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朝辭白帝彩雲間
神國之上第三百四十三章:朝辭白帝彩雲間女媧娘娘。
對於這個稱呼,神御無動於衷,她平靜道:「仙廷破碎,萬仙墮落,君皇神帝或灰飛煙滅,或入輪迴轉生,歷經千年,早已面目全非,我亦非我了。」
劍閣大師姐依舊不解:「像您堪稱這樣的始祖,為何會甘願成為他人弟子?貴觀觀主,究竟何人?貴觀觀中,又皆是何人?」
神御淡然一笑,她立在湖面上,世界宛若冰封,唯他們的交談聲清晰回應。
「都是同道中人。」神御淡然一笑,說道。
劍閣大師姐想了想,又問:「敢問過往仙廷諸仙,如今還剩多少?」
神御直言不諱:「十不存一。」
神御的話語云淡風輕,卻透露著古老的血腥氣。
劍閣大師姐亦有所感,她的話語肅然而沉重:「太初神戰,蒼穹碎裂,娘娘正四極,通陰陽,殺鬼神,平洪水,更有鍊石補天之壯舉為世人銘記至今,如今蒼穹安然,你為何非要倒行逆施,去在捅個窟窿?娘娘,你……所求究竟為何?」
神御反問:「劍閣所求又是為何?替天行道么?」
大師姐毫不猶豫道:「維護天道存續。」
神御微微一笑,道:「維護天道?如今是白藏年,倒是應了為虎作倀四字。」
大師姐稍一沉吟,問道:「女媧大人,您可曾去到過人間王朝?」
「何意?」神御反問。
大師姐認真解釋道:「人間王朝,歷來都有興衰更替,坐在皇位上的皇帝姓誰並不重要,它未曾危害蒼生,又何必理會?五百年前聖人一意孤行,最後不也只是換來一個伏屍百萬的災難下場,只使得天下更凋敝萬靈不聊生!數百年都未能回緩。如今世間修生養息,終於換得四海太平,人間有宗門維繫,天上有神國鎮守,萬民安樂,萬靈盎然,古神的時代已經過去,神國之主亦不插手人間,我們應當享此盛世,何必多此一舉?」
神御靜靜地聽著,倒是難得地贊同道:「五百年那場災難,確實太大了。」
大師姐皺眉,道:「既然如此,你們又在做什麼?」
神御說道:「你相信天理,可你真的知道,你所信奉的,究竟是什麼東西么?」
大師姐認真道:「天理當然是天地衍生的規則,譬如你在國中,便要遵循國法,你想要自由,將國法砸個稀爛,但這種自由能使國更好么?」
「天理並非國法,而是苛政。」神御幽幽道:「你所信奉的天理,是早就被篡改過的東西,但你太年輕,你出生之時,它已存在,所以你並不抗拒,甚至覺得它就應該存在。」
大師姐反駁道:「你們總說天道是魔鬼,可又拿出了什麼證據?憑什麼讓要押上整個天地陪你們去賭一個可能?還是說,這一切都是你們的騙局,你們所想要回的,只是自己的神庭?你們高居神位時,願意心懷蒼生,失去神位后,蒼生便是任你們擺布的棋子?」
「我對神庭從不眷戀,也懶得用蒼生行棋,徒增性命而已。」神御輕輕笑聲,她的身影在冰封中顯得孤單,「你要信奉你所認為的真理,我不勸你,但總有一日,你會發現,這個世界根本不是一個國,而是一口早已架好了柴火的鐵鍋,億萬生靈燉煮其間,此刻水尚溫暖,你們徜徉其中,不想離去,我能理解。」
大師姐微微蹙眉,她眸光微動,劍心卻是堅定:「天理賜予我強大的境界,通達的神念。我能感受到它的光明,你又能拿出什麼證明?」
神御笑了笑,道:「我無需證明什麼的,這是我要走的路,我不求認可。」
大師姐看著那襲銀湖上若隱若現的青裙,身邊的劍重新構築起來,密密麻麻像是蛇的骨頭。
「萬妖城的是你的小師弟?」大師姐忽然問。
神御微笑著點頭,道:「是啊,幸虧小師弟藏得還算好,沒在我們找到他之前被你們殺掉。」
大師姐眯起眼眸,道:「當初聖人被鎮殺之前,據說曾有預言,下一個五百年,將再有聖人出?」
神御說道:「這是劍聖告訴你的吧。」
大師姐沒有回答,只是問:「若聖人死前之語為真,那此世之聖人,十有八九是你小師弟吧?」
神御唇角笑意浮現,「我師弟可成不了聖人,他那樣的人,紅顏障目,多一世不如少一世啊……」
大師姐卻認定了,此代的聖人是那個名為寧長久的少年。
聖人不死,大盜不止。
「他前世是誰?」劍閣大師姐問。
「這可不能說,說了師尊會罰我的。」神御看著劍光環繞的女子,笑道:「我很少這般心平氣和與人聊天,若非你要前往萬妖城,我可懶得找你。」
大師姐並未覺得自己被侮辱了,反而更生戰意:「還請女媧娘娘賜教。」
神御卻道:「你的劍意還遠遠不足以對我出手,讓你師父來吧。」
大師姐道:「時代早已改變,你們這些舊神……太過倨傲。」
「是么……」神御仰起頭,不由回想起了漫長的過往,千年的時光對於神靈而言亦是冗長。
最初的年代里,所有登上仙廷的神靈,皆是人,他們得到了仙廷應運而生的元初權柄,塑成了真正的神體與神心。
他們是第一批飛升者,也是有史以來最強大的飛升者,此後再無人能複製他們的成就。
他們各自有自己獨有的神名,女媧、盤古、刑天、東皇……
於是那個年代里,除了太初六神之外,又一股勢均力敵的勢力崛起——仙廷。
他們是亂世的應命之人,那時候第七神剛被殺死,人間的規則被打破,在亂世中隱忍不知多少年的大修士們,一同衝破了瓶頸,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那時候,他們甚至不需要書寫天碑。
後來他們才知道,過去他們無法飛升的原因,便是沒有領悟到天碑的奧秘。而第七神死,天地規則被打破,未來得及重建,便早就了這一群以力飛升之人,此後天道重新確定,天碑的規矩才被修復。
那時候的神明們,各個神通廣大,在與古神、舊時神祇以及後來的暗主爭權中,留下了數不盡的壯舉。
只可惜,最後的結局眾人皆知。
仙廷崩碎,萬仙墮落,十二神國伴隨著新的秩序確定,維繫天道,成為世界之鐵律,數千年不可動搖。
總之,是很久很久之前的往事了……很多時候,她甚至會懷疑,當初那個為蒼穹補天之人,與現在的自己,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
前方的銀湖上,劍閣的大師姐已在一念之間布出了萬劍之陣,整個銀湖都被劍光照亮,此處不似湖泊,而像是一個劍國,凡踏入者,皆有死無生。
周圍不再安靜。
如銀的湖水泛起了波瀾,劍掠過半空,激起了纖細的風,星光鋪滿上方,似在微弱地閃爍。整個世界像一個將熄的殘燭,這是寂靜將被打破的徵兆。
神御目視萬物,冷冷道:「誰讓你們說話了?」
萬物噤聲,重歸寂靜。
包括劍閣大師姐的劍。
神御走在劍的國度里,猶若閑庭散步,她抬起青袖,袖劍劍光縈繞,「讓我看一看,劍聖到底教了你些什麼,看看他到底配不配得上人間第一人的名號。」
銀湖乍破。
……
司命醒來的時候,寧長久正靠牆而坐,調息運脈,周轉劍訣。
司命吐了口氣,定神之後立刻揉了揉眉心。
什麼也沒有觸摸到……
幸好,沒有奴紋,只是一場夢。
最近的夢真是越來越古怪了啊,境界越高,夢境的內容也就越清晰么?
司命這樣想著,緩緩抬頭,望向了窗外的雨。
「醒了?」寧長久調息過了一輪周天。
司命穿著單薄的衣裳,明明睡了一夜,神色卻更疲憊了。
她從床榻上起來,並未起身,腳觸著微涼的地板,低垂著頭,用手指輕輕梳理著垂在胸前的銀髮,眉目清冷,似在想事。
寧長久看著她,問:「有心事?」
「沒有。」司命答了一句,也問:「你是在練什麼功法?」
寧長久道:「這是我新悟的道法。」
司命並未追問,她梳理著長發,問:「你最近……有沒有做什麼奇怪的夢?」
寧長久只當是自己又說奇怪的夢話了,而那夢話必定與襄兒有關。
他矢口否認,道:「沒有,近來夢裡,多只是追憶往事。」
「追憶往事?」司命的聲音有些輕,道:「你有什麼無法放下之事么?」
寧長久道:「過去的事哪有無法放下的?無法預料的未來才是唯一值得擔心的。」
司命沉默了會兒,一向喜愛譏諷寧長久的她,難得地附和起來:「嗯,你說得對。」
寧長久一凜,有些不習慣,心想你這是在夢中被揍了么,怎麼今日這麼乖?都有幾分賢妻良母的潛質了。
司命也覺得氣氛不太對,她起身走過地面,來到鏡子前,盯著眉心看了許久。
屋內光線昏暗,屋外雨聲淅淅瀝瀝,整個萬妖城,平靜得像是波瀾不興的湖。
「好了,起來吧。」司命忽然道:「去人蔘果樹那裡看看。」
寧長久應了一聲,舒展筋骨後起身,披好了衣服,司命亦走到屏風后換衣裳。
屏風纖薄,色如烏紗,寧長久隱約可以看到其上透出的影。
司命換上了漆黑的神袍,從屏風後走出,她的眉目重歸冷寂。
寧長久臨走之前取了把白色的紙傘遞給司命。
司命將傘推開,道:「我不需要。」
寧長久便自己帶了一把。
「這點春雨能淋死半步五道的修道者?還是你太喜歡附庸風雅了些?」司命重新開始了嘲諷。
寧長久笑道:「只是人間的小情趣。」
司命問:「小情趣很重要?」
「當然重要」寧長久說:「這是我們作為人的證據之一。」
司命不置可否,雙手負后,走在雨里。
清寂的街道上,青石板被磨得宛若鏡子,模糊的身影在雨水中漸遠。
寧長久執著白傘,看著司命空靈剔透的眼眸,悄無聲息地將傘傾向了她。
「……」司命感受著他畫蛇添足的一舉,沒有說什麼。
兩人就這樣走著。
頭頂的傘雖然沒用,卻能給人以莫名的安心之感。
只是許多風景被壓在了傘面下,無法看得真切。
司命說道:「等到救了小齡,我們回一趟斷界城吧。」
寧長久與邵小黎約定過,一定會回去的,但他並不認為現在是合適的時機:「為什麼?」
司命說道:「我總覺得,白藏真正的目標是那裡。」
「嗯。」寧長久有同樣的想法。
他雖不了解白藏,但在天藏與冥君一事上,他已感受到了她的貪婪。
無頭神的死是個警告。像她這樣覬覦一切強大力量的神,又如何會放過一座遺落的神國呢?
到時候斷界城可能會有危險。
「希望萬妖城之行,不要再起大的波瀾了。」寧長久說道。
司命淡淡道:「弱者才會畏首畏尾。」
寧長久笑了笑,將傘面更傾向了她。
司命回過頭,看著他被雨水打濕的肩膀,蛾眉微皺,冰眸間泛起了鄙夷之色:「有完沒完?你怎麼這般幼稚?」
寧長久微笑道:「為人遮風擋雨,總會弄濕自己的。」
司命道:「遮風擋雨的是傘,可不是你。」
寧長久沉默片刻,道:「如果有一天,傘漏雨了呢?」
他口中的傘,指的是天空。
司命想了想,道:「天空本就漏過一次的。三千多年前,女媧大神曾行鍊石補天之壯舉。可惜,如今逝者已矣,若歷史重現,生靈恐怕只能自己在雨中求活了。」
「女媧真的存在嗎?」寧長久問,他只聽過大師姐講相關的神話,大師姐將女媧吹得神乎其神,讓他不太敢相信。
司命道:「補天不是傳說,造人亦是偉業,但年歲太久遠,已不可追。」
寧長久好奇道:「造人是怎麼造人?」
司命平靜道:「就是你想得那樣。」
寧長久瞪大了眼睛。
司命看著他的神色,不解道:「拿神土與聖水捏造,這不是小孩皆知的事么?你至於這麼震驚?」
「……」寧長久恥於說出自己方才的真實想法,默默道:「古代的神靈真是什麼都會。」
司命理所當然道:「這是世界開拓者的特權。」
細雨中,兩人不疾不徐地走著,細雨一點點浸透了寧長久的肩膀,司命看著他白衣上分明的水痕,問道:「如果有一天,天空真的漏了,你手中恰好有一柄傘,你還會像向這樣,傾給我嗎?」寧長久道:「會的。」
司命本想追問,如果陸嫁嫁和趙襄兒也在,你會給誰,但這樣問,總是顯得她身份很奇怪。她放棄了這個拷問,寧長久不知不覺中逃過一劫。
寧長久反問道:「若我把傘給你,你會接下嗎?」
司命駐足。
他們恰好到了山腰,旁邊儘是凋零的石茶花田,護花鈴孤零零地搖動著,聲音單薄。它們已失去了需要守護之物,將來的漫長歲月,只是在雨中生鏽的過程。
司命伸出了手,道:「給我。」
「嗯?」寧長久稍一疑惑,才意識到她說的是傘。
寧長久將傘遞給了她。
司命接過了傘,支著傘走到了山崖邊,倏然揚手。
傘悠悠然墜下山崖。
山崖之下是浸在雨霧中的森林。
白色的傘兒飄向了那裡,在視野中越來越小,好似一朵沐雨乘風的花,轉眼不見了蹤跡。
這是司命的答案。
寧長久看著雨傘消失的方向,露出了微笑。
「走吧。」司命說。
……
山腳下,太上丹爐的火越燒越旺,原本怠惰的童男童女們見到了寧長久與司命的到來,立刻坐正,老老實實地扇起了火。
人蔘果樹下,怨氣積攢百萬年,經久不散。
司命睜開神目看了一眼丹爐,道:「還需要將近半個月的時日。」
這句話成了童男童女們心中的陰霾。
它們本質上都是木靈,花木的妖靈被稱為『傀』,這個稱呼因傀儡而得名,受人操控的木頭人是傀儡,自生靈智的木頭人,便被稱為傀。
它們天生畏明火,親鬼火,而這丹爐之火,更是明火中最灼燙的那個級別。
在這爐前待一日已度日如年,待半個月,它們都會瘋的……
寧長久嘆息道:「半個月么……這麼久啊。」
雖然小齡距離『大限將至』還有兩百日不到些,但遲則生變……
說話間,司命突然回頭,望向了距離他們不遠處的一顆樹。
「什麼人?」司命問。
只見樹上蹲著一隻大鳥,大鳥生著銀灰之羽,帶著紅鴉面具,它被發現之後,半點不懼,反而嘎嘎地叫著,飛落在地,化作了一個身披羽毛,四肢乾瘦的人。
「我是金翅大鵬王的使者。」大鳥開口說話。
金翅大鵬王,萬妖城唯一活著的妖聖,曾有鯨飲江河,氣吞佛國的壯舉,哪怕在五百年前身負重傷,至今難愈,實力依舊不容小覷。
寧長久問:「何事?」
使者開口道:「城中死了妖,事發蹊蹺,大王命我來追查此事。」
寧長久與司命對視了一眼。
司命清冷道:「白鹿妖是我所殺,若是為此事而來,大可不必繞彎。」
「並非如此。」使者道:「白鹿妖雖為大王手下,但大王似未決定追究此事,昨夜死的另有其妖。」
司命問:「死了誰?」
使者道:「一位是百面狐,紫庭境大妖,在外城有一個大戲班子,也會做些雜技表演,另一位是七絕崖的霧妖王,它與它的赤蟒一同蹊蹺而死,死因未明,此事上頭很重視,下令調查每一位外來者。」
霧妖王?
寧長久與司命對視了一眼。
寧長久問:「妖聖大人準備怎麼調查?」
使者遞了兩章紙過去,道:「只需將兩位近日的行程寫下便可,大王自會明辨是非。」
……
不可觀。
二師兄坐在白雲之間,隨意出刀,將萬里雲海斬得支離破碎,許久都不曾合攏。
雲海之中,一襲青裙浮現,轉眼來到他的身邊。
「師姐,如何?」二師兄問道。
神御道:「白藏神國並無神使現身。」
她願意親自去攔劍閣的大弟子,並非因為重視,只是想要看看白藏神國的反應。
二師兄輕輕點頭,笑道:「白藏真是又貪婪又膽小,這點險都不敢冒,哎,以前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還是在血殺崖下重傷求生的古妖,渾身是血,看著半點不可愛。」
神御笑意清冷:「當初的你,確實一隻手就能碾死她,可惜,現在她入主了本該屬於你的城,以白銀澆灌,更名為雪宮,而你如今……唉,劍聖到時候出關,你能不能贏下,我都沒有半點信心。」
二師兄嘆了口氣,老老實實道:「我也沒有信心。」
神御看著他的神色,道:「萬事不上心,真的能夠洒脫么?」
二師兄咧嘴一笑,道:「只是不願多慮而已,一切皆有師尊運籌帷幄,我負責扛刀殺人就行。」
神御道:「師尊當初就不該救你。」
二師兄道:「不救我難道救你哥哥?」
神御笑了起來,道:「師弟啊,你近來說話,真是越來越硬氣了。」
二師兄連忙道:「玩笑話玩笑話,師姐別往心裡去。」
神御也懶得說什麼,道:「總之多上點心,我若是你,眼睜睜看著有人鳩佔鵲巢,可沒有閑心獨坐雲端,與這悠哉白云為敵。」
「我的城啊……」二師兄落寞一笑:「城中之人盡死,唯我獨活,哪還算是我的城?」
神御道:「你的城還在,你也還在,一應俱全,何須頹喪?」
二師兄聽著,沉默半晌,隨和地笑了起來,他按著刀半指寬的背,緩緩抹過,道:「放心,師姐大人,我心裡自有打算的……到時候我定請師姐師弟們去城樓上喝酒,看看彩雲之下的景,追憶一番當年風光。」
「但願如此。」神御淡淡地嗯了一聲。
二師兄想起一事,問:「對了,你與那丫頭打得怎麼樣?」
神御道:「那丫頭還不錯,若再修百年,應能成大器,如今火候尚缺,此刻應還在銀湖療傷,一個月內是到不了萬妖城了。」
「師姐果然舉世無雙。」二師兄誇讚道。
神御懶得回應,她踏過雲海,向著不可觀的所在飄去。
二師兄伸了個懶腰,隨口吟起了人間著名的詩句。
神御只聽到了第一句。
「朝辭白帝彩雲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