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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北冥海牢

  「等會扔到北海那邊就行了。」玄十一擺擺手,「麻煩的不是這個……」

  「麻煩的是,您想知道我的過去發生了什麼,以確定我是否還會效忠。」肖虎忍不住嘆氣道。

  「你很委屈?」玄十一單手支著下巴。

  「不敢。」肖虎低下頭,額上泛起一圈藏藍色的古老刺青。

  「奴隸……這是你回來的代價?」玄十一露出思索之色。

  「算是吧,我先穢掉了這隻天神的意識,取代他通過玉丹降臨,我本體還在上水渡。」肖虎老實交代,看起來一點也不打算隱藏什麼。

  「那你來這裡是為了做什麼?」

  「隱藏在海事府,等待金母元君的旨意。」

  「現在呢?」

  「以天宮暗子的身份隱藏在海事府,等待您的旨意,並扶持神子登臨神位。」

  看著似乎老實巴交的玄十,座上的男人淺淺呵笑一聲。

  「你說的應該是原本這隻天神的使命,而你的本意,是收攏剩下的水德傳承,好扶持你自己登臨神位吧?」

  「吾帝明鑒,自玄十向您宣誓仍為屬臣的那一刻,我唯有臣服之心。」

  「那你就按照你自己所說的做。」玄十一摩挲下巴,「我會一直看著你的。」

  玄十神色一凜,然後低頭稱是。

  王座上的男人擺擺手,下面的紙片人和玄十都不見了蹤跡。

  「玄十是玄冥十嗎?那他當初比你更強?」這方世界終於再無他人,厲九川終於好奇地開口。

  「嗯。」

  「唉,不對吧?」厲九川忽然不解道,「如果北方上帝在位,天下應該沒有別的玄冥傳承,只有北方上帝是玄冥吧?」

  按常理來講,所有的玄冥傳承都應當集帝一身,如果玄十和玄十一是同時代之人,玄十應該和其他人一樣被殺了奪取傳承才對。

  「反過來,我都是五方上帝,真神之一了,還不能賜予自己屬臣力量嗎?」玄十一淡淡地解釋,他神色看起來有些飄忽,好像在想什麼很久遠的事。

  「那他獲得了傳承種,難道不會在某天篡奪你的權柄,取代你甚至殺死你嗎?」就算沒有這方面的記憶,厲九川也能推想到某些可能。

  「廢話,當然是因為本帝信任他。」玄十一露出不耐煩的神情,「你不趕緊出去,非得留在這問些無聊的問題?」

  「你們可不像信任對方的樣子……」

  厲九川話說了一半戛然而止,只見面前變成了一處洞穴入口,無邊無際的海浪翻滾,潮水起伏聲連綿不絕。

  他被玄十一扔出來了。

  其他學子們也都在附近,有的才爬起身來,不明白為什麼剛剛自己躺在地上。

  深藍的海水藍得發黑,從洞口望去都是看不見盡頭的黑水,冰冷的潮氣被腥鹹的海風吹進洞口,幾個火德傳承學子不舒服地打起噴嚏。

  「嗯?你們什麼時候過來的?」身穿黑袍的男人突兀出現,他臉色是一種常年不見天日的蒼白,整個人在漆黑的洞穴中時隱時現。

  眾學子茫然地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算了,書院二年學子對吧?跟我來。」黑袍男人轉過身,直接消失在黑暗中,既沒有腳步聲也看不見輪廓,讓學子們踟躕不前。

  「怎麼回事?」男人又露出蒼白的臉,他已經在數丈開外了,「你們書院真是一年比一年差,冥想感知不會嗎?在海牢里還這麼大大方方地走,看你們能活幾個時辰!」

  學子們頓時反應過來,冥想中,前面有一團幽藍色的靈源匯聚,若不注意仍舊會失去他的蹤跡。

  男人邊走邊低聲嚷道:「如此遲鈍,夫子們沒教過你們嗎?」

  「夫子沒教過。」一個硃砂痣的白皙少年忽然開口,「夫子都說您們這邊會教。」

  「嗯?」男人瞥了少年一眼,「……當先生的……要多懶散有多懶散,不像話……」

  地勢一開始還算高,然後越走越低,變成陡坡,讓所有少年都覺得似乎走在怪物濕冷的咽喉中,一直要到深不見底的肚子里去。

  周圍漆黑一片,用肉眼什麼都看不見,若是用了靈源亮眼,定會招來男人的呵罵聲。

  向下的通道越來越狹窄,只容一人矮身下滑,周圍的石壁都是濕漉漉的,上面總有水滴落在頭頂。

  隨之變化的還有氣氛,起初少年們偶爾還竊竊私語一番,現在除了喘息聲摩擦聲再無別的聲音,甚至這些聲音也被少年們刻意壓制,彷彿一切不屬於這黑暗的都是異端。

  有人踩空道路滑倒也只是默默站起來,有人撞在別人身上只覺得冰寒似鐵,好像身邊的人都被黑暗無聲無息地換成了冷漠的怪物,每個人的心緒都逐漸變得壓抑而冷酷。

  也不知道多久后,他們終於來到一處稍平坦的巨岩上,中間扎著一根五人合抱的石柱,上面有數道鎖鏈貫穿而過。

  「再往下就是海牢第一層,你們若是想回去,就到這裡拉動鎖鏈,我會來接你們。下面那些東西畏懼鎮神柱,它們不會上來。」

  黑袍男人環視沉默的眾學子,「三息內都給我下去,誰要是想試圖待在這裡躲過一個月,全部視為不合格,打回去重修一年。」

  於是學子們紛紛從巨岩上躍下,頗有默契地消失在漆黑的洞穴里。

  所謂海牢第一層,是透著水腥氣的石窟,其中道路交錯複雜,堅硬的岩石冷得像鐵。

  厲九川靠著一側石壁伏身蹲著,捕捉每一絲細微的動靜。不知出於什麼心態和壓力,所有人下來的第一時間都將自己隱藏起來,沒人知道誰在哪裡。

  空氣中流動著細小的風,像膩滑的蛇一樣擦過每一寸皮膚,但風向卻都是雜亂的,彷彿四面八方都在吹來氣流。

  明明四周空無一物,卻又好像塞滿了東西的感覺又來了。

  厲九川隱約察覺到某種不安,似乎已經被什麼東西盯上,卻又找不到來源。

  他就像一個五感都被布帛捂住的人,世界都變得模糊不清,而冥想中也空無一物,周圍的危機感卻讓他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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