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比賽前夕

  換好了運動裝，這身衣服是她在衛生間和楊可換的，楊可報的是撐桿跳，落地的姿勢十分優美，屁股先著地。


  「李小行，你要加油。」楊可給她打氣。


  李小行沖同學們揮了揮手，朝著賽場集合點跑去。


  她為什麼要答應跑三千米，就在剛才，電光火石的瞬間李小行想到了某句話：當你不知道人生信仰是什麼的時候，不妨把跑步當成信仰。


  據說還是中年成功人士的法則。


  沒準跑著跑著你就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了呢？

  站在起跑點上，做著並不標準的預備起跑姿勢，李小行深吸了一口氣，她早晚會找到答案的。


  槍聲響起，周圍的人都沖了出去，沖的最快的人未必能衝到最後，最後一個起步的人可能並非胸有成竹，堅持到了最後的人可能差半圈就放棄了繼續奔跑，只有衝到終點線的那個人才是勝利者。


  四百米一圈的操場，三千米要跑七圈半，跑到第五圈的時候漸漸聽不到周圍人的喊聲了，喧鬧的體育場變得安靜，她接過不知道誰遞來的礦泉水仰頭灌下，毫無形象地澆在頭上。


  有好幾次都要摔倒了，汗水糊著劉海，身體里的水分被下午兩點的陽光帶走，好想停下來，躺下，睡一覺。


  「李向前！！！」


  「李向前！！！」


  最後一次路過她們班的時候，同學爆發出的喊聲把周圍人都嚇了一跳。


  「李向前！跑！」


  尋不群扯著嗓子喊，她和李小行住在一起這麼久，從來沒見過她這麼努力的樣子，「你要找到夢想去努力！哪怕撞得頭破血流失敗了也不要緊！你還可以回家繼承你家的億萬家產！！」


  四下俱靜。


  不知道誰放了一個屁。


  李小行痛心疾首，怎麼隨便暴露她是個土豪的事呢，她一直是以窮屌的面目示人的，即使這樣桃花也沒斷過，不過也虧尋總這麼一喊，她的意識恢復了過來。


  終點不遠了。


  第一名早就到達了終點，第二名、第三名也都陸續到了，李小行知道她拿不到名次，但她依然再跑，熱血在體內沸騰。就在她要在終點衝刺的時候，小腿猛地一綳，接下來是鑽心的疼，她抱著腿跪在了賽道上。


  有攝影部的童鞋把李小行跪著哀嚎的照片拍了下來，據說李小行那痛苦的表情震撼了不少人，而那張本來應該被命名為【跑三千米小腿抽筋的苦逼少女】的照片被冠上了【雖敗猶榮】的名字，還參加了攝影展覽，被不知名人士花了八千塊買走了。


  李小行則分到了五千塊。


  拿著沉甸甸的五千塊，李小行對那個忐忑的攝影部學弟說：「照片洗出來給我一張，要背景牆那麼大的。」


  學弟連連表示沒問題可以，學姐你指著我頸部大動脈的筷子是不是可以收回去了。


  「人生中掙的最大的一筆錢。」比賽過去三天了，領導們給了李小行一個賽場最佳表現獎狀，李小行一瘸一拐地登上了領獎台和領導們握手，其實領導們應該聽嫌棄她髒兮兮的爪子的。「你說買我照片的人得有多麼慧眼識珠，我好想認識一下她。」


  「你是聽學弟說買照片的人是個帥哥才想認識的吧。」


  李小行還在休息，她說跑這三千米把這輩子跑的步都一口氣跑完了，現在她要睡個天昏地暗。


  「足球賽你還能去嗎？」孔武森多嘴問了句，李小行八成是要耍賴不去的，沒了她這個超級替補，比賽還真有點懸。


  「去，幹嘛不去，賽場上沒我的身影那能行嗎？我都跟音樂系的學弟學妹們約好了給我加油吶。」


  先不說李小行怎麼突然這麼有幹勁了，「你上哪認識的音樂系的學弟學妹？」


  「你和陳浸成雙成對拋棄我的時候我都和音樂系一起去聚餐了，熊大很夠意思的叫上我了。」


  音樂系有錢，也是個大土豪，學音樂很費錢的，所以音樂系也是個土豪遍地的地方。


  孔武森明白了，李小行這是去蹭飯了。


  「那年，你們外語系的球隊怎麼樣，厲害嗎？」


  那年是法語專業的，李小行她們也是才知道沒多久，她一個學法語的怎麼就分到中文系宿舍樓來了呢？外語系那邊不可能一個空的宿舍床位都沒有吧。


  「再說了，你幹嘛住宿舍，看你哥派頭那麼足，肯定是個老闆級的人吧？」


  一提起那年她哥李小行就更後悔了，哥哥是去年結的婚，要是那年大一就住進來，說不定她大嫂就換人呢。


  那年：「我想和你們商量件事，我養了只貓，讓它自己在家裡呆著我不放心，我能不把它帶來啊。」


  李小行和尋不群我看看你你看看我，還是尋總說話了，「這個真不行，孔哥不太喜歡貓。」


  何止是不喜歡，都稱得上厭惡了，她跟一切和貓有關的東西絕緣。


  「這樣啊……」那年有點失落，美女憂鬱的樣子也十分的美麗，一向憐花惜玉的李小行一下子就心軟了，「其實孔哥也沒有那麼討厭貓，可能是有童年陰影啦，好像是小時候被長得像貓的動物嚇到過。」


  以孔哥的膽子，嚇到她的必定是十分恐怖的動物。比如果子狸。


  「可以幫孔哥改掉害怕貓的毛病，不能吸貓的人生是多麼空洞啊。」李小行說，「你隨時都可以帶貓過來。」


  那年疑惑，「可是，不需要通知孔武森一聲嗎？」


  李小行：「不用不用，那麼見外幹什麼。」


  所以當天晚上孔武森回到宿舍摸著黑上床，手伸進被子里就摸到了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尖叫：「我床上的是什麼東西！」


  她抓著那隻可憐巴巴、一張大餅臉的小動物，對方十分丑萌丑萌地舔了下她的手心。


  貓，丑的，活的。


  「李小行、尋不群、還有那年，解釋一下。」


  李小行：「睡覺，勿擾。」


  尋不群：「打坐，勿擾。」


  那年：「是我的貓，它一隻貓在家我不放心。」


  孔武森想，你把它帶進宿舍來才更不應該放心，沒準什麼時候就會被她扔掉。


  「不行，你要上課，我們要上班，它還不是得自己呆在宿舍里。再說宿舍地方這麼小，帶出去還容易丟，你想過怎麼解決了嗎？」


  李小行露出狗頭，「孔哥你好細心，想了這麼多居然。」


  孔武森說道：「你的腦子難道是擺設嗎？」


  那該怎麼辦？

  無知無覺的灰色丑萌貓咪乖巧的盤在孔哥腿上，無視她臭臭的臉，李小行不怕死地說道：「我看你也沒有特別的討厭五毛錢，再說現在哪個小說里沒有個萌寵，你就大發慈悲的接受五毛錢吧。」


  「所以你就先斬後奏，不經過我同意就把它帶來了。」


  那年：「對不起，那是我的貓……」


  孔武森看了她一眼，「我當然知道是你的貓，李小行連她自己都養不活，還能養貓，你這隻……五毛錢養起來不便宜吧，一個月花多少錢。」


  「四千多塊……」


  李小行撲通一聲跪下來，「大佬，請問你還需要一隻寵物嗎？考慮下我怎麼樣？」


  孔武森對著五毛錢獰笑，「你養只貓的錢能養活一打李小行了，考慮下換個便宜好養活的怎麼樣。」


  那年初來乍到還跟不上她們的節奏。


  尋不群說：「既然五毛錢要成為咱們的室友，那就不能由貓主人說的算，應該在場所有人一起表決才是，那咱們四個人舉手表決一下，同意五毛錢留下的，舉手。」


  尋不群率先舉手了，李小行跟著也把手舉了起來，那年看看她們倆，對孔哥歉意地笑了笑，舉起了手。


  「三比一，五毛錢可以留下了，我去醞釀下怎麼給貓寫一份室友協議，那年，你家貓上人類文字掃盲課了嗎？」


  那年：「……」


  尋不群說著從被窩裡爬了出來，伏在書桌上奮筆疾書，她好像真的在認真寫貓室友協議，這份協議寫的很快，只有一張紙，和李小行她們簽的十幾張紙的協議不能比，尋不群寫完了吹了吹墨跡，爬到孔哥床上，抱住五毛錢抓住它的爪子塗了點墨水在協議上蓋了個梅花爪印。


  五毛錢納悶地看著白紙上黑漆漆的爪印，不明所以然的舔了舔爪子上的毛，從此以後它就從那年的私有貓變成221寢室的公有貓了。


  簡稱公貓。


  李小行睡不著和林准聊天。


  李向前：「我們寢室養了只公貓。」


  林准：別人養貓都說是什麼品種的貓到了她這怎麼一上來就說公母？


  「什麼品種的？」


  「灰的外國貓，不知道啥品種的，我問問。」發完語音她敲了敲上鋪床板，「那年，公貓啥品種的？」


  「英短。」


  李小行憐愛地摸了摸趴在她肚皮上的五毛錢，「這個顏值真沒看出來啊。」


  怎麼讓孔哥喜歡上貓是個問題，不過李向前相信喵星人的賣萌功力征服孔武森早晚的事。


  李小行和尋總這兩個夢，於是已經進入五毛錢到底在誰的床上過夜爭執不下很久了，睡覺之前五毛錢每一小時就要從一張香噴噴的床上移到另一張香噴噴的床上。躺的地方不是胸口就是腰。如果這隻貓是宅男變的現在恐怕早就已經失血過多而死了。


  【是英短，這貓長的我壓根沒看出來是英短。】相冊里幾十張照片，雖然嘴上說著嫌棄五毛錢的長相，但李小行拍照的時候可沒閑著，擼貓不分美醜，雖然五毛錢長得的確是不太好看，以喵星的顏值真是倒數的。當然，人是不會嫌棄貓丑的，何況五毛錢還沒有丑到那個份兒上。挑了張最丑的發給林准。


  【我們寢室前兩天剛發現了一個大美女，特別漂亮介紹給你認識，問你別抱什麼希望，人家那麼美，多半是看不上你的。】


  【怎麼難道我不夠帥嗎？】


  【最重要的是氣質，你看起來就像個小混混，誰能看上你啊。】


  【我記得你以前可不是這麼跟我說的，而且那個時候你比我也好不了多少不知道誰，那個時候拍著我的肩膀跟我說江湖義氣，兄弟為先。】


  被提起黑歷史李小行反射性的就想否認【誰呀，我當年可沒這麼說過。】當年那個不良少女李小行，不存在的。


  ……


  早上沒有訓練，因為下午一點足球比賽就開始了。寢室里的四個人一起去吃了個港式早茶，特殊熏烤製作的烏龍茶混合著茉莉茶，口感幽香。一點兒都不膩人，茶香奶香結合一處，香味持久不散，兩者相交成都妙不可言。李小行捧著茶杯，一口氣喝掉一半，嘴唇上都是奶沫，舒服的嘆了口氣。


  12樣茶點在圓桌上攤開。廣州人早晨最喜歡的事情必定是上茶樓，本地人一般叫茶居，喝杯好茶，相聚暢談，人生最快活的事情，莫過如此。廣東的差點那可叫一個豐富，多數都是廣州的一些特色小吃，像是牛肉粥，粉腸粥，艇仔粥，及第粥生菜魚球粥，皮蛋瘦肉粥，牛肉腸，豬肉腸，鴛鴦腸下。牛百葉，燒賣、寶粉果，蘿蔔糕，香芋糕，叉燒包，流沙奶，叉燒酥，榴槤酥，馬拉糕，倫敦糕，春卷，龜苓膏等等，足足有幾千種之多，外地人往往看得目瞪口呆。


  沈圓踩著高跟鞋過來了，不錯這家開在學校里的廣式茶點就是沈圓開的，他笑容滿面地說道：「你們下午有比賽是吧？這頓我請客，好好踢球啊。」


  本來尋不群正為她的錢包急速縮水而哀痛不已，沒想到天上掉下個沈圓，說請客就請客一點都不含糊，尋不群感動的差點跪下叫爸爸了，李小行搖頭說：「不行，怎麼總能讓你破費呢？我們又不是酒肉朋友，總占你便宜，上回還喝了你小一千塊的酒呢，這回必須得付賬。」


  尋不群：「有沒有搞錯，那些酒都是你一個人喝的好嗎？有本事喝有本事你付賬啊。」


  李小行吞下去一個奶黃包，被絕佳的滋味刺激的味蕾爽翻了天，口齒不清地說道：「你這幾年都裝窮還不得好好叫你出點血，孔哥你說是不是。」


  「說了是儲備資金不能動。」


  「那你就好好的存銀行里不動？哪怕買個短期基金啊。」


  尋不群：「有風險，我討厭冒險。」


  李小行：「那也別存銀行，銀行利率多低，不如存支付寶。」


  尋不群摳搜地來了句陝西方言，順便還把手插進了袖子里，「俺娘說咧，除了國家哪個都靠不住。」


  「那你娘把傳家寶上交給國家了嗎？」


  尋不群嗔怪道：「那咋地可能嘛，日子還要不要過咧。」


  李小行轉頭看向那年，她正捻起灌湯包的褶吸湯汁，露出非常幸福的表情，原來也是個吃貨。


  「沈圓姐，你還不認識吧，那年，那些年我們一起追過的那年。」


  「咳咳！」李小行神句一出，那年就嗆著了，咳得撕心裂肺。


  李小行經常被嗆著，所以處理起來很淡定，「拿紙巾接著點，噴出來什麼東西很毀滅形象的。」像飯粒從鼻孔鑽出來。


  正當李小行繼續往嘴裡塞東西的時候，孔哥淡定地從她手裡抽走了筷子，「別吃了，下午還得比賽呢。」


  「離比賽開始還有四個小時呢，很快就消化完了，讓我再吃幾口。」


  孔哥像塊石頭就是不同意，「萬一你吃的太多賽場上突然大便失禁怎麼辦？」


  李小行搶筷子的手僵住了，尋總和那年也都露出耐人尋味的表情。


  「要不要這麼狠啊。」


  李小行悻悻地擦了擦嘴，「這下你讓我吃我都吃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