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湖上攔道者
窗前的插花散發著幽香。
寧小齡蜷身而眠,長長的狐毛輕掃著陸嫁嫁臉,陸嫁嫁微屈的胳膊半摟著綿軟的狐狸,夜色溫馨。
陸嫁嫁做了一個古怪的夢。
她夢見自己吃下了一顆仙丹,隨後身體失去了重量,隨著風輕盈地飄起,緩緩向上,月亮由遠及近,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影。
陸嫁嫁在夢中真實地觸碰到了月亮。
她說不清這是一種怎麼樣的感覺。
她看到的不是神話故事中瓊樓玉宇的幻美景象,而是一片荒涼的、宛若墳場的存在,放眼望去,眼前儘是粗糙的表面、斜長的岩地以及分明的撞擊坑,給人以窒息的寂靜感。
這種感覺亦只有一瞬。
一個轉眼間,陸嫁嫁便置身在了一片月光的海洋里。她下意識地給它起名為月海。
此刻,夢中的陸嫁嫁並沒有清醒的意識,她憑著感覺在月光中走著,光華在她的膝間漾成了波狀的漣漪,許久之後,她在月海中抬頭,看到了一個面容模糊的影。
那亦是一個白裳墨發的影,她的白似星空飄過的雲,她的黑似雲中凝聚的瞳。
陸嫁嫁不知道她是誰,卻生出了一種親切感。
她緩緩地靠近了她。
陸嫁嫁抬起頭,她看不清對方的五官,卻能感受到一種美,那種美與司命的美不同,若司命的美是巧奪天工、無可挑剔的清艷,那眼前女子的美,便是窮幽極渺,窺探宇宙無限可能的深邃與神秘。
「真像啊……」葉嬋宮忽然開口,她的聲音是清而柔的,聽上去很是年輕。
陸嫁嫁下意識地問:「像什麼?」
葉嬋宮道:「你的身體里藏著一枚劍胎,那是當初十目國崩落之際,流落人間的八十一柄仙劍之一。」
陸嫁嫁螓首微點,她知道,這便是劍靈同體的來歷。
葉嬋宮說道:「你可知道八十一劍是誰鑄造的?」
陸嫁嫁輕輕搖頭:「不知道。」
葉嬋宮娓娓地說起了傳說中沒有記載過的故事:「八十一劍皆是仙人之劍,洛書樓的鎮仙之劍,便是那八十一劍的一種仿品,當時有一位偉大的修士,聚九州之精鐵,以日為熔爐,以星辰輝月為炭,更有神女自割掌心之血,鑄八十一柄仙劍,交由其摯友保管,摯友名為相……」
「當時,天空中有兩枚太陽,真實的太陽是明亮的,而『相』所執掌的太陽則更似一顆星星,這顆星星高懸在墟海之上,它環繞整個世界,這八十一柄仙劍由一個精神構築的識海領域控制。這片識海領域的構築者,是『相』以及五個『坐化』的大修士,五位修士坐鎮南州、中土、北國、西國、東海冥池,肉身雖死,但識海卻無限延展,包裹整個陸地。」
陸嫁嫁痴痴地聽著神話……用識海包裹整個世界,然後連接一個遠在墟海之外的意識……這,這怎麼可能呢?這需要何等的精神力啊……
葉嬋宮繼續為她講這個故事:「這張識海的大網構築完成,它在足以掌控整個世界信息的同時,還可以控制八十一柄仙劍,使其神罰般從天降下,落至任何地方,那個地方,甚至可以精確到某個村莊中的茅草屋。」
陸嫁嫁更覺得不可思議。
花費這麼大的力氣,構築出一顆虛假的太陽,再以包裹整個世界的精神巨網,操控八十一柄仙劍……這是神話傳說都不敢描述之事,做這一切的人是誰?他想要殺死的又是誰?
「后……後來呢?」陸嫁嫁沒有去想夢境的緣由,只是遵循直覺發出了提問。
葉嬋宮道:「後來相背叛了他。」
陸嫁嫁微怔,她總覺得十目國、相這些詞,似乎在哪裡聽過,可她卻無法想起。
葉嬋宮溫柔地看著陸嫁嫁的臉,月光像是她輕撫女子臉頰的手,帶著令人幾欲入夢的溫柔。
她繼續說著這個故事:「相被黑暗侵蝕,發瘋了,那顆太陽中凝聚著的權柄被九隻三足金烏瓜分,化作了九顆太陽,排列在真實之日的四周,就像是日晷上的刻度。」
「這九枚太陽沒有散發出光與熱,嗯……與其說它們是太陽,不若說是懸在天空的深淵,它們漩渦般轉動著,貪婪地汲取著大地上的靈氣,整個世界像是歷經了一場巨大的乾旱,赤縣生禍,山海釀災,不得已之時,那一位用最後的精鐵,在中土的最北處與最南處立下了神柱,神柱之間彼此感應,勾連成弦。」
「這是一柄貫穿整個中土的巨弓。」
「他耗費了巨大的力量,射殺了八頭金烏,最後的金烏女王從神座上走下,摘下冠冕,俯首稱臣,才免於了一死。但其餘八日上的仙劍,便散落天地諸國,未可尋回,或遺失荒野,或被魂魄所銜,一同轉生。轉生之人,便可擁有劍靈同體,與天下之鐵共鳴。」
陸嫁嫁仰著頭,在月海之中,靜靜地聽完這個傳說。
這是劍靈同體完整的故事。
這就是體內那塊劍胎的來歷么?若眼前之人所說的故事是真的,那她……倒是某種意義上的劍靈了,只是這種劍靈並非是劍的附庸,而是劍的主人。
「前輩……是誰呢?」陸嫁嫁望著她,輕聲問道。
葉嬋宮點頭,讚賞她的禮貌,道:「你可以稱我為觀主。」
「觀主?」陸嫁嫁看著她,問:「您是一位道人?」
葉嬋宮道:「大道青天下的同行者,皆可謂道人。」
陸嫁嫁問:「前輩引我入夢,又引我來此,做什麼?」
葉嬋宮直截了當道:「授你機緣?」
陸嫁嫁微怔,問:「機緣?」
葉嬋宮巨大的白裳與玉帶在風中飄舞著,一輪圓滿的月在她身後緩緩升起,佔據了整個世界,她飄飛的衣裙與月光相曳,似要融為一體。
月亮中,葉嬋宮伸出了手指,輕輕點在了陸嫁嫁的眉心。
「前輩……做什麼?」陸嫁嫁沒有抵抗,也無力抵抗。
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虛無縹緲的前輩並無惡意,她亦像是包裹在繭里,好似要生長出絢爛的翼。
葉嬋宮道:「這是你的劍心。」
「劍心?」陸嫁嫁微怔。
葉嬋宮道:「這與你們尋常理解的劍心並不相同,此刻你的劍心尚是空的,等你將它修至圓滿,便可邁入一個嶄新的境界。」
陸嫁嫁困惑,「該怎麼修行劍心?」
葉嬋宮道:「今日之後的每一夜,我會將你喚至
一個幻境里,幻境中,你會遇到你潛意識中思念的人,屆時,我會通過劍心將你所需做的告知你,你遵循便可。」
聽上去……似乎很簡單。
陸嫁嫁的精神尚有些朦朧,她的視線被這輪巨月壓倒了,做不出什麼思考,只是不自覺地點頭。
直到離開夢境之時,陸嫁嫁才恍然想起,這位前輩到最後都沒有回答自己先前的提問——到底像誰?
……
陸嫁嫁離去之後,月海中,又出現了一個女子。
銀髮墨袍的司命淌過月海,再次來到了這裡。
又是心魔么……她望著青絲白裳的影,蛾眉輕顫,握住了腰間之劍。
司命修劍數日,劍道境界更上一層樓,心中並無懼意。
黑袍泛起銀光,背後升騰月輝,司命二話不說,持劍撲向了那道背影。
她近日所有的感悟皆融於劍中。
隨著司命劍光亮起,劍的中軸之下,月海都被展開了一道雪白裂縫,驚艷絕倫的雪白弧光飽滿亮起,筆直地劈向葉嬋宮,葉嬋宮無半點波瀾,只是伸出玉指,點向了司命。
在劍劈到葉嬋宮之前,她的手指已率先點中了司命的眉心。
劍光消散,司命墜落在地,跪倒在她的裙邊。
依舊如此么……司命不甘地想著,但她並不氣餒,因為她知道,自己遠遠沒有回到巔峰,對方也並非不可戰勝之物,斬滅心魔之日,定是自己登上神座之時!
司命低著頭,看著月海中她映出的容顏。
眉心處,先前被一指點落的地方,隱約盛開著,小花一樣的紋。
「這是……什麼?」司命覺得有些眼熟。
葉嬋宮淡淡道:「奴紋。」
司命一震,觸電般縮回了手。對方……怎麼會給自己種這個?
司命恍然明白,奴紋亦是自己的一大心魔,象徵的便是寧長久!
七百年前的神秘女子與如今的寧長久,便是自己最大的兩個心魔!她唯有將其克服,才能真正地劍心通明。
葉嬋宮無聲嘆息,她是能清清楚楚看清司命的思維的。
唉,這些人中,還是陸嫁嫁最合自己心意啊。
……
……
萬妖城的天空已不見電閃雷鳴之響,但雨卻始終沒有停歇。
七絕崖邊的一個小山洞裡,小猴妖在迷迷糊糊的雨聲中,緩緩睜開了眼。
像是被天打雷劈,被千刀萬剮,被烈火灼焚。
它渾身都是痛意。
抽搐了許久,小猴妖才緩緩支棱起了身子,他扶著頭,腦袋灌鉛似地沉重。
「這是……」小猴妖打量四周,終於尋到了一絲熟悉感。
它確認,這是自己家中的山洞。
我……怎麼會在這裡?
小猴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的身邊堆滿了野果,野果之後,兩隻幼猴眨著大大的眼睛,正盯著自己。
見它們沒事,小猴妖鬆了口氣,它看著這些果子,問道:「我是怎麼回來的?嗯……小如,小意啊,這些是你們採的?」
兩隻幼猴不會說話,麻雀般嘰嘰喳喳地叫著。
「煩人精。」小猴妖習慣性地說了一句。
它抓起野果,說道:「我不是告訴過你們了嗎?在長大之前不要出這山洞,外面都是窮凶極惡的大妖怪,一個不小心就要讓人吃了。」
兩隻幼猴吱吱地叫了兩聲,很是乖巧。
小猴妖嘆了口氣,摸了摸它們的腦袋,抓起了一個野果塞進自己的嘴巴里,它咬了一口,野果中的汁便噴了出來,濺滿了口腔,酸得它牙齒髮顫,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呸呸……」小猴妖皺著臉,要將那果子吐出去,卻正看到兩隻幼猴無辜的眼。
小猴子沉默片刻,道:「你們摘的果子可好吃了,嘿嘿,小傢伙要長大了,我就要不中用咯。」
說著,他又咬了一口,大快朵頤地嚼著。
果汁的酸流入空蕩蕩的腹中,整個胃像是紮緊的皮袋子,痙攣了起來。
兩隻小幼猴看著它的笑臉,高興地拍起了手。
小猴妖看著它們,也露出了微笑。
它看著洞窟外的雨,依舊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從大雨之夜回到洞窟的,自家的兩隻小猴子,哪有這麼大的能耐呢?
是那客人送自己回來的么?還是……
小猴妖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再次露出了吃驚的神色……手臂,毫髮無損!
……
過往,小猴妖時常有大妖王的夢,它會幻想自己只是一個塵世中苦行的僧侶,為了某個偉大的使命,感同身受人間的疾苦。這樣,它便可以將苦難歸結於命運,並以此為樂。
但它知道這些都是虛假的,它是穿著破爛道袍被人追打的神棍,它是千人面前表演跳火圈把戲的丑角,它是孤兒猴,是倒霉鬼,唯獨不是大妖,哪怕是,也是千百年前欠下了無數孽債,幾生幾世也償還不清那種。
小猴妖打斷了思緒。
幼猴已經被它安撫著睡去了。
它看著這些酸溜溜的,根本沒有成熟的野果,嘆了口氣。
還是得自己出去找吃的……
小猴妖用石頭掩住了洞穴的深處,雜以茅草遮擋后,摘了個破爛的竹斗笠,去到了雨中。
春天時,大部分的果樹連花都沒開,更別談成熟,幸虧它經驗豐富,可以分辨出哪些能吃哪些不能。
雨中,猴妖盪著藤條,一路來晃晃悠悠,竟然來到了七絕崖。
到了七絕崖后,它才想起自己沒能完成霧妖王交待的任務……非但沒有完成,還背叛了……
猴妖心中一凜,它踩在七絕崖的岩石上,腳下如有針氈。
它悄悄轉頭,準備離去,耳畔卻傳來了交談聲。
「白鹿壽星死了,被那兩個外鄉人殺了。」霧妖王說道。
「我早就知道了,現在萬妖城,很少有不知道的吧?那兩個外鄉人殺了我城的妖王,卻反而佔據山頭,稱起了霸王,呵,可笑至極!」
這個聲音很尖銳,猴妖一下子分辨了出來——這是百面狐!
前幾日,自己演野猴子跳火圈,事後露餡一事,百面狐可還記著賬。
真是冤家路窄……
小猴妖再次感慨自己的倒霉。
它伸出手,捂住了口鼻,不發出一點聲音。
霧妖王道:「這等大事,終歸是上面的意思,白鹿是我的上屬,你的朋友……」
「呸!」百面狐打斷道:「什麼朋友?那白鹿何曾把我當過朋友了?我還巴不得它死!」
霧妖王道:「它死了,你怎麼辦?」
百面狐沉默不語。它性子不好,在萬妖城樹敵不少,過往若非傍著白鹿,就它那刻薄的嘴和紫庭境的妖力,早就被人撕爛了。
「要不……我們一起逃吧。」百面狐抬起眼,盯著它,道:「不說日後我們有沒有立錐之地,反正這座城早晚要塌,此時不逃……」
霧妖王按了按手,打斷道:「我尚有使命。」
「使命?」百面狐不解道:「你說什麼糊塗話?你過去雖風風光光,但現在虎落平陽,還幻想著些什麼?你稱王稱霸的日子早就過去了啊!」
霧妖王把玩著手中的棋子,道:「師祖臨死前告訴過我,除了天竺峰的四件聖器,尚有一物藏在萬妖城中,得此可直接封為半聖!」
百面狐搖頭道:「你還對聖人抱有幻想?」
霧妖王道:「白鹿死就死了,今日富貴榮辱,明日俱為土灰,等萬妖城塌了,神國下兵圍剿,我們就真的什麼都沒了……天涯海角也藏不住。」
百面狐冷笑道:「神物哪裡是我們可以搜到的?更何況,你連它是什麼都不知道!」
霧妖王道:「其實這些年,我得到了些線索。」
百面狐眼睛一亮,連忙問:「什麼?」
猴妖亦豎起耳朵認真聆聽,便在此時,它的身上,忽然纏上了一個濕膩膩的東西,猴妖大驚,定睛一看,竟是一頭赤色大蟒!
猴妖忍不住尖叫起來。
百面狐被著驚叫嚇了一跳,霧妖王卻神色如常,他淡淡道:「讓我來看看,是什麼人,膽敢偷聽這麼久。」
它早就發現了有人在偷聽。
赤色的大蟒將猴妖瞬間纏住,不給它一丁點掙扎的餘地。
「原來是你。」霧妖王已來到了猴妖面前。
猴妖的嘴巴被蟒蛇勒住,發不出一丁點聲音。
百面狐聞聲而來,也吃了一驚:「原來是你這野東西,先前害你丟了面子,本想饒你一命,你倒好,演技不怎麼樣,送死倒是送得勤快!」
猴妖唔唔地叫著,它瞪大了眼,知道自己今日必死無疑了。
霧妖王看了它一眼,道:「別與它廢話了,直接殺了吧。」
百面狐冷笑道:「直接殺了,是不是便宜它了?」
霧妖王道:「別浪費時間,殺了它,隨我去洞府,我帶你看樣東西。」
百面狐略顯無奈地應了聲,它舔了舔爪子,對著猴妖的喉嚨割了下去。
再無動靜。
霧妖王感受到身後詭異的安靜,察覺不對,轉過了身。
只見巨蟒的身子開裂,一截截斷在地上,它的身前,百面狐倒地不起,失去了生機。
霧妖王從震驚中回神,笑道:「好了,老狐狸,別裝了,誰人不知道你生有百面,你雖演得栩栩如生,可與我裝這幼稚一出有何意義?」
依舊沒有動靜。
小猴妖怔怔地倒在蛇血里,看著百面狐的屍體,又看了看自己沾滿黏稠血液的手。恐懼擠滿心臟,他抱住了頭,顫聲道:「不是我殺的……不是我殺的……」
霧妖王眯起了眼。
「還和我裝?」它有些惱,對著猴妖的天靈蓋拍出了一掌。
七絕崖上亮起了金光。
小猴妖在雨中瑟瑟發抖。
霧妖王的爪子沒能拍下來。
它體內,霧氣難以凝聚,盡數散去,斗笠雨蓑墜地,其間空空如也。
雨中,小猴妖聽到了霧妖王最後的話語。
「師祖……你果然……沒騙我。」
……
……
萬妖城外。
夜空之下,浩渺江面如冰如銀,一個女子行走在江面上,江水不起一點波瀾。
她的身上披著一襲裙。
與其那是裙,不若說是一襲劍。
她罩著一襲單薄的粉白衣裳,看似少女氣的衣裳外,一柄柄銀亮飛劍旋轉著,如長龍,亦如肘彎間的玉帶,它們繞著她的身軀舞動,不觸碰肌膚半點,卻將其裹得嚴嚴實實。
此刻她行於江面,江面之下卻無她與劍的影。
這是無我之境的解法之一。
她漆黑的長發盤起,其間的簪子也是劍,劍穿發而過,卻不割下半縷。
不僅如此,她腕上鐲是劍,指間戒也是劍。
她是劍閣的大師姐。
是中土第二人。
她此行所往,是奉著師命,前往萬妖城,在恰當的時候,殺一個人。
她原本日行萬里。
但在這片銀湖上,她停下了腳步。
師父告訴過她,此行必有人前來攔道。攔道之人將是真正的天人。
她一直在等。
她於觀中礪劍數十年,心中劍意時而徹夜長命,彷彿並指一氣便可斬天開地,吞三萬里長虹。
但哪怕如此,她的腳步依舊謹慎。因為她知道,自己的對手將是何等可怖的存在。
銀湖之上,她見到了一個背影。
那是一個女子的身影。
青裙在湖上飄舞,清風不動,水波不興,本就安靜的世界化作了死寂。
女子看著這襲青裙,想到了師父給自己講過的故事,抿唇不語。
若是其餘人還好,但這一位……她沒有一丁點把握。但也唯有如此,才能將她心中之劍磨成舉世無雙的神刃。
青裙女子淡淡回首,她梳著道髻,頂著蓮花冠,懷抱拂塵,仙意翩然。
不可觀大師姐,神御。
「見過前輩。」劍閣大弟子盯著她,認真說道:「我沒有想到,您會親自前來。」
大師姐微笑道:「你認得我?」
「師父與我說過您的身份。」劍閣大弟子主動卸下了所有的劍,對她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道:「晚輩見過女媧大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