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共處一室
法國人將塞納河北岸叫做右岸,把南岸叫做左岸。
葉菲菲腳步滯留住,她真的想和他結婚,就住在這裏。
生活應該是美好輕鬆的,夜晚在塞納河的遊船上看巴黎,水上巴黎應是一層柔美光暈,回眸就是漫天星火,湖心波光粼粼,光影搖動。
白日裏望著窗外繁茂的梧桐樹,蓊蓊鬱鬱,兩個人相對而坐,咖啡未喝卻還沒涼,冬日早起卻有陽光。
左岸是一個特別浪漫的詞,巴黎——左岸,似乎就能想到咖啡館,藝術,畫廊,獨特的電影院,星星點點的大學教學樓。
她抬眸望去,今天沒有看到藝術橋下情侶們擁吻時拋下的鑰匙打在河水中濺起的水花,實際上隻剩汙濁如同一潭死水、吵攘不休的遊客和滿地呆頭呆腦的綠頭鴨。
遠遠望見埃菲爾鐵塔在氤氳的水霧後麵淺淺的灰色身影。
葉菲菲看了看時間,似乎該走了。
她腳步不帶一絲懷戀,也沒向一座座橋道別, 腳踩在上麵吱吱呀呀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好笑。
徐尹西的生日忙活了一陣子,蘇木繼續陷入水深火熱的求知道路中。
某日早晨,“你要多少才可以離開?”
你要多少才可以離開?離開?……蘇木驚醒,睜著眼睛望著室內朦朧光線下的天花板,神情有點怔怔的,整張臉被細汗浸濕。這究竟是夢還是……詛咒……還是報應?蘇木感到一陣恐慌,萬分頹喪。
不就是在徐尹西生日的時候借他的名號用一用開溜嗎?至於這樣嚇人嗎?
俞老頭子怎麽就找上她了?還是那用不爛的戲碼,你要多少?才離開俞斯言……
等到光線穿透寢室的窗簾,聽到對麵小依摸索著上廁所。
“這周的星座周刊雜誌出來了嗎?”
小依嚇了一跳,杵在床邊:“人嚇人嚇死人呢!你不是不信這個嗎?一大早問這幹嘛呢?”
“我有起床氣啊,出來沒?”
“哦,我桌上有。”
開機,看到的竟然是俞斯言六點鍾發過來的信息:有安排嗎?
……
似乎忙活了徐尹西的事將近一周,再然後就是應付考試……兩人在一起的時間少到可以忽略不計了。
這麽早發消息,一天之計在於晨,他一定是為了……避免我再有什麽安排了。蘇木一頭黑線的分析。
於是回過去:現在沒有了。
本來是有的。
蘇木突然有些後怕,源於早上那個莫名其妙的夢。
又一陣手機震動。
俞斯言:我要預約你一下午的時間。
蘇木:……
午飯自然是一起吃。蘇木到了店門,餘光卻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好奇地扭頭望了望,便迎上對麵深邃溫熱的目光,他慵懶地靠在木椅上,眼神直接坦然。
他就是那種站在那兒就會引起無數側目的人,身著一身黑色出類拔萃,一雙深黑眼膜鉗在棱角分明的俊逸臉龐,薄唇緊抿,蘇木此刻竟有些無法矯正自己的目光,他的注視專注地讓她覺得有些邪魅味道,波動心湖。
蘇木當即咦了一聲,不能說是驚訝,奇怪是有的。
四目相對時,他懶洋洋地起身,慢慢接近,神態從容坦誠,不一會就立定在她麵前,蘇木承認自己心慌了。
她感受到日光朦朦朧朧地灑在身上,一個瞬間眼睛被一道陰影遮住眸光,輕柔的吻就這樣毫無預兆地大大方方地落下來。
他柔軟的薄唇在她極美的唇形上描摹出細細長長的線條。
吻她的時候低低地叫她的名字,將溫潤潮熱的氣息埋入她敏感的頸項。
隻是蘇木這個時候無法看見,這個男人當時略顯深沉冷然的表情。
輕柔的吻結束。
蘇木似乎能感覺到無數灼熱的視線。
俞斯言什麽時候能這麽淡然,在這種場合這麽自然做出親昵的舉動?!
不過他絲毫沒反應,旁若無人地說道::“走吧。”
“哦好。”蘇木靜默地跟在身後,下一瞬卻被他拉住了手腕,那人的有些冰涼的手下滑至掌心,十指相扣。
吃飯時兩人安靜的不說話。
直到俞斯言率先吃完,專注地看著她。
淡定地吃完飯,蘇木麵色紅潤,她覺著肯定是室內熱氣和外頭冷氣交匯的結果,不太自然地來口:“你說,預約一下午?要去哪兒?”她仿佛想到了什麽,慌忙說道,“拒絕去上次那個別墅。”
俞斯言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她一眼:“所以,是真有陰影了嗎?”
“我想是的。很大的陰影。”
俞斯言郝然,攤開手:“我也有陰影,你說怎麽辦?”
蘇木很明顯地嘴角抽了抽。
反正他不可能去學校住,畢竟大三不經常待學校。
所以唯一的方法,是再租房?!意味著同居?!不可取。蘇木心懷鬼胎,在心裏一個勁的搖頭。
“一會我帶你去我的工作室。”
他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不……不行……”下意識的拒絕。
“咳,今天沒人。”
他很是一本正經地勸誘。
“你很忙嗎——我指的是去工作室。如果忙的話,我們可以……”
“你都不知道你已經在我眼前消失多久了,嗯,你可以陪著我。”
語氣輕柔,不容置疑的想念。
他不經意地抬起手撫上額際,似乎在掩蓋那種強烈的思念帶來的緊張。
這人……被隱晦表白的人心微妙地鼓動著。
俞斯言嘀咕著,“天氣還是在變冷了,等下次帶你出去就不能再搭這露風露雨的車了。”
“是吧……”蘇木搪塞。
俞斯言的工作室離學校其實不遠,隻有十幾分鍾的路程,不過從飯店繞過去多用了些時間,他自然地挽起她走進一棟目測不了樓層數目的大樓,坐電梯到了十一樓,蘇木整個過程都有些雲裏霧裏,她跟著來就是……陪他?看他?
她不太坦然地坐在沙發裏,打望著這間偌大的辦公室,設計簡單大方,落地窗旁邊甚至很人性化設計有一張不算大的咖啡桌。
眼睛東瞧瞧西看看,幹淨整潔,書架上的文檔夾、書籍都理得一絲不苟。
“俞斯言拿著一疊文件進來,徑直走去辦公桌放下,而後從容地邁向蘇木這邊。
蘇木沉著地望向沙發邊桌上的報紙,“你忙吧,我自己看看報紙看就好了。”
“要喝水嗎?”
蘇木撇嘴,“不要。”
他挑眉,“咖啡還是別喝了,都是速溶咖啡,等回家我煮給你喝。”
……
室內的溫度實在暖和,她倒入沙發裏,想了想,“你不是要工作的嗎?”
俞斯言優雅地坐到一旁,微笑說,“陪你坐一會,那個一會就可以。”
蘇木無力撫額,“其實我不無聊的。”
嗯,所以你可以不用管我,咱各做各事,要知道辦公室裏的氣氛總是不一樣的……
俞斯言笑了笑,站起身子,“我無聊。”
他不緊不慢地走去一邊的咖啡桌,卻是接了一杯白開水。
“不管是什麽季節,多喝水總是好的。”俞斯言端著水杯走過來。
“我今天做了個莫名其妙的夢。”她頹然地看向他。
俞斯言楞了楞,俯下身子輕環住沙發裏的人,水杯湊到那張略顯蒼白的嘴唇邊,“要不要喝?”
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她喝就是了。
俞斯言微笑,雙腿交疊,看著她問:“什麽夢?”
她一口氣喝光,吧把杯子放下,無力的腦袋斜靠到沙發,“你爸問我要多少才肯放開你……也就是說讓我帶著一筆巨款消失……不過我就納悶了,我隻是在徐尹西生日時借他的名氣用一下,怎麽就……”
俞斯言有些怔愣,眼角在她看不到的角度略顯深沉,下一秒消失不見。
他側頭笑著問道,“怎麽借的名氣?”
“徐尹西生日那天,我因為要先回宿舍布置,所以就讓小依冒充你爸找我有事當借口出去……所以,這是報應啊……
俞斯言笑著,伸出手把她散落到臉龐的發絲捋到耳邊,輕聲說道,“他不能決定什麽的。”
蘇木微仰起頭,對上上頭那張俊逸的笑臉,“騙小孩子?”
“絕對沒有。”
最後在將近下午五點的時候,蘇木看著俞斯言坐在辦公桌上看文件,沙發的這個位置剛剛能照到一點陽光,室內溫度是二十五度,很舒服。
聽著鋼筆劃過紙張發出的沙沙聲響,或者是指尖輕敲鍵盤的聲音,盯著他認真的側臉……可能看得太專注在沙發上睡著了……
隻略微感覺有人過來坐在了一旁,有一股好聞的味道輕微靠近。
最後醒來的時候,身上多了一件黑色衣服。她有些尷尬地側身起來,“你怎麽不叫我?”
“你睡得挺香。”
她踱步過去把衣服遞給他,“弄好了嗎?”
“嗯,去吃飯嗎?”
……
去吃飯嗎?這是一句平常甚至很必須的一句話。
為什麽蘇木會有一種他把自己當豬養的錯覺,吃了怡情一下,然後大大方方地睡著,睡醒之後某人神色自若地問,“去吃飯嗎?”
不過她感到肚子真的有些——餓,所以她思考再三,點頭。
結果飯最終是吃不成。路開到一半,蘇木突然肚子疼起來,恰好在露風露雨的摩托車上,在心裏低咒一萬遍,她氣若遊絲:
“那個——俞斯言……”
“嗯?”
“要不不去吃了?我想回寢室。”
停下車,他側頭望她,“怎麽了?臉色這麽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