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分家（3）
「大郎，你別聽別人胡說，你根本就沒有病！」
「咋會…？」
蘇瑾的話，就象是一塊巨石落入平靜的湖水，激起了驚濤駭浪，足以使人滅頂。
「瑾兒！」
「……」
「大郎媳婦兒！」
「……」
看著顧辰眼中，瞬間迸發出來的神采，以及顧老爺子和公公婆婆期待的眼神，蘇瑾毫不留情的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大郎根本就沒有病，他現在身子骨兒這麼弱，根本就是餓的。」
「啥？」
在眾人驚詫的眼光里，蘇瑾繼續撕扯開某些人的麵皮。
「大郎身子骨兒不好，是因為長期吃不飽造成的，營養不良和貧血症。」
蘇瑾的話讓所有的人震驚之餘，毛氏聽完卻放聲大哭，可不是嘛，每次婆婆都只讓給大郎送那麼一點兒吃的。
顧老爺子從大兒媳婦的悲聲里，彷彿看見了真相。真相竟然是自個兒心心念念的大孫子，是被餓成這樣的。
「萬小娥，我要休了你這個毒婦。」
顧老爺子真的生氣了，紅著眼睛死死的盯著老太太。
顧老太太，也有點接受不了這瞬間轉變的場面，咋一轉眼大家都對她怒目而視。
三太爺，也接受不了這個結論，一個好好的孩子，被餓成這樣的？怎麼可能？可是看著侄孫媳婦哭的那麼傷心，這事兒十有八九應該是真的。可是，顧家百八十畝田地，哪能少大郎一口吃的，這事兒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蘇家人也是憤怒，蘇彩鳳更是首當其衝：「真是好樣的，顧家這南北二屯有名的富戶，竟然能把長房長孫餓成遠近聞名的病秧子。你們說我是現在笑呢？還是等會兒排著隊，等大家笑完了，我在笑！我是來做客的，不懂你們這兒的規矩，你們誰能告訴我一聲！」
蘇彩鳳這一番話，讓所有顧姓人，都感覺無地自容。
三太爺狠狠的瞪著侄子，顧家的臉，今個兒讓人揭掉了一層又一層。
氣急敗壞了顧老爺子，叫嚷著要休老太太，老太太只好躺在地上撒潑打滾兒的不承認。
顧家慧也跑出來幫腔，「爹，她一個丫頭片子知道啥，她說咋地就咋地，她一定是恨我娘，在敗壞我娘名聲。」
陳氏冷冷一笑，「你們家娘們兒的名聲，還用敗壞？你們真會抬舉自個兒。」
「對，她肯定沒安好心。」大萬氏也跑出來幫腔。
顧老爺子聽女兒這麼說，也起了質疑。「大郎媳婦兒，你就算生你奶奶的氣，也不能無中生有。」
「爺爺，我有沒有無中生有，您請個好郎中，給大郎好好看看不就什麼都知道了。」
「請郎中要多少銀錢，你個敗家玩意兒，他都這樣了，還請什麼郎中。」
顧老太太心虛的不讓請郎中，她自個兒心裡清楚的很，這些年來她是怎麼對待這個大孫子的。
一頓一碗稀粥，有的吃就行了，哪有那麼多的糧食給他糟蹋，一個病秧子而已，還能有啥大作為不成？她覺得侄女兒說的非常對。
看著老太太推三阻四的不讓請郎中，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就是顧老爺子後知後覺的，也多半相信了，大孫子媳婦的話是真的。
可是為了顧家的臉面，他就不能在追究不放了。本來對於分家還抱有一些幻想的，此時一點兒都不想了。分吧！也許大孫子以後能好。
「把鑰匙拿出來！」
「不給，就不給。」
看著還是執迷不悟的老太太，怎麼都不肯給鑰匙。顧老爺子也不跟她客氣了，伸手在老太太腰間扯下一串鑰匙，進去裡屋一陣搗騰，半刻鐘之後抱著個長方形的小黑匣子走了出來。
當著眾人的面，打開匣子，上面是一些散碎的銀兩，統共也沒有十兩，下面是一些摺疊的紙張。
顧老爺子挨個兒看了一遍，房契地契都在這裡，可是這銀錢？就算他不管家，但是這些年來，家裡每年的收入支出，都是明擺著的，銀錢咋就這麼一點？
「萬小娥，咱們家的銀錢呢？」
「那不是都在那兒！」顧老太太心虛的說完，卻不敢再看老爺子。
「萬小娥，你，好樣的！我顧有方從來不知道，我帶著兒孫們幹了一輩子，就攢了這幾兩銀子。」
眾人聽了顧老爺子的話，都愣住了，顧家有百八十畝地，一年咋地也能有四五十兩的進項。這些年來，去了花銷，吃喝嚼用，最少也能攢下二三百兩。可是，現在就剩這幾兩銀子…？
有了這個認知，眾人得出一個結論，這老太太可真夠敗家的。
顧老太太沒詞了，顧家慧也不敢在吱聲了，她怕老太太把她供出來，那可是她好容易在她娘手裡挖出來的。
顧老爺子現在，已經是沒有辭彙可以描述心裡的感受，啥叫打掉牙往肚子里咽，現在就是。家醜啊！那永遠都是「不能說的秘密。」
被打擊的徹底的顧老爺子，咬咬牙，才穩住了心神，無奈的開口說道：「大郎，咱們家現在有九十五畝地。本來爺想著，把咱們家院子東邊的這十畝地分給你們，在加上三十兩銀子。」
「可是現在你也看見了，咱們家就剩這麼點兒銀子。我只能土地照給，銀子卻只能給你們五兩，畢竟我們也要過日子。你們住的那個小院，就歸你們了。還帶院子周圍那片小果樹林子，雖然不多，大概能有兩畝，也歸你們。」
「這麼分，你們有點兒虧，可是現在，咱們家就這麼個情形。不過你們放心，爺讓你爹以後再找補給你。」
顧老爺子說完，面帶愧疚的看著大孫子。
蘇家人互看了一眼，覺得這樣還算說的過去，雖然銀子少，但是你也不能讓人家砸鍋賣鐵給你湊銀子，那成啥事了。
顧辰看了看媳婦兒，「爺，我們聽您的。」
「好，既然大家都沒意見，大郎，你就來寫分家文書吧！一式三份，你自個兒留一份，給你爺一份，另一份拿給你村長叔。」
「好的，爺，我來寫。」
「誰說沒意見，我不同意，憑啥給他十畝地，五兩銀子。我呸！他算老幾。」顧老太太聲嘶力竭的嚷嚷著。
看著一點兒臉面都不要的老太太，顧老爺子所有的耐心都磨沒了。
「我告訴你憑什麼？憑他姓顧，憑他是我們顧家的長房長孫。萬小娥，你現在最好給我老實的閉嘴，咱們倆的賬，待會兒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