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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放不下的心

  入夜已久,皇宮一片寂寂,燈火闌珊處,一老一少兩個身影快速攢動。


  “禦醫,麻煩您再走快點啊,剛剛公主手指動了,是不是要醒來了?”綠萼神色慌張,急急催促溫吞吞地老禦醫。


  “綠萼姑娘,老朽知道你心係公主,可我這把老骨頭快被你顛散了。這一路上你念念叨叨全是這幾句話,耳朵裏卻快磨出繭子了!”老禦醫邊走邊抱怨,臉色似乎不太好,深夜被人從被窩裏吵醒心裏窩火卻又無法發泄。


  “公主的手指動了,是不是預示著她就要醒了?”綠萼完全忽視他的不滿,滿懷希望的問著。


  老禦醫很無奈瞧了她一眼,“還說不好,手指動算是自然反應,不必大驚小怪,主要還是看公主的思維有沒有活躍過來。”


  說話間,兩人已經步入未央宮的寢殿內。


  此時,茯苓已悠悠轉醒,躺了這麽久,渾身上下有說不出的酸疼,皺著眉頭睜開了雙眼。


  當他們的視線和茯苓對上,老禦醫一臉的錯愕。茯苓回視他,目光尖銳,仿佛能看透人的心靈,那目光太過逼人,老禦醫不禁皺了下眉頭。


  懷著激動的心情,幾乎是條件反射,綠萼露出了驚喜的笑容,鼻尖陣陣酸澀,喜極而泣的說,“公主,您這一覺睡了太久了,總算醒過來了。”繼而她又不放心的將老禦醫拉到床邊,“禦醫,麻煩您再為公主診斷一下,千萬別留下什麽病根。”


  老禦醫顫巍巍的走上前,細細的把脈診斷一番後捋著胡須煞有介事的說,“公主雖然轉醒,身體還很弱仍需要好好調養。綠萼姑娘,我這就開一個方子,你煎了給公主服下。”


  “好好好!”綠萼很使勁的點頭,眼眶裏盈滿了喜悅的淚水。她恭敬有禮將老禦醫讓到書桌前,又千恩萬謝的將他送走。


  好不容易盼到老禦醫走了,茯苓摸著肚子,可憐巴巴的對著綠萼吐苦水,“我快餓死啦。”


  綠萼微微愣神,轉瞬間臉色升騰起柔意,忙吩咐其他宮女送些清淡的吃的來。


  “公主,您慢點吃!”綠萼不敢置信的望著她那狼吞虎咽的吃相隱憂的說。


  茯苓嘴裏嚼著食物,含糊不清的辯解,“再不給我吃東西,我又要被餓昏過去了。”


  “綠豆湯解毒,公主先喝點潤潤喉。”綠萼怕她貪吃撐壞肚子,連忙將盤中的點心撤掉,隨手將一碗熱乎乎的綠豆湯放到她麵前。


  “早知道你這麽小氣,我就不醒過來了。”茯苓故作生氣的撅著嘴,哀歎一聲。


  綠萼端起綠豆湯一勺一勺的喂她,軟語解釋道,“公主七八日未進食,一次不可以吃得太多,否則會胃疼的,等您身子好一些,奴婢一定置辦一桌可口的飯菜給您解饞。


  “綠萼,你扶我出去坐坐!”茯苓十分配合地喝下半碗綠豆湯,不再糾結食物的問題,突發奇想的說。


  綠萼大為驚訝,發自肺腑地關切道,“公主,您的身子……”


  “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我隻是想呼吸一些新鮮空氣,不會硬撐的。”茯苓對她露出一抹傾國傾城的微笑,白皙的俏臉動人心弦,讓人舍不得拒絕。


  拗不過她,綠萼隻好攙扶著她坐到輪椅上將她推出屋外,院子裏的雪人早已化得幹幹淨淨,連水漬也沒留下。


  天界月色涼如水,一輪上弦月高高的掛在空中,觸目所及盡是凝重和安靜,茯苓忽然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心情煥然一新。


  “公主,您蘇醒之事用不用稟報皇上?”綠萼推著她走下階梯邊的斜坡,邊走邊問。


  茯苓略帶嘲諷地歎息道,“不必了,如果我估的沒錯,禦醫已經去父皇那裏領賞了。”


  “那忠義侯同靖遠侯兩人呢?自從公主有病以來他們每日都來咱們這裏陪公主,每次都要到宮門關閉的時候才肯離去,奴婢看得出來他們很在意公主。”綠萼了然地點了點頭,轉而興致勃勃的問。


  聽到她談及穀天祈,茯苓的心裏莫名的平靜,真切的經曆過生死,還有什麽不敢直麵的嗎?她順了順被風吹散的發絲,不緊不慢的說,“不用了,他們若想知道明日自會知道,不急在這一時。”


  “可是……”綠萼思量著應該反駁,吞吞吐吐的說。


  茯苓神態雖然依舊自然,像是沒聽到她話中的猶豫,轉換話題,“這架輪椅的構造甚是新奇,是哪位能工巧匠做出來的?”


  “哪裏是什麽能工巧匠啊!”綠萼喜笑顏開,羨慕的神色一閃而過,接著道,“說來也挺好笑,這幾日,兩位侯爺常常為誰抱公主出來曬太陽爭論不休。時間久了,兩人就一起想了個法子造了個活動的椅子。公主您是不知道,兩位侯爺對您可上心了,您看,這階梯邊的斜坡就是為了推公主方便由兩位侯爺親自鋪設城的。除了這些之外,他們吹奏曲子給您聽希望能喚醒您,宮中不知道多少奴婢羨慕公主的好福氣的。”


  原來夢中吵得她無法安眠的悲涼樂聲不是虛幻,茯苓心裏頭一陣恍惚,說不清楚是什麽滋味,轉眼間又波瀾不驚的笑道,“我累了,咱們回屋吧。”在鬼門關闖了一圈,她已經不想在情感上糾結了。一兩個月的相處,卻經曆了那麽多折磨、誤解,再濃烈的情份隻怕也要慢慢黯淡下去了。與其耗心耗力強求一段感情,不如隨遇而安一切隨緣吧。


  正欲回屋休息,唐玄宗深夜造訪還是讓茯苓稍稍驚訝。


  “孝昌,你身子好點了沒?”唐玄宗急匆匆的趕來,態度少有的關切。他或許是睡下又起來的,衣服穿得一點也不周正,龍袍的衣領還掖在衣服裏。


  看到他有些狼狽的樣子,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茯苓心裏還是漾起一絲激蕩,眼中湧出笑道,“孝昌謝父皇關心,多虧了禦醫的照拂,兒臣好多了。”


  “那就好,你要多多休息。”唐玄宗放心的笑了,轉身對低眉順眼的李禦醫稱讚有加的說,“李禦醫醫術高明救了朕的千金,那就賞黃金千兩好了。”


  “謝皇上恩賜,謝公主殿下提攜。”老禦醫跪倒在地,感恩戴德的一一拜謝。


  “夜間風大,早些進屋休息。孝昌,過兩日朕再來看你,明日我讓人送來一些補品給你,缺什麽直接告訴高力士就好。”唐玄宗的一番話說的很是自然,卻有些冷情。


  “兒臣恭送父皇!”茯苓隱去眼中的失望,依禮拜別。作為一個皇帝,他隻會用珍貴物品來表達父愛嗎?是她期望太多了吧。


  唐玄宗風塵仆仆而來又急急離去,行走間衣袂飄飄,金燦燦的龍袍閃著耀眼的光輝,高貴的象征阻擋了一切親近的機會。


  翌日一早,茯苓拒絕了宮女門的服侍坐在梳妝台發呆,她的目光從敞開的窗子飄了出去,正好對上未央宮門口狹路相逢的兩人。雖然早知道會有見麵的一刻,可是真的要麵對時,她的心裏就不那麽淡定了。


  “公主,兩位侯爺到了。”綠萼輕輕步入內室,溫言提醒。


  茯苓假作凝神思索來平複心情,許久才慢悠悠的說道,“先讓他們到大殿等著,我隨後就到。”靜默地看著銅鏡裏削瘦的臉頰,她將發髻散開,柔順的烏黑長發蔓延而下,乖巧的貼在她的身後,拿起一個絲帶輕輕綁了個魚骨辮,再搭配一些細細的瓔珞,既婉約又清新。


  寂靜的大殿黯然無聲。細風吹著紗窗嘶嘶作響,給肅穆的大殿裏帶來一絲的活氣。暖簾掀起,茯苓出乎意料的走了進來,身後緊跟著兩位端著精致糕點的宮女,她們輕輕地將盤子放至桌角,便又靜靜地退下。屋中隻剩下三人,呈三角之勢站著。


  “聽說你昨晚便醒來了,身體還有沒有什麽地方不舒服?”穀天祈率先衝了上前,憂心忡忡的問。


  “謝謝關心,我很好。”茯苓淡淡回應,隨即送了一個明媚的笑臉給章淵清,“小侯爺,這幾日辛苦了。”


  穀天祈的失態她看在眼裏,卻不願深究他內心的轉變,隻是一個勁的避讓。


  “隻要公主安好,淵清做什麽都是值得的,更何況淵清也沒幫到公主什麽。”章淵清謙虛的說,嘴角逸出般的笑聲。


  茯苓嘴角含著笑容,亦真亦假的說,“淵清說笑了,我可是太想念你的涮鍋才不得不從夢中醒過來的。”


  “公主若是喜歡,我這就去準備。”章淵清臉上露出喜色,溫潤的眼底,一片寵溺,急衝衝的跑出去準備食材。


  茯苓不禁為利用章淵清對她的愛慕之情回擊穀天祈而深深自責,她何德何能能得到他這樣優秀男子的垂青?

  自從她昏迷之後,穀天祈心中隱藏的愛意漸漸解封浮出水麵。此時,他那雙深邃的眸子柔柔地盯著茯苓,似是有訴不盡的情愫。


  感受到那抹灼熱的目光,茯苓不自然的轉過臉來,不與她有半點眼神交流。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我好後悔沒有及時阻止你,你昏迷的這幾日我一直提心吊膽,如今你好了,我懸著心這才放了下來。”穀天祈柔情似水,目光灼灼的盯著她,腳步一步步逼近。


  茯苓退了幾步,兩個人之間維持合適的距離,露出堅定而又戒備的神色,“忠義侯請自重,孝昌不知道你說這話目的何在?”


  穀天祈心裏一驚,想不明白為什麽她在昏迷前非他不嫁,為何轉醒後又對他百般疏離,迷茫地望著她,“你失憶了?什麽都不記得了?”


  “我很好,有勞忠義侯掛心。”茯苓搖頭,回答得極為認真,“我想通了,我們之間橫著的阻礙太多,勉強都會很累,不會有幸福。先前胡攪蠻纏非要嫁給你是我不對,我以後也不會纏著你了。”


  “為什麽?你在怨我因綺玉受傷而不相信你?綺玉傷勢不重,已經痊愈了,我已沒有怪你的意思了。還是因為你喜歡章淵清?”好不容易決定摒棄心裏的芥蒂,卻橫遭這樣的對待,失望湧上心頭,穀天祈痛苦的追問。


  “這件事你能原諒我,雲清同孩子的事情呢?我娘親的事情呢?原諒一個人一次不難,難的是這一輩子每一次你想起來時都能原諒。大難不死,我已想通了,愛情同複仇不一定是我生活的全部,我隻想開始一段簡單的生活。雖然談不上喜歡他,但我不討厭,這就是一個好的開端。我希望你也能早日解脫尋找屬於你的幸福。” 茯苓轉過頭去,不願看到他氣的發白的臉。她知道這麽說他可能會誤會,卻不願解釋。潔白的貝齒咬著嫣紅的嘴唇,猶豫了一陣子,才輕輕吐出這句話。他們之間的感情裏埋著一顆定時炸彈,一不小心便被炸得遍體鱗傷,她已累了。或許,她還是愛自己多一點吧,不願去糾纏一段沒有結果的感情。


  冰冷絕情的話語如一把致命的利刃刺進穀天祈的胸口,所有的一切的淡定,在聽到這句話後,都化為難以遏製的傷痛,“我不許你這麽對我!”


  她撩撥過他便向全身而退,他是絕不同意的。穀天祈手臂一伸,將她攬到懷裏,霸道的吻上她的香唇,狠狠地吮吸。這樣狂熱而粗暴的吻,竟讓茯苓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感受著唇上的熱度與氣息,她本能地想要掙紮,卻被他箍得動彈不得。


  決不能這麽下去,一旦屈服,所有的堅持都將化為烏有,甚至連僅剩的一點自由也將為葬送在無結果的愛情中,茯苓心想,狠狠地在他唇邊咬了一口,誰料穀天祈寧願疼痛也願鬆開她。她不得不加重力道,直到嘴邊有了濃重的腥味,他才輕輕地鬆開了她,靜默不語的走了出去。


  自從穀天祈的離去,茯苓嘴裏的腥味始終沒散去,就連她垂涎已久的涮鍋也沒能將它驅除幹淨。


  這一整天,這股腥味都在無所不在的折磨著她,她不得不承認,她有一顆無法放下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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