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意外消失
坐在長椅上,這時候是將近十點鍾的樣子,周圍的風有規律地跌宕起伏,拂過長得茂盛的墨綠色樹葉,再層層疊疊地拂過草叢,昨晚夜色沉沉,沒來得及看清周圍的環境。白天裏才把這個與喧鬧隔絕的地方看通透,坐在長椅上,閉著眼睛心很自然地平靜下來。
聽著後麵傳來窸窸窣窣的水聲,雙手搭拉在長椅上,感覺周圍層迭的微風潛伏在樹林後,平日裏,城市裏多少濃墨重彩的人與事,在這種地方,似乎都會慚愧的悄然無息,逐漸褪去,最終歸於平靜。
這樣慵懶的時光,人可真想就這樣巴巴的活著,陽光好的時候就把自己放進去,就像陳皮一樣。然後找個地兒栽點花種,這種天氣就輪換著喝,菊花,玫瑰茶。
蘇木承認自己是更加傾向於遠離城市的喧囂的。在城市裏,即使是努力去飛翔,也是帶著陸離的翅膀。或許哪一天承載著滿身疲憊,力氣喪盡回到曾經拚命逃離的的小城鎮,可能那天我們丟盔棄甲淚流滿麵,想必那樣子十分狼狽。
但是,我們得相信,在最初的起點,印象中曾經的少年早已麵容斑駁,站在你身旁的,有可能,是清晰且深刻的如同新生的太陽一般,接連不斷給予你溫暖疼痛的人。
蘇木眯著眼睛,縫裏透進來不算強烈的光。她深深吸一口氣,嘴角攜著淺淺的笑。
戀愛中的人總是會在思想上達到哲學家的高度,在生活中承受著弱智的低度。
她扶著額,就聽到隨著風動產生清脆的聲音,是某種玻璃物體輕微撞擊在一起發出有節奏的聲音。
心裏微微一顫,揚起頭往頭上方望去,是風鈴。藍色的細長材質被係在一起,發出玻璃撞擊的清脆聲音,卻不是簡單的玻璃材質,時隔這麽久,簡單的材質應該是隨著年代已經不能發出它原本的聲音的。她抿著嘴唇,眼線蔓延開來。不論如何,這特別的聲音,讓人很是懷戀呢。
已經不太記得清楚,那是什麽時候,曾經一度暗無天日的階段裏迷上這種帶著希冀的聲音。所以,在自己家裏還有宿舍陽台邊,習慣掛上淺色的風鈴,風拂過來的時候,就感到十分滿足。滿足於自己的悲傷,滿足於身邊還有人。
什麽樣的階段裏,每個人心裏都有悲傷,而最悲傷的是,沒有人能夠理解另外一個人的悲傷。可是,我們會相依為命,從不各自為營,這是那個時候,與林微在一起時輕而易舉就得到安慰的幸運。
隻是,現在這樣子,我們是終究是天南海北啊。但我還是一直相信,我的心在那裏,你也一定感受得到。
即使可能現在,我沒有辦法得到肯定。
那是沒有關係的。等待是因為還有希望。
相信可能,才能把自己往更好的路帶。 陽光變得強烈起來,應該是快十一點了。突然想到不知道把手機擱哪了,蘇木直起身往樓梯口走去。
爬到二樓,打開半掩的門,
“吱呀”一聲。
她徑直走到床邊,將窗簾“哐”地一聲拉開,頓時陽光就前仆後繼的冒進來。
眉眼舒展開來,她轉過身去從藍色布袋裏取出手機。
解開鎖屏,蘇木秀氣的眉頭皺起來,怎麽會有昨晚徐尹西的未接電話?
上麵顯示四次來電。
心頭一沉,有什麽事會這麽急?
與其瞎猜不如直接問,她撥出電話,隻聽到機械的女聲,
“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一股不安感串上心頭,越染越烈。
她在哪裏?蘇木清晰的感受到內心的恐慌急躁,喉嚨幹澀發不出聲音來。
徐尹西,你可千萬不要讓我覺得你不可理喻。
她苦惱地捶了捶頭,煩悶著昨晚沒有注意到手機。
俞斯言剛好從爬上樓梯,在門口望見一臉煩躁的蘇木,朝著她問道,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他向她走過來,眼睛盯著她。
“我聯係不到徐尹西,”她聽到熟悉的聲音,抬起頭,望著一臉不解的俞斯言,繼續說道,
“昨晚沒注意到那麽多的未接電話。我有點擔心。”
俞斯言一怔,眸光一閃,輕聲開口道,
“也許沒什麽事,先別著急。問問其他人。都不知道的話你就要好好想想,她會去的地方。”
“嗯,隻能這樣了。”蘇木臉上緊繃著,無力的回答。
“沒事的,相信我。”
“我先給簡小依打個電話。”
瞥了他一眼,她補充道,
\"室友。\"
“嗯。”
電話在綿長的“嘟嘟嘟”振鈴之後,終於接通。
“怎麽了,蘇木?”傳來簡小依疑惑的聲音,蘇木急切地直接開口問道,
“小依,你有收到徐尹西的信息或者說,接到電話過嗎?”
“怎麽了?她不見了?從昨天早上就沒見到她人。”簡小依反問她。
看來她不知道。蘇木反應過來,
忙回答,\"沒事,找她有點事。\"
既然還沒確定,還是先不告訴她,蘇木思索著。
隻是心裏麵的不安感依然清晰,她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卻發現沒什麽用。
“看來徐尹西是一個人消失了。沒告訴任何人。所以我,為什麽偏偏沒聽到電話呢?”
感受到蘇木語氣裏的急切,其中夾雜著自責。
俞斯言眼眸低垂,伸出手來輕輕拍打在她的肩膀上,語氣平緩的說道,
“沒事的。有我在。”
看到她皺著的眉頭,會莫名地感到心裏有那麽一種渴望,越來越清晰明確,同時也越來越急切。
期望有一天,那天是開始,我們要在一個充滿陽光的早晨醒來,沒有喧囂。那時都躺在床上,靜靜地聽聽窗外如洗的鳥聲,就這樣自然滿足地蘇醒過來。
那一天啊,什麽時候會到來?
俞斯言挑眉看向窗外,健康的黑色短發閃著光澤,劍眉下深不見底的瞳孔讓人捉摸不透。
那一天,總會到來的,不是嗎?
他打破平靜,扭頭對蘇木說道,“你現在好好想想,她有可能去的地方。然後過去找她。”
\"可能去的地方。\"蘇木低著頭,努力回憶著徐尹西以前話裏提到的地方。
可是她特別說過的地方,怎麽沒什麽印象呢?她沒有在自己麵前說過與南揚有過的共同記憶,不管是激情四射的還是平淡素淨的回憶,似乎從未有過。那麽又從哪裏來的“根據地”?
回憶?南揚?蘇木身子一怔。
俞斯言眉眼一動,看到她跳躍不定的神情,開口問道,
“怎麽了?捕捉到了什麽嗎?”
蘇木沒有抬頭望他,隻是微微搖頭。紅色的嘴唇裏呢喃著,“南揚……”
突然她抬起雙眸,眼裏雀躍著光,看著俞斯言一臉茫然,她開口道,
“我想我應該知道她在哪了。”
雖然不清楚原因,但是肯定與南揚有關。
俞斯言盯著她一臉嚴肅的表情,笑了出來,說道,“你說,地點,我們趕過去。”
“地點……”
“怎麽了?”
“這個,需要你幫忙。”
“你說。”
“徐尹西母親的葬禮是在哪舉行的?”蘇木雖然不能百分之百的確定,但是她記得徐尹西說過,小時候與南揚的第一次見麵。
那樣的少年就這樣闖進了她的心,導致這麽多年一意孤行,不計後果。
就算內心清楚這麽多年來一直站在原地的是自己,一直苦苦等待抱有希冀的也是自己。
葬禮?俞斯言不太理解,還是拿出手機,撥通電話,對著電話說道,
“查一下徐氏集團徐尹西母親的葬禮是在哪舉行的?”
不一會兒,俞斯言的手機鈴聲響起來,
他接通電話,“嗯,知道了。”
於是他扭過身來,對著一臉急迫的蘇木開口,
“走,我們去湖熙。”
“湖熙?”
反應過來,她點頭跟在他身後。
坐在他身後,這時候的風流急促得讓人呼吸困難,陽光驀然地隱沒下去,明明是中午時刻,隱隱綽綽的光線竟讓人產生異樣的錯覺,仿佛倒影在瞳孔裏就成了夕陽餘暉灑落的顏色,眯著眼睛就自然而然地流放出內心深處的煩躁。
車子就像是從西邊到了東邊的郊區,下車後,眼神混沌起來,此時此刻的湖熙很安靜,除了草地上的桌椅,看不到人的蹤影,蘇木努力睜開眼睛,目光一寸一寸地掃過這一片地方,突然眼神一滯,在草地偏左邊的長椅上,有道熟悉的身影。
她扭過頭去看俞斯言,他似乎也看到了那道身影,朝著自己點點頭。
蘇木朝左邊步履急迫地走過去,她想確認到底是不是徐尹西。
一步步地接近獨自坐在椅子上的人,蘇木步伐慢下來,最後確定 瘦削的身子一動不動,頭發鬆散的綁在一起,低垂著頭,周圍的熱氣在她身旁似乎被隔絕開來,那種霧氣一般的朦朧卻觸碰不到,
縹緲的幻覺遮蓋住一片晴天。
徐尹西,你這又是何苦?
蘇木深吸一口氣,終於靠近她,這時候,徐尹西緩緩的抬頭望過來,而後又低下頭去,看上去平靜的模樣。
“徐尹西,你怎麽又是這幅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