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疑雲漸散
寧玉凝拉著林一驚的手,慢慢地走過了那條小路。林一驚她們每走一步,身後的燈就一盞一盞地熄滅,等她們走到盡頭時,小路又隱沒在黑暗中。
“這是?”林一驚對眼前的事感到十分的驚訝,自己身處在一個圓形的走廊上。走廊之下是各種各樣舞動不同風情的曼妙舞女和為之瘋狂的客人,訓練有素的侍女在款款走來,為客人獻上一杯杯說不出名字的好酒。林一驚抬頭望去,一盞盞流動似的琉璃燈像是懸掛於天河之上的繁星般,為這裏添上異樣的光彩。
寧玉凝拉著林一驚走下樓梯,一個地下世界展現在她們的麵前。異國風情的物品被放置在一張圓形的玉石桌上,激起叫價的人無窮無盡的欲望。林一驚還沒來得及細細觀看,就被寧玉凝拉到了一個不起眼的黑色木門前,門上是一塊寫著欲夜的門匾。欲夜,確實這裏就像是釋放人們欲望的黑夜之地,令人瘋狂尖叫。
兩個彪形大漢攔住了她們,寧玉凝從懷裏掏出了一塊雕琢著相思花翎的令牌。一看到令牌,那兩個人先恭恭敬敬地行了禮,然後發功打開了那道看似簡陋的黑色木門。
門內漆黑一片,似乎把門外的光也擋在了外麵。當她們進去的時候,黑色的木門又緩緩地關上,把她們和外麵的喧鬧的世界完全隔絕。林一驚悄悄地運起吐息之法,卻隻能聽見一絲若隱若現的氣息聲,這讓她感覺到自己的處境十分不妙。
這時,耳邊傳來了寧玉凝的密音,說:“放鬆一點,又不是來砸場的。”林一驚也覺得自己過於緊張,隻好安靜地等待。
就在這時,一道光從上方照到了她們身上,兩張椅子赫然出現在她們眼前。林一驚和寧玉凝大大方方地坐了下去,從前方的黑暗之處傳來了一道略帶嘶啞的蒼老聲,說:“既然外麵不能滿足兩位的需要,就跟老夫說說吧!兩位需要什麽?”
寧玉凝示意林一驚說正事,林一驚單刀直入說道:“今天是為了得到一些消息而來。”
“什麽?”周圍響起了一陣的驚怒聲,把不知在何處的編鍾搖得嗡嗡作響。
“安靜”一道蒼老有勁的聲音冷冷傳來,壓下了四周的驚怒聲,場麵瞬間安靜下來。蒼老的聲音再度響起:“兩位!既然是為了得到天曉閣的信路而來的,我本該請兩位出去!不過,既然兩位來了,不能讓兩位空手而歸,這事,成不成就看兩位的造化了。”說完,一張紙向她們這邊徐徐飛來。林一驚接過了這張紙,一看,上麵寫了幾個字:欲知其中事,先過生死門。
今夜的欲夜之地,迎來了它的高潮。
武鬥場上人聲鼎沸,因為它的主人向所有人宣告,武鬥場即將迎來第一位向這欲夜之地主人挑戰的人。東道主被挑戰,是欲夜之地建立以來的第一回。欲夜之地的武鬥場,是它日進鬥金的主要支柱之一。每天都有來自不同地方,不同派別和異國的高手來此地,一決雌雄。鮮血和死亡,是這個地方的最令人熟悉的味道,刺激著人們與生俱來的毀滅惡欲。武鬥場沒什麽規矩,隻有兩點:一、不可使用暗器和藥。二、雙方必須要有等值的東西,才可決鬥。
“你真的要這麽做?”寧玉凝不禁為自己帶她來這裏而感到後悔,雖然林一驚的武功達到了上宗之境,是武林少有的高手。但在這個地方,上宗還是有點不夠看。
“沒事的!寧姐姐,老魏教過我脫身之法。縱使我敵不過,也不會有事的。隻是,你那至味之藍的瓶子倒是危險了。”林一驚開玩笑般說,同時握了握寧玉凝的手,讓她安心。
“一個瓶子有什麽呢,一定要小心。”寧玉凝擔憂地說道,她本想多說幾句,但又害怕讓林一驚分心,隻好囑咐她多做準備。
“諸位,今天的決鬥十分特別,是由我們欲夜之地的主人迎戰前來的客人。那麽,大家想不想知道雙方交換的是什麽呢?好,客人用曾裝載過傳說當中的奇方-至味之藍的瓶子,來取得與天曉閣的信路。那麽,現在讓我們為雙方的勇士們歡呼吧!”隨著主裁人的話音落下,狂熱的客人紛紛向各處的投金口下注,數不清的叮當聲回蕩在武鬥場上。
此時,在武鬥場上的林一驚正在運動調息,為迎戰做好準備,並沒理會周圍的喧鬧。
隨著一聲鍾響,沸騰的武鬥場迅速冷卻下來,客人們都在自己的位子上等待著這場決鬥的結果。
林一驚猛地睜開眼睛,她感覺到一股渾厚悠長的氣息出現在這武鬥場上。果不其然,一個身穿黑色鬥袍的人徐徐向她走來,林一驚細細一看,那名黑衣人,除了露出那一雙淩厲的眼神之外,全身幾乎被蒙上一層黑,令人無法看清他的身影。
更讓她驚訝的是,從他的身後又出現了幾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人,等他停下來時,七個手持一柄黑色玄鐵劍的黑衣客齊齊整整地站在她眼前。
“糟了!”在觀台上的寧玉凝暗暗為林一驚捏了一把汗,這七個人散發出同樣的氣息,七人本為一體,氣貫不息。而且,從他們的架勢上來看,他們有著比血脈相通的人更為默契的關係,彼此間融合,幾乎可瞬殺一切。
更重要的是,七人為陣,本該是有快攻、助攻、隱攻、輔攻、主殺和雙控。往往破陣時,要快速找到不同人的不同身份,加以逐一擊破,方可無虞。但,現在這七個人無論是身形、動作和氣息如出一轍,可以說他們像是把自己身份隱沒在黑夜中的獵手,隨時給不明所以的獵物致命一擊。
在場上的林一驚也有相同的感覺,這七個人幾乎在瞬間就形成了對自己的獵殺圈,毫不留情,不留餘地。而且,他們的身影在他們快慢明暗的步伐中交相重疊,鬼魅莫測。
如果自己不能在最快的時間內,找到這七個人在殺陣中的位置,自己將畏手畏腳,被拖入泥潭中,任人宰割。
如果自己不顧一切,胡亂出手,那麽在自己擊殺第一個人的時候,第二個人就可以手起刀落,讓自己命殞當場。
林一驚很清楚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雖然是這麽說。但那七個人如七星追月般,越來越近,無論自己出手還是不出手,都無法全身而退。
想到這裏,林一驚想起與高大哥交手時的情景,心裏有了主意。隻見她的嘴角微微上揚,大笑了起來,輕盈的身形如空中飛舞的流螢,交叉相疊的雙手飛快地轉動,一道灼熱的氣息化作火鳳於場上飛揚。攻向她的必殺之劍,被這股灼熱氣息所震懾,紛紛落地。
倒地的黑衣人感到一股霸道之至的熱氣在手腕處肆虐,七人急忙運功,以自身的真氣為渡,才化解了熱氣攻心的危險。
“烽火連城,獨孤一方的火鋒掌。”
“不,是劍中有神,魏本仙的大刀無工。”觀台上的驚呼聲不斷傳出,響徹了整個武鬥場。
看著正在調息的七子,林一驚並沒有繼續追擊。等七人運功調息完畢,紛紛起身施禮,以表尊重,便離場了。
“各位,武鬥結果是挑戰者,勝了!”隨著主裁人話音響起,武鬥台上,狂喜聲和哭喊聲混合不清,奏出人間的喜怒哀樂的滑稽劇。比試過後,林一驚她們又被帶到原來的地方。
原先蒼老的聲音中,帶有幾分無奈,說:“老夫說話算數,這是我們和天曉閣往來的信路,拿去吧!”
一張紙在空中飄蕩著,飛到了林一驚她們的手上。林一驚她們起身行禮,感謝了一番。
隨後一個侍衛帶著她們來到一個微微發光的門。林一驚她們推開門,走進去之後,一道強烈的光讓她們無法睜眼,等強光過後,再睜眼時她們已經在東街道的街頭了。
“真像作了一場夢!”林一驚有點恍惚地說道。
“有信了嗎?”林一驚天天追著陸正問這個事。因為春播來臨,分身乏術的陸大人,被迫忍受林一驚全天候的煩擾。
“快來了,千裏是最好的,一有信絕對就會回來的。”陸大人不耐煩地說道。
果然,三天後,一隻鴿子落在了林一驚的閨房中。林一驚大喜過望,解下了千裏腳上的小玉笛,就急衝衝地向南城的北街東邊角的裁縫店跑去。裁縫店的老板看到林一驚拿出來的玉笛便拿出一個小箱子給了林一驚。
晚上,拿著箱子的林一驚在房間裏又笑又喊,時不時還發出了一些古怪的聲音,把正在準備為春播而忙碌的陸正嚇了半宿。
陸正看著有著一把絡腮胡子,麻子和痘印滿臉的林一驚,不知怎的心裏泛起了一陣惡心感,連連擺手。林一驚看到陸正難受的樣子,隻好回去換了個妝容。
寧玉凝看到陸正竟敢否定自己的“佳作”,原先晴空萬裏的臉馬上變得烏雲密布,她用極其危險的語氣,說道:“你,是不是,對我,的易容術,有,想,法。”
陸正看著她手中的銀針,頭搖得像是撥浪鼓苦笑道:“怎麽會?我這麽說,隻是因為小一沒辦法把你的本事展現出來罷了!”
無辜躺槍的林一驚一臉鄙視地看著陸正。
西城街頭,兩個年輕的公子哥,風度翩翩地來到滿香樓前,隻見滿香樓的侍女把香料胭脂,像是喂猴似的,扔給了樓下擠得連水都漏不出來的人牆,引來他們一陣接著一陣的尖叫聲。
“太離譜了吧!”林一驚她們異口同聲地說道。
滿香樓名聲在外,尤其是多年前滿香樓的老板以“一枝獨秀”的胭脂香料奪得天下品香會的魁首之後,其胭脂香料就視為宮廷禦品,供達官貴人所用。十年前,恰逢韋貴妃生辰,麵對滿屋送來的禮,韋貴妃獨獨對滿香樓的胭脂水粉情有獨鍾,皇上大喜,頒旨與民共樂之。就這樣,滿香樓的胭脂水粉除了供宮廷之用外,也成為老百姓所熱捧之物了。
林一驚她們看著那些人為了能夠搶到那些不花錢的胭脂水粉,你推我堵的樣子,不禁搖了搖頭。
林一驚忍不住感慨道:“佛經所說世人之心被所謂功名利蒙蔽,不知不覺陷入三千煩惱中,果然是不假。”
寧玉凝說道:“這不是很正常嘛?人人愛美,追美之人就像是信佛之人,為求西天極樂之福報而終其一生修行,兩者隻不過是有著不同的需求罷了!”
這時,一個門麵站了出來,對著樓下洶湧的人群,拱手作揖地說道:“諸位,恰逢我們滿香樓周大掌櫃六十大壽之喜,今個咱們這個滿香樓的李掌房決定了,給諸位帶了一個天大的好事。”
“什麽好事?”人群又是一陣湧動。
“各位請看!”話音剛落,幾幅畫就從樓上徐徐展開,引得眾人一陣驚呼。第一幅畫是餓虎撲兔,第二幅畫是僧人勸虎,第三幅則是僧人割肉。
“這是滿香樓李掌房給大家出的畫謎,若能猜出其中真意,我們將韋貴妃特賜的禦品贈予他!諸位請好了!”
“舍生取義。”
“割肉喂虎。”。
“慈悲為懷。”
人群中是紛紛擾擾,各種謎底層出不窮,但均未得到門麵的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