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教訓
王爺奉命代皇上巡視河道，天剛發亮就準備出發了。我送成和出王府，石子小徑上鋪滿了落花，走在上麵軟軟的。太陽透過桂花樹折射下微弱的光芒，露珠在樹葉上頑皮地打滾，一不小心滑落摔開萬道金光。
成和握著我的手不舍離開：“琬琬，我此去少則七八天多則半個月，你在家等我回來。”成和頓了頓又接著說：“還有，母親那邊你多擔待點，她為了我們的事心裏一直不痛快，身體又不太好。”
我理了理他額間的頭發含笑道：“嗯，放心吧，我會的。他是你的母親就也是我的母親，你一路上也要多加小心。”
成和點點頭：“嗯，你放心，再說還有華羽陪我一道去。”
我看著站在成和身後的華羽點點頭，華羽自小和成和一塊長大，是隨從更是貼身護衛，以前跟著肅親王還有成和一起征戰沙場，有他陪著自然放心許多。
成和囑咐了幾句便動身走了，成和的離開也正好給了老夫人“修理”我的機會。一大清早我還未梳洗完欣兒就來稟告說老夫人身邊的景蘭姑姑求見，我皺了皺眉總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
景蘭說拉夫人有事請我過去一趟，我也就隨口問了一句是什麽事，沒想到景蘭不耐煩地說：“王妃去了就知道了。”
流香氣不過景蘭用如此語氣對我說話，大聲嗬斥道：“景蘭姑姑，你可以用這種語氣對王妃說話嗎？你不懂尊卑之道嗎？”
流香的嗬斥使得景蘭在一旁默不作聲，片刻我才對景蘭說：“姑姑回去回稟老夫人，說我馬上就去。”景蘭福身離去。
對於我一句都不斥責景蘭，流香還是有些氣不過，跺腳說道：“小姐，老夫人是長輩是主子我們尊重她，可景蘭這般對您不恭不敬，您也不生氣？就這樣由著她嗎？”
我透過窗子看了看走遠的景蘭，放下手中的梳子說：“景蘭對我不恭敬仰仗的是老夫人對我的厭惡，老夫人本來就不喜歡我，千方百計地想挑我們的刺，我們何苦去招她呢？再說我也不屑與景蘭置氣。”
流香明白地點點頭。我轉身向外走去，流香卻呆在原地像是在想什麽，見我向外走去竟問我去哪？我一拍她的腦袋：“忘了？我們要去老夫人那裏啊。”
流香著才想起，趕緊跟了上來。
老夫人橫躺在榻上，身上蓋了一條深紫色的薄被，我與流香向他行了禮，老夫人冷著臉叫我與流香起身：“表麵的功夫不用費心做了。”
她這樣地出口傷人我也沒有辯解什麽，隻是起身站在一旁，老夫人繼續說著：“作為王府的王妃就要料理好王府的家事，打點好上下，不是整天陪王爺風花雪月的。”
我垂首應道：“老夫人教誨的是。”
老夫人依舊不依不饒：“還有要早起，還要打理家事，你是王妃奴才們的早飯自然不必你費神，但我是你的婆婆，成和奉旨視察，我的身體又不好，你理應為你的夫君伺候床前，以後我的早飯都由你做而且我的身體不好，你就每天做好早飯端到我的房中知道嗎？”
她說的句句有理，我沒有理由拒絕，隻得答應。
老夫人悠悠地坐起來，繼續道：“不僅早飯，午飯還是要你親手做不許別人幫忙。”說完又指了指桌子上的賬簿，“每日酉時之前把一天的帳核對好送過來。”
老夫人不再看我，隻盯著窗外被秋風吹落的片片枯黃的樹葉。我拿著賬簿退出房間，老夫人果然按捺不住，她這種種不過是想為難一下我罷了。
流香攙扶著我細聲說：“小姐，老夫人這是故意為難，這些事你能應付嗎？”
能不能應付是一回事，她說的句句在理，作為媳婦盡孝床前是應該的，作為王妃打點家事核對賬簿是應該的。老夫人巴不得我不答應她提的要求，那麽她就可以借故發揮了。做菜倒是難不倒我，隻是賬簿.……從小看見賬簿就頭疼。
第二天開始我就早早地起來熬粥煮飯，我端著一碗青菜粥，兩個花卷，兩個包子，一盤火腿，還特意削了蘋果切瓣放在白玉食盤中給老夫人送來。我將早飯放在房間的桌子上。
她走過來看了看飯菜問道：“為何還有蘋果？”
我微笑著說：“哦，早上吃點水果對身體好。”
她沒再說什麽坐下來吃了，吃了幾口應該覺得還可以吧：“早飯味道可以，但是早飯也沒要你費什麽心思吧，粥是你熬的但是包子花卷火腿都是現成的用不著你做，你也就熬碗粥削個蘋果。早飯就算了，午飯你好好準備吧。”
我欠身應道：“是”。我知道不管做的好不好得到的都隻是訓斥。
天空霧蒙蒙的像是在孕量著一場大雨，枝頭的樹葉被秋風浸染著片片枯黃，微風吹過便已有搖搖欲墜之感。
此刻我正在廚房準備午飯，隻有我和流香兩人，其餘的人都被遣出去了。雖然流香在但是依然沒讓她幫忙，天氣已經為微涼，流香不忍我雙手浸在涼水之中，奪過我正在洗的茄子：“小姐，老夫人的午飯我幫你做吧。”
我平靜地從她手中拿過茄子，低頭洗著：“算了，她本來就想挑我的錯處，我幹嘛自己自己送上門呢？”
流香的眼睛裏朦朧帶淚：“可是在家時老爺可從來不舍得讓你幹這些粗活。”
我搖搖頭：“你也會說那是在家了，現在是在王府。”
還好，我還會做幾個菜。中午做了清蒸魚，紅燒雞翅，冬瓜燉排骨，紅燒茄子，青菜香菇，清炒金針菇。
老夫人看了看桌子上的菜似乎不太滿意，她平時一人午飯就不止六道菜更何況今天是和我兩個人。
我忙解釋道：“老夫人，是這樣的我覺得就我們兩人才菜太多是不必要的浪費。”
老夫人冷笑一聲：“你倒會過日子，是在說我浪費嗎？”
老夫人瞥了我一眼便坐下品嚐了菜，我對我的廚藝還是有信心的，她沒說什麽，午飯也進的香。接下來的幾天我飯菜做的都不錯，伺候她也周到沒什麽錯處可挑，我想她大概在為沒錯想我問罪著急呢吧！
我坐在窗下，憑窗望去，恰巧一片桂花落下，我伸手接住，它就靜靜躺在我的手心。無論老夫人提什麽要求說什麽過分的話我都極力隱忍樣樣照做，就這樣度過了八天，想著王爺也快回來了。景蘭的到來打斷我的思緒，她來這隻有一件事，那就是老夫人請我過去。隻是我把賬簿核算好送去別院才一會的功夫怎麽就找我過去了？莫不是賬目出現問題了吧！
剛到屋內，老夫人就大喝一聲：“跪下”。接著冰冷的話語刺在耳邊：“我剛剛看了賬簿，在這七八天理，賬上的銀子竟然錯差百餘兩，你的帳是怎麽核算的？”
我輕聲辯解：“對不起，老夫人，可能我一不小心對錯了。”
老夫人嗤笑一聲：“一不小心？你還一不小心把王府賣了呢！”
我記得明明每筆帳都認真仔細地對過了，怎麽會有錯呢？我隻能無力地辯解著，可是這樣竟然更加惹惱了老夫人，她‘啪’地一下將賬本拍在桌上，“還敢強嘴，景蘭，給我掌嘴。”
跪在一邊的流香急了：“老夫人，王妃不是故意的。”
老夫人根本聽不進話：“景蘭，連流香那丫頭一起打。”
流香連連磕頭：“老夫人，流香願替王妃受罰，還請您饒了王妃。”
老夫人冷冷道：“你說饒就饒嗎？王府什麽時候輪到你一個丫頭做主了。景蘭，給我打。”
流香情急之下說：“老夫人，您若打了王妃，王爺回來也定會不允的”
流香的話更加激怒了老夫人，在她聽來流香的話不是求情，是威脅。
巴掌一下下落在臉上，不知道打了多少下也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反抗了，就算反抗也沒用，景蘭身體強健還有老夫人身邊其他幾個姑姑，哪是我與流香能反抗得了的，隻覺得臉龐火辣辣的疼。這頓巴掌挨過倒也消停了幾天，老夫人已經兩日沒有出現在我的生活裏了，看著鏡子裏的臉龐雖然消腫了可還隱約能看見手指印。
聽見外麵吵鬧我偏出去看看，走出明月軒看到了成和的身影，頓時心裏所有的陰霾都消失了，開心地跑到他的麵前，接過他解下的披風，可是當我站到他的麵前，他的笑容卻變的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