭,似乎不同意太后的說法,「若是成寇,可卻能心懷坦蕩,俯仰於天地,這樣的寇,又何嘗不是真快活呢?」


  「林道長好辯才,看來林道長似乎是很有興趣要做這樣的失敗者了。」太后的眼神越發陰冷,已經伸手摸上了案頭的茶杯,只要她將這茶杯摔碎,那兩名武功高強的侍女就會直接去取姜哲的性命,而一早就埋伏好的刺客和侍衛會趁亂進來將林西陸剁成肉醬!至於他身邊那位一直沉默著的人,只能算他倒霉了!

  「太後娘娘,你已經尋了芙蓉城鑰匙五年了,為的就是能夠名正言順的坐上這國主之位。」林西陸轉頭又望向姜哲,「坊間盛傳,只有得到芙蓉城鑰匙的人,才能真正的坐穩國主之位。師弟,你找那鑰匙,想必也是為了這個原因吧。如今這鑰匙就在你們眼前,你們如願了么?」


  太后的瞳孔瞬間放大,姜哲也一瞬不瞬的望著林西陸:「那鑰匙,在你手上?」


  「若我說,這一切,都是幻象,都是虛空,都只不過是一場夢境,若你們拿到這鑰匙,反而會讓這夢境在瞬間坍塌,讓你們付出了一生追求的東西都化為烏有,你們可還想去拿那鑰匙?」林西陸的神色中帶了些悲憫。


  「一派胡言!快將鑰匙交出來,或許哀家可以饒你一命!」太后躍躍欲試,似乎下一秒鐘就要撲到林西陸身上。


  「師兄!你一直是站在我這邊的,哪怕毀了那鑰匙也不能給這妖婦!」姜哲一雙眼赤紅,將太后攔住。


  「知夏,今天我就要讓芙蓉城內最尊貴的人知道,我林西陸所愛,只有你一人。」林西陸並不理會叫囂著的二人,當著所有人的面,深深的吻在了林知夏的唇上,「知夏,這場夢該醒了。」


  「是的,該醒了。」林知夏的目光中多了一道光芒,那是唐樓侍妖鏡中特有的熒光。


  隨著那道熒光越來越盛,周遭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了,姜哲也好,太后也罷,都還保持著那副驚恐的面容,和泰辰宮內所有的事物漸漸的融在一起,變成一灘水霧,再也分不清彼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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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重怕是沒那麼走運了……」林西陸重重的嘆了口氣,朝著陸望舒苦笑道。


  「你也發現了?」陸望舒推開窗戶,看著這七月流火的夏日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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