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可是一連幾天都沒有見到妹妹的人影，不過他倒不著急，反正還有一段時間，其實是還沒想好要怎樣開口。
大三的課程不算多，表演系主要是聲樂、台詞、形體、表演。這些要求天賦和刻苦練習的課程對於程嘉牧來說反而很簡單——天賦他是有的，刻苦練習么，十幾年的實踐算不算？
另外還有文化基礎課，比如藝術修養、視聽語言、音樂名作、電影擠出等等，除此之外還有英語和政治，不過在藝術院校，這樣的課程反而是最不重要的，加上老師們也沒有孔樂潛那樣的魄力，便成為了翹課率最高的科目。
程嘉牧上輩子十八歲就迫不得已帶著拖油瓶桃桃去北漂，雖然後來買了個研究生的文憑，可根本沒上過大學，個人履歷里也只能含糊地一筆帶過，原本以為上學不就是老師在上邊講，學生在下邊玩，虛度四年光陰，混一紙文憑么。
可真正融入了校園了生活，他才感覺到，原來大學是這樣的，教授課業的講師混日子的老師的確有，可也不乏功成名就的演員，或者德高望重的藝術家，甚至在某個領域頂尖的人才，以及默默無聞但深藏不露的老教授。
程嘉牧上輩子因為各種原因，認識不少這裡老師，尤其是教表演的，很多都沒斷了拍攝話劇、電影等等工作，與他這種在演藝圈拚命賺錢的人不同，他們有一種揮之不去的書生氣，甚至帶著一點清高。
比如黃文昊、方誌遠，帶程嘉牧練聲、上課、排練的時候，與在劇組的狀態是完全不一樣的。
程嘉牧覺得這種感覺很新奇，像是重新認識了舊友，也學到了更多的東西，他想，若是從前有機會在中影認認真真地度過四年，大概自己的那些黑們就會少了不少罵人的素材。
雖然有時候幾個班級一起上課，可絕不會有兩個年級一起上課，程嘉牧只能趁著午休偷偷往女生宿舍那邊跑，他留下了不少房產，可是因為高昂的遺產稅，袁桃桃不得不賣掉了其中兩套，才得以繼承，可那些剩餘的房子，在房價高漲的今天足夠袁桃桃做一輩子富貴閑人了，更別提那些公司股權、信託理財了。
可袁桃桃仍然住在女生宿舍，這一點讓程嘉牧非常欣慰，年輕人，還是要保持一顆奮鬥好學的心啊，程嘉牧在見不到袁桃桃的時候，就滿臉慈愛地望著他宿舍的方向，忍不住感慨妹妹長大了。
「桃桃，你看，那個變態又來了。」女生甲說。
「真不是你男朋友？我記得他，這不就是那天那個找你的小帥哥嗎？把桃桃拽走了的那個，哇，好帥啊，簡直又帥又霸道！他這幾天每天中午都來女生宿舍偷窺，我覺得就是來找你的。」女生乙說。
「那又怎麼樣，長得帥就可以偷窺女生宿舍了，一定是個變態！」女生甲固執己見，十分正氣凜然。
「別叫人家變態，哪有這麼帥的變態？」女生丙一臉花痴地說。
女生丁說：「哎等等，他不是那個程嘉牧嗎？遴魔記里的，前一陣子微博還上了熱搜，想不到他原來是我們的學長啊！」
「什麼什麼，是程嘉牧？！啊啊啊竟然是他？」女生甲瞬間倒戈。
「真的嗎，我看看，還真是啊！啊啊啊啊啊好帥！真人比照片還要帥！怪不得昨天沒認出來！！」乙丙丁三個人一起尖叫。
袁桃桃：「……從五樓你們能看清他的長相？」
「看他身邊那麼多女生你就懂了啊！剛才已經有六個女生不小心撞到他，八個女生被拒絕留電話了！」
袁桃桃：「……你們哪兒看出來他是在拒絕留電話了，這麼遠聽得到么？」
甲乙丙丁：「我不管！現在下去見你男神吧！」
「怎麼就成了我男神了，喂！我還穿著拖鞋呢！」袁桃桃穿著拖鞋帶著眼鏡，被一無良眾舍友拉著下去見男神了。
她絕望地掙扎了一句：「你們這群心機婊，憑什麼你們見男神要化妝，只有我素顏？」
再次見到妹妹，程嘉牧著實鬆了一口氣，這次沒有讓人眼花的大煙熏和深色口紅，依舊是短髮，袁桃桃的五官跟袁牧並不像，沒有達到那種讓人眼前一亮的漂亮，但是運氣再差，也有優良的家族基因墊底，不化妝的時候，看起來倒也非常清純，非常乖巧。
程嘉牧不由得想：「因為上一次妹妹的口不擇言，就傷心地離開，也太不負責任了。我就說嘛，桃桃雖然叛逆了些，卻是個小孩子啊，這麼單純，什麼都不懂。」想著又無比慈愛地笑了。
袁桃桃被他的笑容噁心得一抖：「你每天都來女生宿舍，是有特殊癖好嗎？你是偷窺狂么？」
程嘉牧：「咳咳咳……你說什麼？！什麼叫特殊癖好，什麼偷窺狂！你哪兒聽來的詞兒！不許胡說八道！」
女生甲：「好可愛！竟然在說教，真是反差萌！」
女生乙：「啊啊啊啊好帥！你是那個程嘉牧嗎？」
程嘉牧：「呃，你們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聲音好蘇！！」
程嘉牧：「……」
好不容易擺脫了一眾女生，程嘉牧下定決心，以後再也不來女生宿舍下面等袁桃桃了，終於可以跟袁桃桃獨處，那幾個女生竟然沖著袁桃桃做了個加油的手勢，程嘉牧一臉黑線，這是我妹妹好么！
「桃桃，你過得怎麼樣？」
袁桃桃：「挺好的，聽說你去拍戲了？」
程嘉牧：「是啊，好像是個小說改編的，挺受歡迎的。」
袁桃桃：「是遴魔記吧，我看過原著，很有意思。不過高任拍的戲，會改編很多吧。」
程嘉牧撓撓頭，有點不適應妹妹的健談，說：「可能是吧，我沒看過小說，不過主角名字都挺雷的，哈哈，他們說高任就喜歡拍這種雷劇，不過我覺得高導跟傳聞不大一樣，其實挺認真的。」
兩人聊了幾句，竟然其樂融融，程嘉牧發現，桃桃跟作為同齡人的自己聊天的時候，會主動提起話題，也非常溫和，甚至會主動講個段子，把程嘉牧逗得大笑，不像與「袁牧」說話時，有那麼多不耐煩的情緒。
「對了，你喜歡拍戲嗎？」程嘉牧猶豫了半晌，還是問了出來。
袁桃桃被問得愣住，笑著說：「喜歡啊，不然怎麼會報考中影。」
程嘉牧脫口而出：「我以為，你是因為哥哥的決定才……」當年要妹妹填報中影的志願，第一是因為袁桃桃的成績如果上一流的九八五或者二一一，是比較吃力的，而中影對文化課要求不高，其他方面，自有程嘉牧這個哥哥的面子，袁桃桃學的是導演專業，一個女孩子，學導演專業，如果沒有資金和人脈的幫助，是很難得到好的實踐機會的。
袁桃桃說：「其實也是因為我哥，是他替我報的名。」程嘉牧覺得很內疚，現在「袁牧」已經死了，善做主張決定了她的前途，卻再也沒有能力幫她鋪路。
「可我是真的喜歡拍戲，如果有機會，我想成為一個厲害的導演。」這也是他的願望吧，袁桃桃想。
程嘉牧想不到妹妹有這樣的心思，非常高興，不由得放下了擔憂，把準備了很久的話說出口：「孔老給我介紹了一個試鏡的機會，就是孔樂潛教授，他剛好教我，是歷史題材的電視劇，如果能夠參演，你願意跟我一起去嗎？但是要以我助理的身份。」他連忙保證：「就是一個身份，不用你幹活！不過這樣就能夠見到石長安。」
記得妹妹非常喜歡石長安導演，可是自己一直忙著工作，又覺得妹妹太小，以後有的是機會引薦。
果然，袁桃桃尖叫了一聲，「石長安？真的嗎！啊啊啊啊啊！」
程嘉牧為了營造在妹妹心中的穩重形象，終於忍住用手堵住耳朵的衝動。現在的小姑娘怎麼都這麼能叫喚？年輕人的世界他一時又理解不了了。
袁桃桃：「牧哥你真好！！謝謝你！」
程嘉牧：「啊，不，不用客氣。」這一下子就變「牧哥」了，變得也太快了吧，想到從前自已「演而優則唱」，還開過幾場演唱會，給票的時候，妹妹都沒這麼激動過，不由得有點嫉妒起石長安來。
同時懷疑妹妹的審美，自己這樣的優質帥哥擺在面前，竟然要去做一個大鬍子老頭的粉絲？自從留了手機號，袁桃桃還沒有主動聯繫過他，可自從提到了石長安，妹妹就簡訊不斷，時不時問問試鏡的事情。
程嘉牧不由得也全身心地准起來。
轉眼就到了試鏡會，只是一個配角，卻不下三十個人競爭，這種場面是高任的劇組所不能比的，仍舊派了趙康樂送程嘉牧，試鏡的演員里不乏很多已經小有名氣的，袁桃桃緊張得手心出汗，出發前那種勢在必得的信心已經飛到了爪窪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