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夜裏的笑聲很動人
蘇木一出校園，幾乎都會看見遠處站立在摩托車旁邊的俞斯言，他容顏清冷，有讓人想要奮不顧身跑過去擁抱他的衝動。
偶爾他有事不能來或者耽擱時，會先發信息。
比如今天，蘇木在口語課上快要昏昏欲睡時，收到俞斯言的短信：
今天有事，自己去吃飯。
內容很簡潔，就像他身上氣息帶給人的感覺。
蘇木輕抬眼簾，清晨時間晨光明媚，眼眸裏滿是溫柔眷戀。
曾經再稀罕的事物，最後都會被時光擊得節節敗退。然後找到代替物，人也是如此。
俞斯言，希望物是人非時，你一定要莫失莫忘。我多想和你天荒地老。
孑然一身久了，對於單純的幸福，會變得坦然又不安。
蘇木出神地望著窗外，直到一旁的徐尹西扔給她一紙條，嚇了一跳，她打開紙團：
中午放學後，一起去吃飯。
而後她對著徐尹西做了一個ok的手勢。
和徐尹西穿行在樹影的斑駁之間，最後停在離校園有些遠的餐廳門外，店裏的裝飾透出雅致的意味。
可真是一個好地方。
跟著徐尹西，來到一處僻靜的角落。左邊坐著一名男子，他長腿優雅地交織在一起，五官深邃硬朗。
南揚為什麽在這裏？
蘇木眼皮一跳，她不解地盯著徐尹西。
徐尹西隻是放下包，神情自若地坐在南揚對麵，而後讓她坐下。
氣氛有些尷尬。蘇木覺得來錯了場合。
對麵的男人表情波瀾不驚，他隻是望著徐尹西，眼神裏帶著溫柔和曖昧。
徐尹西開口，
“蘇木，這是南揚。和我同母異父的哥哥，”停頓了一下，她補充道，
“也是我男朋友。”說完她的眼睛緊緊盯著對麵的男子。
南揚似乎早就料到徐尹西會這樣介紹他，表情依舊沒有什麽變化，眉毛輕輕一挑，把視線轉移到蘇木身上，露出笑容，
“你好，我叫南揚，徐尹西的男友。”他語氣禮貌平和。
“你好，我叫蘇木，是徐尹西的室友。”蘇木笑容僵硬地回應。她看到南揚望著徐尹西不明意味的眼神。
迫切地想要逃離。
一陣不合時宜對於蘇木來說卻是救命稻草的手機鈴聲響起，蘇木說著抱歉，接通電話。是俞斯言。
“我在時光隧道這”剛說完，俞斯言就把電話掛斷。
幾分鍾後，一輛摩托車停在門口。
俞斯言大步走進來，掃視了一圈，他朝著蘇木走過來。沒等她說話，一旁的南揚已經站起來，他朝對麵的男子伸出手說道，
“原來是俞少，幸會。”語氣不卑不亢。
俞斯言盯著他，伸出手回應
“南總客氣了。”而後看向正在神遊的蘇木，拍向她肩膀，
“喂，走了。”說著把她從座位拉起來，
“那，我們先離開，你們慢聊。”南揚微微點頭，看著蘇木的眼神有些複雜。
徐尹西看著俞斯言拉著發愣的蘇木離開，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南揚恢複神色，看向徐尹西，
“怎麽，這麽快就給別人宣布你的主權了？”
“她是我朋友。”
“哦？想不到你徐尹西也會像別人一樣有朋友。”南揚好笑地望著她，突然直起身子靠近徐尹西，在她耳邊輕輕說道，
“我一直以為，你隻有我呢”感受到眼前的男人吐出的熱氣，
徐尹西注視著他，沉默不語。
出門，俞斯言放開蘇木，走到摩托車旁，熟練地幫她戴上頭盔。
車上，極速的空氣讓人有些呼吸困難。蘇木抱著俞斯言的腰，腦子裏一片混亂。
車停在一家餐館門口，蘇木跳下車，望著表情溫和的俞斯言，
“我沒吃飯，你要不要和我吃點？”
他的意思應該是你剛剛一定沒有怎麽吃飯，我陪你吃點。
餐桌上，蘇木看著扮相好看的飯菜，沒有胃口。
俞斯言突然說，
“剛剛，那個男人，你是怎麽認識的？”
“我不認識他，他是徐尹西的男友。”
俞斯言表情有些複雜，開口道，
“不認識就好，那個男人城府深，很危險。你最好離他遠點。”
蘇木看著俞斯言認真的表情，笑了笑，
“你認識他，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也很危險？”
“別人是應該這樣理解，你不需要。”
蘇木抬頭看見俞斯言眉間沉澱著的斑斕笑意，嘴角輕揚，靜默不語。
玻璃窗外，落葉隨風漸遠。
兩人，彼此心照不宣。
夜晚，斑斕星河裏，雲霾隱沒在暮色中。月亮就像磷光，在漂浮的水麵發光，平靜的湖麵閃著鬼魅的幽藍。早晚的溫差讓人感覺出一股涼意。
蘇木坐在湖邊的長椅上，倚靠在暮色中。徐尹西傍晚的時候發了一條短信，約她晚上八點在學校湖邊。
正好，自己剛好也有些疑惑需要她來解答。
草叢裏傳來窸窣的腳步聲，蘇木轉過頭，看見徐尹西白色的帆布鞋一步一步靠近自己。
她停在長椅邊，平靜地坐下。看向坐在椅子另一邊的蘇木，開口，
\"來多久了？\"
“剛來。”
“我…”兩人同時開口。
\"你先說\"蘇木又開口，
“你和俞斯言在一起了”徐尹西用的是陳述句。
“我不是說過，那個人，不是你看的清的嗎？我一直以為，你是有分寸的”褐色的眼睛緊緊盯著蘇木，
“既然都已經不管不顧地和他在一起，你應該去了解他。”
“他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蘇木輕輕開口。
“就算這幾年我一直在漂泊，心卻一直被自己囚禁著
所以，現在，我想對自己好一點。”
我想，俞斯言他可以將希望撒進我困頓許久的泥沼。
還是可以期待的吧。
“就算瞻前顧後，該來的還是會來。”蘇木微微扭頭，對著徐尹西說道。
所以，別再隨風漂逐。
徐尹西頓住。看著蘇木眼中的清亮，她移開視線，看向漂浮著寒光的水麵。湖光在她雙眸裏轉圈。
“如果說不懂分寸，不管不顧，誰又比得上我？”她笑顏淒涼，
“明明知道陷進去的是我，
明明知道他的野心
這種薄情之人，他有什麽好？”
“可是，也許，隻有我記得，
九歲那年，在我媽出事後的葬禮上，周圍人是虛假僵硬的表情，背地裏是生意上的算計。
我不知道在那樣的年紀裏怎麽會感到深深的絕望無力，
我像隻受傷的小貓蜷縮著
而那時候的南揚，突然出現在我麵前
他對著夕陽餘暉灑落的方向，
抓住我握緊的拳頭，
幫我攤開手掌，”
十二歲的少年不知道經曆過什麽，卻對我說，
“對著夕陽，攤開手掌。
內心的沉重就會流放出來了”
我看著少年漆黑的眼眸，感受著他手心的溫度。
“縱使他是那個女人的兒子，那個套住我爸的女人。”
蘇木看著徐尹西自嘲的表情。她伸出手，環繞在徐尹西冰涼的後背。
“可能，隻有我記得，嗬嗬。
他是忘了還是不願意記得？”
徐尹西的眼神沉沉鬱鬱，她麵無表情繼續說道，
“每個人都有冷漠和長情的一麵，
麵對南揚，冷漠是假的，長情是真的。
放不下一個人，就會追著不放，
低頭，就像溫順的小貓，
仰頭，就像一個小醜。”徐尹西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望著蘇木，她苦笑著說，
“寧願藕斷絲連也不要一刀兩斷，
麵對他，嗬，我就是這樣一個人啊。”
蘇木手在徐尹西冰涼的背脊上僵硬住。
氣流有些寒冷，滲人。
蘇木移開右手，突然開口，
“徐尹西，我想問你，我有點好奇你為什麽沒有對我表現出冷漠疏遠，
額，我應該不是不是自作多情吧，起碼我感覺到你對楊艾艾和簡小依的冷淡。”
蘇木說完認真地看著徐尹西。
“對於我來說，我概念裏隻有討厭和喜歡的說法”
徐尹西看著表情認真的蘇木，笑出聲，對她說道，
“給你一個眼神自行體會。”
看著搞怪的徐尹西，她笑道，
“我可以歸結於眼緣嗎？”
“看你喜歡，不過我性取向是沒有問題的。你隨意就好。”徐尹西不甘示弱。
柔和地月光調皮地傾泄在兩人身上，頭頂上的星星閃耀著。清脆的笑聲在這樣的夜裏很動聽。
好久不曾這樣毫無顧忌的開懷大笑。蘇木閉上眼睛，附耳而至的清風拂過發絲，笑意延至眼角。
隻是，林微，又想起了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