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也別光顧著我
轎子內，白安柔打了個哈欠。她挑起車窗簾悄悄往外瞧了一眼，轉臉對病秧子聲道：“殿下，你這次咱們進宮，要多久才能再回來啊？”
李赦摟過娘子的胖腰，輕歎道：“或許……回不來了吧。”
白安柔麵色大變，忐忑道：“殿下這話什麽意思？難道……我們會”死在宮裏？！
不等她完，李赦就悠悠道：“別瞎想。”
白安柔嘟了嘟嘴，病秧子都把話的那麽可怕了，叫她怎麽能不多想？
李赦閉目養神，輕輕捏著妖怪的肉胳膊，輕聲道：“我們兄弟幾人在宮外住了這麽久，皇祖母怕是想我們想的緊。這次入宮，她不會那麽容易放我們回來的。”
這話怎麽聽怎麽怪。白安柔蹙眉琢磨了會兒，也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索性不想了。出了寂靜的積善坊，耳邊變得熱鬧起來。
白安柔挑起簾子一瞧，隻見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行人們瞧見金吾衛護送一隊轎子來了，紛紛避讓。街道兩旁滿是鋪子攤，吆喝聲不斷。販們見到金吾衛這陣仗不由得多看了幾眼，然後轉頭與身邊的人聲議論。
白安柔放下簾子，忽生出幾分惆悵來。當日還在徐國公府時，表哥時不時就會偷偷帶著她出門玩兒。如今嫁入“六王宅”，非但不能隨時出門玩耍，還得時時提防自己的命。
就拿今日入宮來，還不知前頭會有多大的麻煩等著她呢。白安柔不由得輕輕歎了口氣，這日子啊，真是難過喲……
李赦聽見妖怪的歎息聲，不由得睜開眼去瞧她，打趣道：“娘子歎什麽氣？難不成還在想昨那個沒掏到的鳥窩？”
白安柔瞥了眼病秧子，老氣橫秋地感慨道：“哎，我這心頭的憂傷，殿下你不會懂。”
李赦無言以對，忍不住腹誹：你整帶著四弟他們幾個掏鳥窩、挖地洞、捉迷藏，上躥下跳玩的不亦樂乎，我的確是不懂你能有什麽憂傷啊？
積善坊距離皇城算不上遠，但這抬著轎子走街穿巷，又有大隊人馬從旁監視護送，速度自然就慢了下來。每頂轎子都隨著轎夫的走動一顛一顛的，惹得轎內的人昏昏欲睡。
白安柔本就有午睡的習慣，用完午膳就有些犯困。但想著如今形勢不明，她還是強打起精神保持清醒。
不過，這並沒持續太久。隔了會兒，她的腦袋就開始一點一點的，眼睛半眯半張，顯然是睡著了。
李赦見此情狀，輕輕將妖怪攬入懷裏，不禁啼笑皆非。真是心大啊，大難臨頭了，竟然都還睡得著。
白安柔的腦袋在病秧子懷裏拱了拱，在睡夢中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耳邊都是街道上傳來的喧囂聲，白安柔皺緊一雙秀眉，夢到了她最不想見到的人……
夢裏，高大的槐樹下站著一個玄衣少年，相貌出眾，但一臉邪笑，衝她招招手道：“柔兒，快過來。”
白安柔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咬著嘴唇搖了搖頭。
“過來啊，哥哥給你抓知了。”顧惜玉誘哄道，“晚上我帶你去抓螢火蟲。你不是怕黑嗎？咱們把螢火蟲放進罐子裏封起來，亮堂堂的。”
白安柔渾身顫抖，聲道：“我要回府了，舅舅在喊我。”
“回府？回什麽府？”顧惜玉獰笑著一步一步逼近，“魯國公府就是你的家！你如今跟赦王和離了，不乖乖跟我回去，成往徐國公府跑什麽？”
白安柔提起裙擺掉頭就跑，驚恐地嚷嚷道：“就算我和離也是住在徐國公府！啊啊啊！舅舅來接我了！你別過來！”
“你跑什麽？”顧惜玉腿比她長，故意在後麵慢慢追，饒有興致地看她驚慌失措地到處躥。
白安柔急得滿頭大汗，東奔西跑都不見出口。如此繞著院子跑了半，她終於跑到了大門口。白安柔不由得喜笑顏開，可湊近一看，卻發現門已經被磚頭封死了，根本出不去！
顧惜玉追了上來，將她堵在這一方角落裏，邪笑道：“柔兒，我很生氣。你知道怎麽讓我消氣的，不是嗎？”
“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別過來，別過來……啊啊啊啊啊！”白安柔失聲尖叫，猛地從夢中驚醒過來，一個勁兒地喘息著。
“娘子，你沒事兒吧？”
李赦原本坐在楠木圓桌旁與二哥商談政事，聽見妖怪的尖叫聲，就趕緊奔了過來。見妖怪隻是一個勁兒地喘氣，卻是一句話都不。他便暫時不多問，而是一撩衣擺坐到床沿邊，拿出汗巾輕輕擦拭妖怪額頭上的冷汗。
“三嫂，你做噩夢啦？快給我講講！是不是有怪物要吃你啊？！”六皇子蹦蹦跳跳要過來，卻被五皇子一把拉了過去。
不論誰與她話，白安柔都恍若未聞。她驚魂未定，雙手捂著自己的胸口，麵色蒼白得嚇人，抖得跟個鵪鶉似的也不話。
她這段日子在“六王宅”過的太自在了，以至於把“和離”的事兒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可不知怎麽的，她今忽然就夢到自己與病秧子和離了。可誰曾想她剛在夢裏和離完，顧惜玉那壞蛋就出現了夢裏各種折磨她……
怎麽會這個樣子啊？！
嚶嚶嚶，難道……這是上在向她示警？想要警告她千萬不能抱影和離”的想法，否則就會再把她扔回魯國公府那個魔窟裏……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白安柔立馬兩手抱著自己的腦袋，整個人縮成了一團。她一定不要回魯國公府，一定不要！
“娘子，我們已經到宮裏了。”李赦用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溫柔語氣道，“這裏是武德殿，皇祖母讓我們暫且在這兒休息。壞人都進不來，你不要怕。”
不，顧惜玉那壞蛋深得皇太後喜愛，時常可以出入宮汁…
白安柔心中越發驚慌，她抬頭看了病秧子一眼，戚戚然喊了聲殿下，眼淚便一下子掉了出來。
李赦見妖怪又在他麵前哭了，心裏不由得發慌。他一麵用手給妖怪擦眼淚，一麵關切地問道：“娘子，你這是怎麽了？”
“嗚嗚嗚嗚……”白安柔一邊伸手抹眼淚，一邊抓著病秧子不撒手。
她傷心欲絕地道：“殿下……我撒謊了！先前你問我會不會和離，我其實是想的……嗚嗚嗚……有道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我現在都認錯了，你能不能……不要再詛咒我了？嗚嗚嗚……撒謊真的會遭……報應的。嗚嗚嗚……殿下，求求你撤回這個詛咒吧……嗚嗚嗚……”
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三個蘿卜頭如墜雲山雨霧之鄭
二皇子卻是聽出了大概，八成是三弟告訴人家姑娘：若是想和離就會遭報應。這下好了吧，把人家姑娘都嚇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