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3章 離去
或許是因為身處醫院的緣故,關雨欣睡得很淺,才剛過去了兩個小時不到,便從睡夢之中驚醒。
她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朝林重所在的病床看去。
然而那裡空無一人。
剎那間,強烈的恐慌感席捲了關雨欣身心,她定了定神,按捺住越來越急驟的心跳,迅速起身下床,穿鞋出門。
門外走廊里,姜藍橫劍而坐,琴棋書畫、詩酒花茶等黑衣女孩,以及那些全副武裝的戰士卻蹤影全無,不知去了哪裡。
見關雨欣出來,姜藍主動開口道:「關女士,你醒了?」
「小重呢?」
關雨欣魂不守舍,怔怔地看著姜藍,眼神恍惚,似乎沒有任何焦點:「他在哪裡?」
「林重有事先離開了。」
姜藍站起身體,直視關雨欣的眼睛:「不過,他有一些話讓我轉告你。」
關雨欣櫻唇緊緊抿成一條縫隙,酥胸劇烈起伏,過了好一會兒,才穩住動蕩不安的心緒,低聲道:「什麼話?」
「黑闇的威脅尚未解除,他希望你帶著楊阿姨到東海市去,另外,他讓你不要擔心,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回來。」姜藍直截了當道。
「這樣啊……」
關雨欣慢慢點了點頭,在姜藍身邊坐下,閉上眼睛又睜開,表情複雜難言:「姜小姐,你說,是不是因為我的要求太過分,所以他才不辭而別?」
「他只是不知該如何告別。」
姜藍盯著前方雪白的牆壁,淡淡道:「關女士,你在林重心中佔據著重要位置,他所做的一切,其實都是為了保護你們。」
「我明白。」
關雨欣臻首低垂,以手掩面,指縫間閃爍著淚光:「正因這樣,我才更內疚啊,他所承受的東西實在太多了,而我卻只能袖手旁觀,一點忙都幫不上。」
看到關雨欣這幅模樣,姜藍抿了抿嘴,她並不擅長安慰別人,因此沒有說話,只是輕撫劍鞘,默然不語。
「姜小姐,小重有沒有說去哪裡?」關雨欣終究不是尋常的女流之輩,消沉了一會兒又重新振作起來,擦掉眼淚,正色問道。
「沒有,他走得太急,很多話來不及說。」
姜藍搖了搖頭,與關雨欣清澈的目光對視:「林重的性格,關女士應該很清楚,他一旦決定做某事,便不會有半點猶豫,況且,黑闇和百鬼真正的目標,從來不是你,而是他自己,你只是被他連累了而已,所以沒必要為此感到內疚。」
「……嗯。」
聽完姜藍的話,關雨欣心裡好受了許多,她輕點臻首,緊皺的黛眉舒展開來,長長吐出一口氣,自嘲道:「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因為小重離開得太突然,我有點六神無主,方寸大亂,不過現在沒事了。」
姜藍沉默片刻,盯著關雨欣精緻絕倫的側臉,眼中流露出莫名的神色::「關女士,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做?」
關雨欣並未立即回答姜藍的問題,反而提起一件似乎毫不相關的事:「姜小姐,你和小重認識多久了呢?」
姜藍低頭想了想:「大概三年了吧。」
實際上,姜藍的性格非常冷淡,除了林重之外,鮮少對他人假以辭色,但不知為何,在素昧平生的關雨欣面前,她卻感覺十分自在,彷彿已經相處很久。
「可以告訴我,你和小重是怎麼認識的嗎?」
「抱歉,因為保密條例,我不能說。」
「沒關係,我也只是隨便問問。」
關雨欣展顏一笑,與姜藍並肩而坐,仰頭望著白色的天花板:「對小重了解越深,我越想知道他的過去,他的父母是誰,家人在哪裡,怎麼長大的……可是,每次見到他,我都問不出口,因為我知道那是他不願回首的記憶。」
「這些問題,我可以告訴你,他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沒有父母和家人,部隊每次休假,他都獨自一人留在營地里,除了練武還是練武。」
姜藍的語氣不知不覺變得低緩:「第一次見到他,是在某個選拔試上,那時他又黑又瘦,毫不起眼。」
「但你卻一眼便注意到了他?」關雨欣故意問道。
「嗯。」
姜藍嘴角微微向上揚起:「他身上有種與我相同的氣質,從見到他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他和我是同一類人。」
「你們兩個確實很像。」
關雨欣明白適可而止的道理,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姜小姐,既然你和小重是朋友,我可以叫你小藍嗎?」
姜藍點頭道:「可以。」
「那你也別叫我關女士了,聽著多生分啊。」
關雨欣握住姜藍雪白纖細的玉手,與她四目相對,一臉真誠地道:「我比你大一些,就喊我雨欣姐吧。」
面對關雨欣的親密行為,姜藍罕見地有點害羞,貝齒輕咬櫻唇,用細若蚊吶的聲音道:「好的。」
關雨欣臉上浮現溫柔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風:「小藍,接下來我要回公司一趟,你就留在醫院照顧雪乃吧,至於楊阿姨,我會去派人接她,等我處理好公司事務之後,我們再一起前往東海市,怎麼樣?」
「沒問題。」
姜藍的回答乾脆利落。
就在關雨欣跟姜藍說話的時候,林重已帶著碧落遠離醫院,進入一輛停在路邊的黑色寶馬車內。
這輛寶馬本來是玉星集團的公務車,值此非常之際,林重當然毫不客氣地徵用了。
林重坐進駕駛位,插入鑰匙啟動轎車,然後偏頭看向副駕駛位上的碧落,淡淡道:「系好安全帶。」
碧落此時已經脫下了那套容易引人注目的黑色緊身服,換上了一身普通裝束,除了氣質稍顯陰沉外,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哼。」
她鼻孔中發出一聲冷哼,對林重命令的語氣頗為不滿,但還是乖乖照做了。
等碧落系好安全帶后,林重一腳踩下油門,伴隨著低沉的發動機轟鳴聲,黑色寶馬以無比流暢的姿勢疾竄而出,瞬息遠去。
醫院門口,琴棋書畫、詩酒花茶等八名黑衣女孩沉默而立,望著消失在視線里的轎車,眼神閃爍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