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爺爺走了
“我現在不是來了嘛！你起來，我們進去看看”
爺爺放下了我，扶起李二狗。
走進屋內，穿黑色衣服的中年婦女，正趴在棺材上，嚎嚎大哭。
我也是剛從爺爺他們聊天中才知道，原來那黑色的箱子叫做“棺材”。
我緊跟在爺爺身後。看見白布後邊，一口漆黑的棺材，顏色黑的發亮，看著很不舒服。
棺材是放在兩條板凳上麵的，長度大概隻有成人大小。
棺材蓋是打開的，裏麵放著嶄新的紅色被子，還有新衣服，新鞋子。唯獨中間，一個人型的空間，特別的顯眼。
棺材沒有撬過的痕跡，旁邊的棺材蓋邊，釘滿了釘子。棺材裏的東西也是原封未動。
爺爺圍著棺材走了一圈，棺材上下都看了一遍。
“這難道還詐屍了不成？可也沒道理啊！”
“是啊！你看二狗家屋子就這麽大，就是來隻貓狗也看的清清楚楚。”一個白發老頭說到。
“不對，我好像聽到有聲音。”
棺材邊的黑衣婦女已經不再哭了。她的臉色蒼白，聲音感覺有氣無力似的。
走過來對著李二狗問到：“孩她爹，你聽到沒有？”
李二狗一臉的迷茫，攤著兩隻手說。
“我睡得死，還是剛才國忠叫我，我才醒的。沒聽到什麽。”
“春娥，你到底聽到啥了？”
爺爺在旁邊聽的也是一臉糊塗。
“劉老哥，閨女走了我的心啊！像死了一樣。”中年婦女一邊說，一邊錘著胸口。
她的眼淚控製不住，流了下來。拿起手絹擦拭著，平複了一下心情。
“我在床上怎麽也睡不著。好不容易有點睡意，我就聽見屋裏有貓叫聲。”
“貓叫？”
“是的就是貓叫，聲音像娃娃哭一樣。”
“然後國忠就來叫老李了。”
中年婦女說著，眼淚又控製不住流了下來。被兩個穿黑色衣服的婦女扶到一邊。
爺爺聽完中年婦女說的話，慢走了兩步，像是在思考什麽。
“國忠你們在旁邊就沒聽到？”
“老劉頭，說實話，我們打牌打的挺上心的，還真沒注意。誰知道會出現這事呢，對吧？”
“是啊！還真沒有聽道。按理說就算我們打牌太入神，那貓叫聲，總不會都聽不到吧！”
“如果真的像春娥說的那樣，那就麻煩了。”爺爺想了半天才開口。
“劉老哥，你可得幫幫我。閨女死的不明不白，我可不想最後連屍體也找不到啊！”
李二狗跪在地上拉著爺爺的褲腿哭了起來。
爺爺趕緊拉起李二狗。
“老李，你說我兩人年齡相仿，你這動不動給我下跪，我可吃不消。你快起來，閨女的事能幫我肯定幫。”
轉過頭，爺爺向屋內其他人問道：“村裏有沒有叫人去找找？”
“找了，幾乎整個村子都找遍了。”
“那這樣，今夜大家在村裏再好好的找一找，如果真找不到，明天我們就進山。”
“老劉，為啥又要進山？”
一邊的矮個中年問爺爺。我覺得這個矮個，膽子挺小的，很怕事。
“村裏要是找不到，那隻有一個可能了，就是去了山裏。她最後死亡的地方。不過若真是這樣也就麻煩了。”
我不知道爺爺說的是什麽意思。人都死了，還可以自己去山裏？
屋子裏的人好像也很奇怪，不過今天晚上的事情本來就很詭異。
大家心裏的承受度也提升了不少，沒有人對爺爺提出質疑。
眾人分配好幾人一組，就出門尋找了。
我跟在爺爺身後，緊緊的拉著爺爺的衣角，在村裏的巷子裏尋找著。
村裏都是泥巴路，兩邊一人高的土牆，不斷從身邊穿過。手電筒微弱的光照在地上。要不是天上還有一絲月牙，視線三米外可能都看不清楚。
本來有兩個村裏人，是跟著我和爺爺一起的。不過到了一個巷子岔路口就分開了。
爺爺帶著我走的很慢。
我感覺今天的村子真的好大，轉了好久也沒見到一個村裏人。
我想把昨天的事情告訴爺爺，但是想起女屍的樣子，心裏就很不舒服。猶豫的好久，還是開口了。
“爺爺，那個死去的姐姐，我見過她。”
爺爺停下了腳步，楞了一下，蹲下身，抓住我的肩膀問：“跟爺爺說，你在哪裏見過？”
“就是昨天晚上，我在李叔叔家睡覺時，在夢裏見過的。她壓在我身上，壓的我很難受。我還嚇得尿了床。”
“小娃，你怎麽知道就是那姐姐呢？”
“因為昨天晚上你背她回來的時候，我看見了她的臉。好可怕，我現在還記得呢！”
想著女屍盯著我的眼神，心裏害怕極了，趕緊抱住爺爺。
爺爺把我抱起來，繼續向前走。
“小娃，不要害怕，你那是在做夢。肯定是白天玩累了。”
“不是的，爺爺，我覺得她還在和我說話。”
“她說：“它回來了！”
爺爺又停了下來。這一次我覺得爺爺很緊張，因為我他托著我屁股的手一直在發抖。
“爺爺，是不是我太重了？我自己下來走吧！”
爺爺沒有理我。他的眼睛看著前方，遠處一絲月光照亮的大山輪廓。
“爺爺，爺爺。”
“額！小娃我們回去吧！”
“好啊！我都已經困了”
我以為爺爺說的回去，是回我們自己家。沒想到爺爺居然把我抱到了那座大院子。
“李村長在家麽？”
“誰啊？”
一中年婦女開門出來。
“劉老哥啊！你這麽晚了背著小娃出來，嚇著娃怎麽辦？快點進屋來。”
爺爺把我抱進屋子，放了下來。
“嬸嬸。”
“哎！三兒在裏屋看電視，你也進去吧！”
我沒有猶豫就跑進裏屋。不知道為什麽，來到這裏，我沒有一點約束感。
李慕凡，正坐在火盆邊看電視。看見我來了，趕緊起身向我走來。我以為他要來牽我過去，或者來抱抱我。
不知道是小孩的想法瞬息萬變，還是我太過單純。
我毫無防備的就被他放倒在地，這小子不知道是吃什麽長大的。
壓在我身上，我怎麽也起不來。
“我問你，我尿床的事情你有沒有告訴別人？”
我是徹底的無語了，感情這家夥居然還記著這事。
“我誰也沒說。”
“真的？”
“當然是真的。”
李慕凡起身，把我也拉了起來。
“要是我知道你跟別人說了，我就打你。”說完他又坐到火盆邊看電視去了。
現在想想，那時的我還是很單純的。要是以現在的脾氣，絕對打的他躺地上喊媽媽。
我看著他那副牛哄哄的樣子，知道暫時還是遠離他為好。就走到門口想看看爺爺在外屋做什麽。
李叔叔已經回來了，和爺爺坐在桌子邊聊著。聲音不大，我聽不清楚。
爺爺好像很著急，手不斷地比劃著。李叔叔聽的眉毛緊鎖。
我本想走過去聽聽他們在說什麽，這時爺爺站起身，朝我這邊走來。
爺爺摸了摸我的頭。
“小娃，爺爺可能要出一趟遠門，想讓你先在李叔叔家住一段時間。”
聽到爺爺要走，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爺爺，我不要你走。要不你就帶我一起去。”
“小娃聽話，爺爺這次不能帶著你。不過爺爺答應你，事情辦好，就回來。”
“到時候爺爺帶你去縣城。那裏有很多好吃的。”
在我開始有記憶的時候，就是和爺爺在一起。兩人相依為命，雖然日子過得清苦，跟村裏大部分的同齡人相比，我的生活可能要用悲慘來形容。
但是爺爺在我的心中是偉大的，我從沒想過有一天離開爺爺，自己該怎麽辦。
可是爺爺說他做完事情就會回來，而且還會帶我去縣城，買很多好吃的給我。
在我當時的世界觀裏，其實村子就像是一個國家，而縣城就是世界。
我從沒有想過有一天可以去縣城。可能當時那就是我的夢想。
“好，那爺爺你忙好事情立馬就回來。”
“行，爺爺答應你。”
“還有要帶我去縣城，我要買很多好吃的。”
“嗬嗬。。。這是一定的。”
我當時以為爺爺就算離開，也不會有多久。因為爺爺每一次辦事，也就一兩天而已。
這一次就算是出遠門，應該一個星期就能回來吧！
當天夜裏，我們還是回到了自己家。
躺在床上，我有些睡不著。
白天的事情和爺爺產生的隔閡。還有晚上知道爺爺要出去辦事，心裏的不舍。
兩種極端的心理，那種感覺酸酸的。心裏隱隱有些疼痛。
我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的，等我醒來的時，我看見了一張胖嘟嘟的臉。
一時沒反應過來，看著那張臉，停頓了一會。
是李慕凡，這小子怎麽來我家了？
“小娃，你醒了。來，起床穿衣服，我們走了。”
說話的是李慕凡的母親。
我甚至還在迷茫中，沒有反應過來。
穿好衣服，跟著嬸嬸一起走出了我家。
我終於反應過來。爺爺已經走了，什麽時候走的我居然不知道。
瞬間感覺自己心裏空空的，像被貓爪抓著一樣的難受。
孤獨，可能這就是所謂的孤獨感！
我不知道爺爺去了哪裏，而且這一去就是十五年，至今也沒找到他。
村裏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情。
那個女屍始終還是沒有找到。。。