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愛是克製
簡小依急迫的背影很快在人群中消失。
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選擇的自然是不同的。楊艾艾望著窗外，這樣想著。
她低頭看著置頂的電話號碼，眼睛迷離。
此時，一間寬敞的辦公室裏，深色的遮光布掩在玻璃窗邊，椅子上坐著個麵容硬朗，英氣逼人的年輕男子，他深邃的眼睛裏閃著莫名的光，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
他依舊沒有抬頭，隻是說了聲，
“進。”
從門外進來一名將近三十歲的男子，西裝革履，神態恭敬。
“南少。”
“徐尹西現在在哪？”他抬頭看向低著頭的男子，問道。
“她在湖熙。”
“湖熙？”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心頭一震，接著說道，
“好了，我知道了。”
男人的眼神越過他，說道。
見他還不走，問道，“還有什麽事？”
“南少，”
“嗯？”
“白小姐她一直吵著找你。”男子試探性的說道。
“給她說我忙過了會去找她。”椅子上的男子揉著眉心，有些不耐煩。
白雙槿這個女人，真是棘手啊。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站起身來繞過椅子，拉開深色的遮光布，不算強烈的光線爭先恐後地透進來。
湖熙？她去了那裏。他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地站在玻璃窗邊。
記得那是十歲左右吧，隨著梅玲，他的母親來到那個有些莫名其妙的葬禮上，十二歲的少年似乎已經經曆了許多，親情，背叛，這些讓一個小孩迅速成長起來。在那個角落看到的小女孩，是徐尹西，那麽小的孩子，眼睛裏卻是一片疏離的冷漠，還有怨恨。
那樣的眼神，竟然會讓人感到一股深深的無力絕望充斥過來。
所以，自己就這樣走過去，對著夕陽餘暉灑落的方向，抓住她握緊的拳頭，幫她攤開手掌，輕聲說道，
“對著夕陽，攤開手掌。
內心的沉重就會流放出來了”
雖然不知道她有沒有感到好受一點，但是看到她舒展開來的眉，我很開心。
原來都還記得啊，隻是有些回憶，總就像是半夜醒來以後，無法再連接上的夢。
再等等吧。如果那時候你還能接受我。
已經是下午兩點左右，安夜明從餐廳出來後，走過天橋轉了個彎，走進一家餐廳。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餐廳靠邊的位置，坐下來。不經意抬頭便望見一抹熟悉的身影，狐疑地睜大眼睛，果然是他。
“俞斯言？”他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對麵的男子聽到。
不出意外，男子頓住，扭頭看過來，看清楚是安夜明時，笑容散開來，
“安夜明。”
於是看到對麵的男生站起身來朝自己走過來。
“俞斯言，你說，我們有多久沒見了？”他從俞斯言身後繞過，拉過來椅子坐在他對麵，打量著眼前麵容俊美的前麵少年。
“你最近幹嘛去了？”俞斯言忽略掉他的廢話，直接問道。
安夜明頓住，神色晦暗起來，語氣帶著股苦惱，
“你也知道葉菲菲的。”
“葉菲菲？怎麽？”
看來是還記得的。
安夜明低歎了一聲，煩悶地說道，
“都在不停地催我回法國，就沒有幾天安寧的日子。”
“為了讓這個固執女人死心，每次都隻能說出絕情的話，所以不歡而散的結果就是我兩點還在餓著肚子。”
安夜明一口氣說完，隻望見對麵一臉漠然的男子眉眼笑開來，而後壓著嗓子低低咳嗽了一聲，說道，
“看來你這段時間，過得很是傷情。”
安夜明看著他，不說話，表情費解，突然出聲，
“我怎麽感覺你的語氣不太對……”
俞斯言聞言，挑起眉頭來，不正麵回應他，隻是問道
“那你，為什麽非要留在這呢？”
安夜明啞然，突然笑著說道，“我們得好好相處一段時間才是啊。”
他低下眉，沉默下來。
我有理由留下來，為一個人留下來，不管意義是什麽。我隻知道要聽從內心的聲音。
俞斯言眼裏閃過複雜的神色，開口道，
“要一起吃飯嗎？這個時候，都不太清楚是午飯還是晚飯了。”
“吃吃吃，我已經油盡燈枯了。”
……
與徐尹西離開湖熙，車行駛到學校門口的時候，司機走後，徐尹西轉過身來，打探著一旁的女生，眼睛盯著蘇木問道，
“昨天你去哪了？”
“額……郊區。”蘇木低眉，底氣不足的回答。
避開徐尹西的視線，她有些無奈。真是不做虧心事……
突然感到不太對勁，隻是去了郊區，又沒做什麽，哪裏有“虧心事”的說法。
頓了會兒，她鼓足底氣，對著徐尹西說道，
“昨天去了俞斯言小時候住的地方，沒注意到手機震動……”
所以真的沒什麽！
“哦……”徐尹西意味深長的拉長了餘音。
“以後不要再讓關心你的人擔心你。”
蘇木正色道。
徐尹西眸光暗了暗，說道，
“好了好了，回去。”於是毫不費力地拉扯蘇木就往宿舍樓走去。
被徐尹西拉扯到宿舍，寢室裏沒有人。長長的走廊空蕩蕩的，在宿舍裏隻聽得到風聲時不時地鑽進門縫，發出引人遐思的聲響，最後的餘暉也似乎耗盡最後一絲力氣，微光逐漸隱沒。
“人都去哪了？”蘇木小聲的自言自語。
“不過，你有沒有感到一股陰風襲來？”
她思忖著，大腦裏莫名地惡補那些驚悚畫麵。
……
徐尹西微扯嘴角，並不抬頭看她，臉上露出簡單明了的笑容。
蘇木瞥見她的臉色，不滿道，
“我說，如果不給你一個解釋，你就把我當智障看是嗎？”
話音落下，她又利落地補充道，
“你先不用回答。”
徐尹西波瀾不驚地看向她，一副“你喜歡就好”的模樣。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這意味著什麽，沒錯，眼睛看不到的也不一定就不存在……”
似乎有些牽強啊。她低下眉，一副吃癟的樣子。
洗完澡後，兩個人似乎都不困，蘇木揉著沒完全幹的頭發，突然感到口裏有些幹澀，嘴裏悠悠地冒出幾個字，
“徐尹西，我口渴。”
對麵女生盯著電腦，隨口回答，
“口渴喝水。”
“我想喝汽水。”
徐尹西頓住按著鼠標的指頭，側過身驚詫道，
“口渴喝汽水？”
“還是哈密瓜牛奶？”蘇木直接問道。
對麵的人一楞，接著笑道，
“加冰。今晚奮戰！”
奮戰……突然想起中午徐尹西口中南揚的未婚妻，如果沒有猜錯，應該又是商場上的聯姻吧。
隻是徐尹西，她怎麽辦呢。
蘇木穿上白鞋，換了身複古長裙出去，合上門。
徐尹西手指觸碰在凸起的鼠標上，喉嚨裏像是卡住一般，褐色的眼眸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氤氳一片。
蘇木下了宿舍樓梯走去不太遠的東門，來到人並不算多的奶茶店。
女服務員問道，
“同學，需要些什麽？”
她盯著服務員腦袋裏想著檸檬水，卻沒由來的脫口而出，“一杯檸檬汁和一杯哈密瓜牛奶，都加冰。”
檸檬汽水，終究是不太好。記得俞斯言在某個夏日炎炎的下午盯著她嘴裏的吸管，說道，
“汽水，還是少喝一點。”
蘇木笑了笑，從櫃台拿起加冰的飲品，抬起眼眸打算離開。卻掃到了斜對麵一雙目光灼灼的黑眸，緊緊盯著蘇木的方向。
嗬，這人有些莫名其妙啊。她還是好奇地扭過頭朝身後望去，眼睛卻捕捉到熟悉的背影，是楊艾艾嗎？蘇木澄澈透明的眼眸泛起漣漪，接著她邁開步子，走進奶茶店，而後靠近她的側邊，隻看見她瘦削精致的麵孔，在昏黃的燈光下，棱角分明，令人心生疼惜。蘇木遲疑地開口，
“楊艾艾？”
坐在椅子上的女生一楞，微微側過頭來，見來人是蘇木，漂亮的眼睛掃到她手裏打包的奶茶，張口說道，
“買奶茶？”
“嗯。還不回去嗎？”
楊艾艾緩慢地站起身來，把手機扔進包裏，回答，
“現在回去。”
蘇木跟在她身後，隻是沒有再看見剛剛斜對麵眼睛深幽如同潭水的男人。
給人一種戲謔，精明，卻也沉穩的氣息。
奇怪，剛剛他眼神看過來的方向明顯是楊艾艾的方向，怎麽一轉身就不見人影了呢？蘇木納悶地想。
出於女性的直覺，這絕對不可能隻是偶然。她時不時轉過頭去尋找那如深譚一般的黑眸，但沒有什麽收獲。
要問楊艾艾嗎？怎麽問呢？當真是犯難啊，蘇木加快速度與她並肩著走，不經意問道，
“艾艾，你一整天一個人待著嗎？”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蘇木這樣問，楊艾艾還是立即回答道，
\"和簡小依吃了午飯，然後接到朋友的一通電話去遊戲廳了。我待寢室一會下來吃晚飯，就幹脆找一家奶茶店坐著。\"
蘇木有一瞬間的愕然，平常情況下，她應該會回答說“是”或者“是”，今天還真是有些意外。
她呢喃出聲，“遊戲廳…”
簡小依怎麽又去遊戲廳了？
楊艾艾一臉平靜地望著她，突然問道，
\"徐尹西沒事吧？\"
想起中午簡小依說的一堆話，不太相信什麽事也沒有。
“啊？”蘇木隨即反應過來，回答，
“沒什麽事，當時她手機沒在身上。找不到人。”
隻能這樣對她說了，徐尹西的事，也隻有自己知道吧。
楊艾艾眸光閃了閃，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