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救救我的孩子
人生如同棋盤，落子無悔。
而我們正在演繹著，一場悲情的故事。
陳峰拿著兩張合同給我們簽完後，就不見了蹤影。甚至連最基本的工作流程，都沒有完整的教給我們。
李慕凡希望看到的女護士，也一個沒見到，女屍倒是送來了幾具。
中午的工作餐也確實很豐盛，葷素搭配，還很人性化的配了排骨湯。
“你看這魚肉卷的，像不像剛才那具女屍身上的刀口？”
“噗！”
我嘴裏的米飯差點噴了出來，本來在這裏吃飯就覺得惡心。被李慕凡一說，倒真覺得像極了。
“是不是米飯堵不住你的嘴，等下有屍體送來，你自己帶進去。我他媽的受不了了。”
李慕凡嘴裏塞的滿滿的，邊吃邊點頭。
一條走廊直通深處，我們的工作場地，就在走廊入口處的一個小房間。房間有兩個窗戶，一個朝著電梯下來的方向，另一個朝向走廊。
走廊的盡頭，燈光昏暗，一座大門隔離著生與死。大門頂端“太平間”三個字，亮的格外顯眼。
走廊兩邊都是實牆，唯獨有一件屋子，門是鎖著的，沒有窗戶。
上麵工作人員，將屍體送下來，登記，安排好位置。然後隨同著進入太平間放好屍體.這就是我們的工作，
當然誰都不希望在裏麵逗留，而我甚至都不願意進去。
“叮咚！”
電梯門打開。我和李慕凡同時看向電梯的方向。
還是那兩個人，還是同樣的病床，緩緩推到窗口邊。
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傳來，我差點抑製不住想要嘔吐的衝動。
從窗口看去，病床上紅色的床單夾雜著一絲白色。一滴一滴的血液，從床單上滴落下來.在安靜的地下室，聲音是如此清晰。
我不知道，旁邊的兩位仁兄感覺如何。即使帶著口罩應該也能聞到吧！
“女屍，婦產科027床，破腹產大出血，10分鍾前已經斷氣。家屬要求放入冷庫，要單獨的那種。”
不知是毫無人性，還是習以為常。說話的聲音都是平平淡淡。
我準備叫李慕凡去的，可是回過頭卻看見，他已經趴在垃圾桶上吐了起來。
沒辦法，隻能拿著鑰匙，跟他們朝太平間走去。
“嘩啦。。嘩啦。。”
病床輪子滾動的聲音，在走廊裏回蕩著，清晰又刺耳.
來到太平間門口，我上前用鑰匙打開門。
兩人將床推進去，走廊上一條鮮紅的血跡，在昏暗的燈光下，反射著輕微的光芒。
我跟著進了太平間，一進去，陣陣涼意襲來。我不禁拉了一下上衣。
裏麵一排排的病床，有很多已經放了屍體.
這片區域是安放短期的，可能今天進來明天就運走的那種.我猜測費用應該也便宜些，具體多少我也猜不出來.
兩個人將病床繼續往裏麵推，到達一個鐵門口，我上去使勁將門推開。
裏麵空間很大，兩邊樹立著一排鋁合金的牆麵.上麵一個個的拉環，像抽屜一樣。屍體就是放進那些抽屜裏的.
筆直走進去有個小門，單獨的冷庫是在裏麵。一個一個的小房間，中間放著一口透明的冰棺.
“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好像聽到有哭泣的求救聲，在空曠的冷庫中回蕩。我渾身打了一個寒顫.可能是自己太緊張了，幻聽吧.
拿出鑰匙串，找到03房間的鑰匙，準備打開門。
“小弟弟，救救我的孩子。”
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感覺就在我的附近。
“你愣著幹嘛？快點開門啊！”
看著我在發呆，有個戴口罩的男子催我。
我回過神，邊開門邊對著他們二人問：“你們有沒有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
剛問出口，那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求你們，救救我的孩子，他還活著的。”
這次我聽清楚了，聲音像是從那張病床上傳來的。
”什麽聲音，小鬼頭，一驚一乍的。“
”新來的緊張，多呆幾天就好了，小夥子趕緊開門吧。“另一個帶口罩的男子看著我說。
可能是真的緊張吧。我趕緊打開門，站在旁邊給他們讓出一個位置。
看著病床從我身邊推過去。
突然，病床上一雙女人的手抬了起來，蒼白的胳膊，芊芊細手。
手上的血跡已經經幹了，指甲蓋裏都是血漬。
我坐在地上冷汗直流，不會還沒死透吧！
“正常的神經反射而已，別害怕。”兩個人將病床推到冰棺旁。
一個人走到我麵前將我拉起來。
我的雙腿還在打顫。
“你叫什麽名字？”
“啊。。。我叫劉偉。第一。。天。。上班。”
“嗬嗬。。別緊張，人都已經死了，還能怎麽樣？不要自己嚇唬自己。”
我也不知道說什麽，隻是點點頭。
“我叫張晨，你叫我老張也行，他叫鄭昊。以後我們會經常見麵的。你在旁邊休息一下，我們馬上就好。”
我繼續點點頭。
他們兩人走到病床兩頭，老鄭準備連下麵床單一起，將屍體抬進冰棺。
老張擺擺手，示意他放下。
“血流的太多，下麵的床單已經濕透了，還是直接把屍體放進去吧！”
“這樣也好，省的到時候他們清理起來麻煩。”
老鄭將床單分開，用上麵的被單裹住屍體的腳。
“怎麽這麽重？老張你使勁啊！”
“我他媽的已經在使勁了，抬不起來啊！”
我看著他兩，老張抬肩膀，老鄭抬著腳。感覺他們都在使著很大的力氣。
但是屍體卻始終挨著病床。一點空隙也沒抬起來。
如果不是知道他們是在抬屍體，倒覺得兩人在惡作劇一般。
老張挽起衣袖，身體稍微下蹲，手指交叉抱住屍體的頭部。
使勁，牙齒緊咬，臉上的肌肉緊繃著，雙手青筋暴起。
很難想象，兩個三十左右的男子，這樣使出全力，居然抬不起一具女屍。
從屍體身上蓋著的被單，基本可以看清屍體的輪廓。除了肚子有點凸起，身材也不是很胖。
目測應該110斤左右。可是兩個人居然抬不起來。
“小劉，你緩過來沒？”
“啊！”我聽見老鄭在叫我，回過神來。
“你要是緩過來了，就過來幫幫忙。”
我擦，叫我過去搬屍體，開玩笑的吧！
“是啊！小劉，來搭把手，可能你使點勁就起來了。”
“這裏就我們三人，姑娘看見我兩在使力，就你站在旁邊，她都不願意起來。”
“哼哼。。”這個笑話也太他媽的冷了吧！
我很是不情願。兩個人都在看著我，隻能硬著頭皮走過去。
“小劉，你去幫老張，他那邊重。”
“對，你先幫我一起把頭抬起來。”
我和老張一人抬著一邊的肩膀。老張喊了一聲“起”。
我使出全身的力氣，屍體抬了起來。
看著他們兩人滿臉痛苦的樣子，我覺得我被騙了。
屍體根本就不重。害我使出全力，差點將屍體翻過身來。
“兩位老哥，你們也不要這麽嚇我吧！”
“什。。麽？”
老張咬著牙從嘴裏擠出兩個字。
看他們的樣子還真不像是裝的。
“小劉，你把屍體的腰部托起來，我們一口氣把她弄進去。”老鄭對我說到，語氣倒是比老張輕鬆不少。
我眼睛看向屍體的腰部，發現上軀和腿已經抬起來了。
可是臀部居然還是挨在病床上的。
我抽出手，走到屍體的腰部位置。
老張明顯感覺，屍體重了不少，抬起的頭部往下麵沉了一下。
托著屍體的腰，內心是抗拒的，閉上眼睛，咬著牙使勁。
“小弟弟，幫幫我！”腦海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啊。。。”
“碰。”
我嚇的靠在牆上，眼睛緊盯著那具屍體。
我突然的大喊，嚇了兩人一跳。兩人終於撐不住，泄下一口氣。
停屍間，我靠在牆上瑟瑟發抖，一具冰冷的屍體躺在病床上，旁邊兩個男人無奈的看著對方。
氣氛十分壓抑。
“老張，事情恐怕不簡單，要不要跟上麵的人說一下？”
“說什麽？說我們兩個大男人抬不動一具女屍？”
老張有點煩躁，從口袋裏掏出煙，點著。又遞給我一支。我伸出手接過來，他看見我不停抖動的雙手，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
“老張，也給我來一支。”
“你不是不抽煙麽？”
“我來一支壓壓驚。”
我們都已經忘記了，在冷庫裏是不能抽煙的。而且這裏濕氣重，煙一拿出來可能就潮了。
但是我們的煙點著的很順利。猛吸一口，將煙咽進喉嚨。繃緊的神經緩和了一些。
“咳咳咳。。”老鄭一口煙下肚，咳的彎下了腰。
“老張，你這什麽煙，一口就吸沒了。”
聽了老鄭的話，我看向手指的香煙，已經隻剩下煙屁股了。
我就剛才一口就吸完一了支煙？
再看看他們兩人，同樣都是隻剩下煙屁股夾在手指上。
要說我和老張是老煙槍，可是老鄭好像是不吸煙的人，他不可能一口氣吸完。
“老張，這事有些邪門。還是到上麵反應一下，找幾個人來幫幫忙。”
老張猶豫了一會兒。
“嗯！走，先上去再說。”
看見老張和老鄭要離開，我趕緊起身準備出去。
“不要走，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孩子。”
這一次我們都聽清楚了。聲音是從病床上的屍體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